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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神医难逃魔掌15

在这一点上,付元隐很不满。

所以,这两日他让医师给顾翊萧的药里加了些东西。

“啊——”

站在院落外,都能听见里面惨绝人寰的叫声。

付元隐靠在院墙上,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这还是前几日他在地牢里一个和尚身上拿来的。

说来可笑,好好的和尚不当,非跑去琢磨造反,真不知‘死’字怎么写啊。

半个时辰后,惨叫暂缓。

付元隐眉头微挑,收起佛珠往院落里走。

这院子偏僻,平日里无人打扫,味道极难闻。

踏进屋,便见顾翊萧趴在地上,似要昏厥,脸色白的不像话。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为···为什么?”

付元隐蹙眉,掏出手绢捂住嘴鼻,道:“我记得前朝尚书大人入朝为官前,曾是一位将士,他厌恶文人酸气,做事不够利落,便苦读数年考取功名。”

“哪曾想,遇到陈猖那样的皇帝,一身才华无处施展。”

顾翊萧欲哭无泪,更怒不敢言,他抽噎:“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付元隐眼底那点欣赏散开,恢复冷漠:“他说过一句话我很喜欢,人只有在绝境中才能爆发出惊人的实力,关于七村的事你再想想,这很重要。”

此刻,顾翊萧终于明白了那句话,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他气息渐弱,生命流逝的恐惧渐强,那一刻,他仿佛真的要死了。

“我···我知道···的,都···都说了。”

“啧。”付元隐咋舌,明显对这答应不满意。

奈何人已经昏过去,他烦躁的闭眼,挥手让候在门外的医师救人。

彼时,侍卫进来,附耳说:“宫里传话,让您马上进宫一趟。”

付元隐抬眼,沉思片刻,吩咐道:“守好这里,在我回来之前,无论谁来都不准进来。”

“是。”

在宫里下令在各个城池大肆贴告示时,这件事就注定瞒不住了。

既然改变不了结果,付元隐只能在告示内容上动脑筋,他相信,那些前朝残留下来的乱臣贼子坐不住了。

······

············

经过漫长的等待,七村等人终于抓到机会,偷渡出城门。

门外,是黄沙漫天,一望无际。

狂野的风肆意,黄沙随之起舞,叫人睁不开眼。

“按照地图上标注的方向,一直走,很快就能抵达华夏国。”陈老哑着嗓子说,声音被肆虐的风打散。

陈大壮接过地图,狐疑道:“陈老,您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陈老回首,见斑斓劣迹的城门,满眼愁苦:“我老了,就不走了。”

听到答案,七村之人慌了,一个个靠过来,眼睛瞬间被泪水挤满。

“陈老,您怎能不走,咱们大伙儿都还指望您呢。”

“陈老,我家寒小子自幼跟在您身边读书,除了您的话,他谁也服,您若不走,他日后还不得翻天。”

“陈老,您带领咱们几十年,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呢。”

······

随着说话的人越多,哭泣声渐渐大了。

对于陈老,七村全体是发自内心敬畏,当初国破家亡,他们两眼一抹黑,只觉得人生到头了,是陈老以一人之力,带领他们躲避新皇追查,苟延残喘多年,还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复国也好,不复国也罢,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早已习惯。

如今所愿,不过是大家一直在一起,关关难过,关关过。

“少主和幽灵回去了。”陈老叹息,喉间泛起痒意。

这天气于他而言,实在难捱。

人群中哭声一滞,众人面面相觑。

陈大壮迟疑:“少主和幽灵不是随后就到吗?”

陈老摇头,将实情一一说出。

周遭,静的吓人。

末了,他说:“苟同半载,老夫值了。既然皇帝老儿那么想见见老夫,那老夫便如他所愿!”

那一刻,陈老微弓的背挺直,气势如虹,似回到当年,那个骑马闯入京都的少年,惊艳绝绝。

“我们跟您一起回去!”陈大壮气愤。

其他人忙跟上附和。

陈老不悦,瞪他们:“老夫辗转多日才将你们送到这里,如今你们又要回去?简直荒唐!”

“大丈夫存世间,不立于危墙之下,老夫教了你们这么多年,还没学会?”

“你们啊,都该有更好的明天。”

远远望去,他们在这片黄沙中很渺小。

“那您呢?”陈大壮抹掉眼泪,反问:“难道您就不该有更好的明天吗?”

陈老洒脱气息一泄,顿时没好气,直跳脚:“都说了,那皇帝老儿想见我,我去见见,又不是赴死,你们紧张啥。再说了,人家又没说要见你们。”

“可······”

“别可是了。”陈老不耐,说到底,他骨子里的坏脾气从未消失,“此行少主和幽灵同我一路,若真有危险,我怎会带上少主。”

这话无疑攻破了七村人最后一条防线。

他们皆知少主于陈老而言代表什么,当初,少主一句不复国了,陈老二话不说,直接切断和外界探子的联系。

那是七村这些年辛苦招收的探子,便如此弃了。

众人卸下心防,只有陈大壮临别时一直抱着陈老哭泣。

“您让那皇帝老儿见完,一定要赶紧过来,到时候我们在那边安居乐业,您过来当大族长。”

陈老打他:“我都操劳一辈子了,就不能让我消停会儿?”

陈大壮嘴笨,边哭边打嗝,硬是没憋出一句话。

“好了,多大人啊,还动不动哭鼻子,你是老大,往后照看他们些。”陈老推他向前,一边挥手,一边叮嘱。

尽管不舍,可终需离别。

七村人心知肚明,陈老决定的事情他们无力改变,也掺和不了。

只是,相处了几十年的人,突然要分别,还真难以接受。

望着七村人背影渐行渐远,陈老双手拄拐,背脊塌下,精神萎靡,双眼中只剩疲惫和化不开的浓稠。

直到再也看不见一道身影,他才颤颤巍巍转身,一步一步前行。

鹅毛般的大雪坠入人间,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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