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山
呼啸的大巴车带起一地枯黄的落叶,落叶只在空中漂浮片刻便直直的坠落在地,折断过的羽翼哪怕再强烈的风也无法让他飞翔,就像枯萎过得花朵浇灌再多水也不会再次开放一样。
陈彻身穿剑道和服与同样身穿和服的上杉越站立在站台上,这里是一处偏僻的乡下,靠近大海,远远的便能听见如雷般的海浪声。
前方是一道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道路的尽头是茂密的树林,树林后是广阔无垠的山脉,上杉越提起行李就往前面走,陈彻瞬步跟上,一路无话。
道路的两旁是成排的居民楼,不过在一场地震过后已经被废弃了。
废墟般的景象让人总是心生哀痛,在保留下来的居民楼中,一株株绿色的植物已经生长的繁茂,自然正在缓慢的取回它的领地。
走进山间,繁茂的常绿阔叶林宽大的树叶遮挡了大片的阳光,偶尔落下的丝丝阳光也显得不再那么刺眼,林间随处可以奔跑的动物,一只松鼠悄悄的露出头注视着陈彻与上杉越。
海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
“这里名为渡海当别,是我师父居住的地方,不过师父已经羽化多年了,我也很久没有回到这里了,我曾经在这里居住了三年,师父虽然名声不显,但实力确实是日本最强的。”
上杉越谈话轻松,整个人与之前完全不同,陈彻第一次见到上杉越时觉得他像是个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
虽然外表看不来,但上杉越那时候就是在等死,可现在陈彻觉得上杉越像是个中年人,一个虽历经了沧桑,但心境依旧如初的中年人。
“师父的境界是我此生难以到达的,硬要说的话,就像是仙人一样,虽然拥有改变一切的能力,却独自待在深山中,什么也不改变。”
“是的,师父的境界已经超越了剑圣,哪怕如今的我也只能看着她的背影,神而明之,在这之上究竟是什么呢?”
最后一句像是上杉越对自己说的。
“到了,这里就是虹海,我的师父,羽生虹,我以她的名字命名这片海。”
上杉越矗立在山头,转身对着陈彻说道。
陈彻加快脚步,不多时,视野开阔,蔚蓝宽阔的海面出现在视野,
眼前的景象让陈彻愣在原地,视野中除了这海面再无他物。
他在飞机上见过海,但没有觉得海有什么特别的,但现在他第一次觉得海是如此的的美丽。
【所以说看待事物的方式很重要啊】
陈彻将视线从海面移开,继续跟随上杉越朝山顶走去。
远远的便看到一间神社,这座神社坐落在最高的山顶,从这里能够俯视整个海景,在山后有一座清澈的湖泊。
神社已经显得有些破旧了,但仍旧保持的相当完好,想来之前建造者的技艺相当高超。
“这座神社名为十津川,是师父取得。”
“后面的有座湖泊,叫清秋水,是活水,非常好喝,每次被师父训练的伤痕累累的,我就会到清秋水里浸泡身体。”
上杉越对陈彻一一介绍这里的地况,言语透露着怀念。
“看到这株樱花了吗?”
陈彻顺着上杉越的目光看去,说真的要不是上杉越的指引,陈彻真的没看见这株千年古樱。
巨大的几乎需要三人抱的主干,虽然现在是秋天,没有枝叶,但这样反而更加主力表现了它的雄伟。
陈彻细看,注意到了主干上的痕迹,那是一道道深深的剑痕,剑痕一道接着一道,密密麻麻,一重又一重,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圆。
“这是我当年修行留下的,我都记不清我朝这株樱花挥了多少剑,一开始师父用剑在这株樱花上画了一个圆,告诉我,什么时候我能用剑痕画出一道圆,就让我出山。”
上杉越说道这里有几分往事不堪回首的意味。
“我当初你也明白的,我才十九岁,正年轻,我当时急切的希望离开这座无人的深山,所以听到师父的要求高兴极了,我想,这多简单,只不过画个圆罢了,我今天就画出来,明天就出山。”
上杉越走进那株樱花,颤抖着抚摸着树上剑痕。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个圆,我画了三年,整整三年,你知道那三年我怎么过的吗?
每天,每天,下雨在画,下雪在画,夏天的太阳把我背后的皮肤晒得脱皮也在画。
那段记忆我只记得挥剑,哪怕现在想起师父,第一反应不是怀念,而是如何挥剑。
那三年挥剑成了我的本能,就像人天生就会呼吸一样,哪怕你没有意识到,你也会呼吸,没有人不会呼吸,因为不会呼吸的人都死了。
我不是师父第一个弟子,但亲传弟子只有我一个,其他在我前面的人都不会呼吸,所以他们都死了,只有我学会了呼吸,所以我活下来了。
其实在那些人中,我的天赋不是最好的,但我的血统很高,无论怎么样的伤势都能很快的恢复,所以我活下来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我命硬。”
上杉越转身注视着陈彻,眼神犹如江户时期的浪客,仿佛下一刻就会拔剑杀人一般。
“所以,阿彻你的命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