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英雄乱世风云起(2)
吕布的并州军遭到前后夹击,士卒折损颇多,导致士气低迷。眼见取胜无望,吕布只好下令退兵。
曹操下令追击,刘驹阻拦说道:“孟德兄,连番大战,兵卒体力损耗严重,况那徐荣善于用兵,说不得在前路再设埋伏,还是修整一下,让斥候探明情形再说不迟。”
看着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兵卒,曹操也明白刘驹说的是实情,只得下令埋锅造饭,同时派出斥候前出,查探徐荣、吕布两军动向。
周仓、典韦拉着高顺、张辽前来请功。刘驹见二人捉了吕布麾下大将,不由得开怀大笑。这两个人,对吕布太重要了,若是收为己用,嘿嘿....,吕奉先呐吕奉先,你可真的会雪中送炭。
“将他二人暂且关押,记着一定要以礼相待。”刘驹笑眯眯地看着高顺、张辽,“先委屈两位将军一段时日,过后驹定当赔罪。”
高顺头颅高昂,张辽沉默不语。刘驹将二人的表情记在心底,挥了挥手,早有虎卫过来把二人拉到一边。
“府君,嘿嘿....”典韦搓着双手,“活捉敌军大将,是不是...嘿嘿....,多赏俺几坛酒喝?”
“周仓、典韦记一等军功,”刘驹对站在身边记录军功的文书说道:“回军之后,再行封赏。山君,你真的只要美酒?”
“俺就要美酒,”典韦郑重说道:“其他的都是浮云,俺不稀罕。”
“觉悟够高的!”刘驹随口夸了一句,“那就封赏先定下,典韦美酒二十坛;周仓封讨逆将军,子周建长大后,可特招入军校就读。”
“啊!”典韦傻眼了。
联军修整了不到一个时辰,斥候来报,“徐荣、吕布两军直奔函谷关而去,并未停留。”
“嗨!”曹操猛拍大腿,“原来二贼胆怯如斯。千里,下一步作何打算?”
“孟德兄,”刘驹看着远山处的夕阳,“董贼胁迫百万百姓西迁,总不能都过了函谷关,能救多少救多少,尽人事听天命吧。”
曹操点了点头,起身跨上战马,指挥着人马继续西行。
大军行走之间,虎卫的一个屯将来到刘驹身边,低声说道:“府君,看到史阿师兄留下的印记了。”
“哦,”刘驹暗暗高兴,“史阿兄现在何处隐身?”
“谷水河畔几阳亭。”
从上林苑到几阳亭也不过三十里左右,如果走快些,说不定晚上就能见面。刘驹低声对屯将说道:“陆晓,你悄悄换了便服,间道赶往几阳亭,与史阿兄汇合,日暮时分我派人接应。”
陆晓郑重一点头,转身去了。
过了上林苑,路边倒满了无数的尸体,惨烈之处,令人不敢直视。刘驹仰天长叹,董卓老儿,只为一己之私,牵连了多少无辜百姓,只恨自家力量太小,如若不然,必手刃老贼,方能出了心头这口恶气。
走了不到二十里,天已黑透,夜间行军乃兵家大忌,联军只得停下脚步,安营扎寨,同时派出斥候哨探远近,刀盾兵巡营。曹刘虽然是联军,但军营并不在一起,刘驹有意把自家的军营驻扎在南面,方便接应史阿。
寒风萧萧中,突然飘落了几片雪花,接着,雪花越来越多,如飞舞的柳絮飘飘洒洒,将这一大片肮脏的土地遮蔽,化作银白世界。
军中燃起篝火御寒,刘驹坐在中军大帐内,眼看着洒落的雪花,耳听着篝火燃烧发出的哔哩吧啦声,思绪却不知飘向何处?熊熊篝火突然发出一声炸响,刘驹一个激灵,才重新回到了现实中,看着夜空,嘴里喃喃吟诵道:篝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漫漫黑夜长,不知何时明?
“府君,府君!”一声低唤让刘驹倍感温馨,激动地站起身来,走出大帐,“史阿兄,你终于回来了。”
大帐外的空地上,史阿挺立如松,长发在风中飘扬,身上落满了雪花,看到刘驹出来,急忙躬身施礼,“府君,阿幸不辱命。”
“快进来暖和暖和,”刘驹一把拉住史阿,“山君、仲康,让兄弟们去喝碗姜汤暖暖身子,随史阿兄来的人一定要妥善安置。”说着拉着史阿进了大帐。
“府君,”史阿拍打了下身上的雪花,接过一个大碗捧在手里,“我这次将考工、尚方的各级工匠网罗多半,约有两千余人。”
东汉时期,中央的考工、尚方属于生产武器的场所,由考工令、尚方令负责;地方则是工官,工曹负责。武库存放武器,也有一定的生产职能。
“史阿兄,你这次可是立下了泼天大功。”刘驹兴奋的直搓手,“有了这两千匠师,泰山不再为军械发愁。对了,函谷关外还有多少百姓?史阿兄可清楚?”
“阿知道府君心系百姓,是以让手下游侠儿时刻留意,”史阿喝了一大口姜汤,“函谷关外还有数十万百姓滞留,只是老弱居多,今夜又天降大雪,唉!不知明日又有多少人会抛诸沟壑?”
“天杀的董贼!”刘驹发泄了一句,“数十万人口,饥寒交迫,可恨军中粮草太少。”
“府君,函谷关下,尚有数千辆大车,不知装载些什么?若是粮草,真是天可怜见。”
“还有这等好事!”刘驹暗道苍天有眼,“史阿兄,你暂且歇息,我要去见孟德。”
“府君!”史阿急忙说道:“寒夜大雪,无法行军。”
“顾不得了,”刘驹想起李愬雪夜入蔡州的故事,“若是贼军连夜将大车送入关中,则数十万百姓尽皆冻饿而死。”
曹操正围着一堆火与帐下将领闲话,闻听刘驹雪夜来访,急忙迎进大帐内。刘驹将情形说了,曹操直咂嘴,“千里,夜间行军,这可是兵家大忌,若是敌军有备,恐有去无回。”
刘军见曹操无意夜袭敌军,只好退而求其次,“孟德兄,小弟有一不情之请。”
“你我兄弟,有什么不可说的。”
“请孟德兄将麾下骑兵相助于我。”
“这.....”
“孟德兄不必过于担心,”刘驹只好为他宽心,“如今已是二月末,天虽寒,但不至于折胶坠指,可令士卒怀揣羊皮水袋,内储沸水,战马披以麻布,足可抵挡寒气。”
曹操低头不语,刘驹无奈,只好扭头就走。
“千里,”曹操艰难的喊了一声,“你拿定主意了?”
刘驹不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麾下骑兵只有三百之数了,”曹操的人马本来就不多,经历数次大战,减员不少,“让元让领兵,全力相助于你。”
“多谢孟德兄。”刘驹朝曹操行了一个大礼,“一个时辰后出发,请元让早做准备。”
夜深了,风停了,雪下的更大了,战马踏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哒哒”声。为了不迷失方向,史阿带着十几个洛阳本地的游侠在前面探路。雪夜茫茫,天地间只剩下行军的动静。
“府君,”史阿顶着一身雪花来到近前,“前面不足五里就是大车停留之地,车上多半装载了粮食,其余的尽是银钱珠宝、丝绸。看守的西凉军皆围着篝火酣睡。”
“关上人马可有动静?”
“刁斗稀落,墙头人影不过数十。”
“传令下去,”刘驹略一思索,“再前行二里,全军发起攻击,只抢夺粮车,银钱尽量抛洒。”
一刻钟后,已经远远的看到西凉军燃起的篝火,刘驹长剑一举大喝一声:“冲!”
两千战马,打破了夜的寂静,三里的距离,片刻就到,骑兵高举战刀,肆意砍杀。西凉军做梦也想不到敌军竟然会在雪夜发动袭击,根本就无法组织起队形,一个个只好往黑暗处猛蹿。
函谷关上,守夜的士卒听到动静,敲响了铜锣。
刘驹看到西凉军抱头鼠窜,急忙让士卒呼喊百姓抢夺粮食,同时分出一半的人马警戒关城方向。
已经饿得浑身无力的百姓们,听到有粮可拿,顿时来了精神,不分老幼,拥挤到大车前,将粮袋背上就跑。史阿让游侠维持秩序,免得老百姓黑夜里跑错了方向。
装载银钱的大车已经没有多少了,估计西凉军趁夜送进关城去许多。刘驹指挥着士卒将银钱、丝绸遍洒于地,生怕别人看不到,又将搬空的大车堆在一块,一把火点燃了。
关城内闹哄了一阵子,接着关门大开,一队西凉军杀了出来。
睡眼惺忪的西凉军刚出了城门,兜头就是一阵箭雨射了过来,立时死伤一片,队形大乱。在射出三波箭雨后,作为警戒的骑兵缓缓后撤,与刘驹汇合。
箭雨停了好久,关城内的西凉军才大着胆子前行,准备抢夺大车。不料又是一阵箭雨过来,又死伤了数百人。这一下西凉军被吓破了胆,扭头就往关城钻,领军都尉连杀了好几人,才止住了混乱。
看看百姓们走的差不多了,刘驹领军缓缓后退。西凉军徐徐前行,当看到遍地都是银钱、丝绸,过惯了苦日子的普通士卒哪里能禁得起这种诱惑,舍了武器,拼命抢夺,得手后胡乱往怀里塞。
周仓率领五千步卒赶来接应,此时天色已明,刘驹见西凉军没有追赶,才让百姓们埋锅做饭。
许多饿急眼的百姓,等不到饭熟,抓着生粮食就往嘴里塞。看到这一幕,刘驹只能苦笑,即使熬过了这一关,这一点粮食吃完,漫长的春天怎么办?
“山君,”刘驹决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派人速速转回泰山,让仲德、文若两位先生筹集粮草,送往洛阳。”
典韦叫过一名虎卫,叮嘱一番,打发去了。
函谷关的西凉军主帅不知道是谁,看来没将这些百姓、粮食放在眼里,任由百姓离去。
等曹操、刘驹回到洛阳的时候,诸侯的人马散去了大半,只有袁绍、王匡、淳于琼还在。残破的洛阳城依旧残破,空无一人的大汉帝都竟成了人间鬼蜮。
袁绍打着哈哈迎接二人,本以为两人这一去能捡一条命就不错,那想到竟然救回来数十万百姓,顿时心里就有点不自在,“孟德、千里,数十万老弱妇孺,如何安置?”
曹操刚要说话,刘驹开口了,“还要听袁盟主示下。”
“我,”袁绍看着那么多百姓,数十万张嘴,谁能养得起?眼珠一转,已经有了主意,“素闻泰山富饶,还是交由千里照管吧。”
娘滴,刘驹在心底将袁绍家的女性问候个遍,“泰山再富有,难道能与冀州相比?我意各地皆送些钱粮来,先过了眼前再说。”
从在自家身上挖肉养活这些无用的黔首,这样的买卖太赔本了,袁绍绝对是不做的,“千里的主意是不错的,只是各路诸侯皆已离去,我看这些百姓还是由千里护送往泰山为好。”
“袁盟主有命,”刘驹面沉如水,把‘袁盟主’三个字说得缓慢低沉,“刘驹怎敢不从?”一股怒火蓬勃欲出,刘驹咬牙咽了回去,心底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不把你袁绍揍得满地找牙,算我白白穿越一回。
刘驹应承了天大的难事,袁绍当然不会吝啬溢美之词,“壮哉千里!秉忠持节,救百姓于水火,虽古之能臣不及也。”
“多谢盟主夸赞。”刘驹会吃你这一套,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领着麾下人马,离得袁绍远远的扎下营寨歇息。
第二日早上,刘驹试着向有“八厨”之称的王匡张了嘴,借了一万石粮食,带着数十万百姓,慢慢东出虎牢关,沿途花钱或买或租了许多车辆,行进的速度才快了不少。等进入了济阴郡,又舍了面皮向乘氏李家开口,租了数百船只,分批把百姓运往泰山郡。
这样折腾下来,刘驹回到奉高城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了,天气渐渐炎热,数十万人口再安置完,又是一个月过去。
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家中,刘驹懒散的仰在逍遥椅上,说不出的惬意。蔡文姬抱着儿子刘燚,甘梅嚼着麦丫糖,就像看稀罕似的盯着他不放。
刘燚这个名字还是蔡邕起的。蔡文姬名蔡琰,琰是一种美玉,正适合女儿家的闺名。自家外孙,取名为燚,暗含了母亲的名字,以示承继,燚者,大火熊熊也,火势凶则诸邪避,可保平安也。后来觉得火性太重,决定中和一下,就为外孙取了字江河。名与字在这个时代是互为表里的关系,字是名的解释和补充,当然也可以字与名相反,称为矛盾式取字。
“难道我脸上有花不成?”刘驹嬉皮笑脸的问道。
“最伤心,天寒岁晚,客他乡久,使我刘郎瘦。”蔡文姬指点着刘驹黑瘦的小脸,说不出的幽怨。
“为夫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刘驹笑嘻嘻说道:“敢问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