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特别
时间:昨晚
地点:铃之森故址
夜晚,将某个故意让自己喝醉的人安置妥当后,久我余弦独自一人前往先前的看台。
在前往看台的路上,久我余弦不知为何脑海里出现了陈彻的声音。
久我余弦感觉很奇怪,她并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以往的回忆也只是知识,只会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忆起。
她想不到自己需要回忆陈彻声音的理由,这让她第一次产生了困惑与不解。
久我余弦心想:【为什么呢?】
“他的声音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
久我余弦轻轻地自言自语,她顺应风的指引向看台走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的缘故,她……感觉身体好热,耳朵好烫。
“我是感冒了吗?”
久我余弦抬起左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但哪里并没有她所期待的温热,有的只有与平时一样的温度。
没有得到自己所期待的结果,久我余弦越发感觉不解,不自觉的又开始回忆与陈彻的对话,内心不知从何处涌起的感情迫切的让她想要明白为什么。
最后久我余弦感觉陈彻的声音就好像就在她的耳畔一样。
她惊讶的喘息,双手不自觉地扶住胸口,衣襟微微的敞开,直到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的衣襟一片湿热。
“那个人……我一定见过他。”
久我余弦喘息着,那胸口不断地上下起伏,以容纳更多地空气。
风吹散了她那乌黑明亮的长发,也从她那敞开的胸襟钻了进去,她的左手掀开衣襟的一角,凉爽的风像是清凉的水浇进她的胸膛。
久我余弦感受那浇灌她心头的风,但她还是觉得不够,心头上的火热不仅没有熄灭,反而更加的炙热。
她只好再次掀起衣襟,让更多的风进来,但这……根本没有用……
久我余弦忍不住颤抖,那腰肢像是不禁清风的弱柳,一下子弯了下去。
寂静的夜晚,只有风,只有虫鸣,只有沙沙作响的树叶,只有又冷又清的月光。
月光洒在久我余弦的身上,她蹲在地上,双手环抱自己,不愿再让那风进来。
久我余弦感受自己那炙热且慢慢、慢慢跳动的心,可每一次的心跳都让她无法承受,那心像是要破壳一样,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心房。
久我余弦只能用手紧紧的握住它,不让它跳出来,她的手感受它每一次的跳动,虽然明白这是自己的错觉,但久我余弦像是能感到它的意思。
她想:【它很着急】
这样的感受让久我余弦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自己一定见过他,一定认识他,而且还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一个自己忘记了,但自己的心还记得的人。
很奇怪,就在久我余弦这么想之后,那急切的心逐渐恢复了正常,原本滚烫的胸膛也逐渐清凉。
久我余弦并没有放松,她的左手,那一直握住心的左手依旧能感受那猛烈的冲击,只是很奇怪的是自己再也没有之前那像是要被融化的感觉。
她蹲在地方许久,直到真正确认了自己不再有之前的感觉了才终于站了起来。
“衣服完全湿了。”
原本干燥的连衣裙此时紧紧地贴在身上,久我余弦并不会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但她接下来要去见自己的师父,虽然耽搁了很长时间,但还是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到自己房间的久我余弦将衣服全部脱下,然后来到淋浴间让清凉的水浇淋在自己的身上。
“水,很有用。”
久我余弦自言自语,她感觉到了内心那暗藏的炙热被水所熄灭,这让她感到奇怪,为什么清凉的风无法吹灭,但冰冷的水行呢?
但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于是便不在想这些,等待身体感到有些冷之后,她走出淋浴间拿起毛巾将身体擦干。
风从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连同那莹白的月光,月光顺着风落在她的身上,那落在她身上的月光像是一件朦朦胧胧的霓裳披在她的身上。
“风,完全没用,是帮凶。”
久我余弦自言自语,若有人能看见此时的久我余弦,只怕也只会感慨“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擦干身体后的久我余弦先是披了件内衬,然后外面套了件长衫,洁白若雪的脚伸进黑色的平底鞋中,向着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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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来了。”
“余弦,坐下吧。”
久我余弦行礼,随后坐在对面,伸手准备打开棋盒,被对方伸手制止。
“今天就不下棋了,随便聊聊吧。”
久我余弦感到意外,对方头一次说不下棋,这在她看来是件很罕见的事。
“怎么来这么晚……”羽生末圣望着久我余弦潮湿的发丝,“你洗了澡?”
“是的,酒洒了。”久我余弦语气与平时一样,无法从中听到一丝情绪。
羽生末圣打量久我余弦,仔细观察后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稍微松了口气。
“那个人你感觉怎么样?”
羽生末圣之所以今晚赶来就是因为这件事,他第一次见到陈彻就察觉到了对方那让人不自觉注视的特质,那是魅惑?
不,羽生末圣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能,那绝非单纯的魅惑,就像是屋子里的大象一般,即便你没有意识到大象的存在,但目光还是注视着大象,只是你自己没有发觉。
作为大天狗,灵性与感知是他的天赋,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过去所有人都不曾察觉到的陈彻的特质。
本来陈彻是不用来铃之森旧址的,因为这里并没有百鬼,但陈彻的这个特质让他产生了一个想法,一个希望。
羽生末圣想:【或许他可以让余弦再次将目光注视在人的身上】
现在看来他的那个想法成真了。
“感觉很有趣,他是特别的。”
久我余弦微笑,羽生末圣也微笑。
“你竟然会说特别。”羽生末圣顿了顿,随后冷不丁的询问:“你真的感觉他是特别的?”
“是的,那样的感觉真的很特别,我想要与他说话。”
“特别在哪里?”
久我余弦歪了歪头,像是在思绪,她说:“他在惧怕这个世界,他与别人相处就像是在用尽全力一样,他的心里迫切想要去爱什么,但这份爱又总是保持距离。”
久我余弦露出了像是看到什么有趣事物的笑容,她睁开了眼睛,眉头低垂,像是在深深的看着谁。
“他这个人就像是有一部分活在另一个世界一样,他的心是割裂的,但他不愿承认。”
羽生末圣抬头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忽然发现有颗不显眼的星星,虽然微弱,但的确可以看见星光。
“没想到……我以为没机会了,我时常烦恼该如何解决你的问题,我最近都在想是不是要把你送到本家神社那里去,没想到竟然在上杉越的孙子这里找到了希望。”
羽生末圣看着眼前的久我余弦,对方是他的徒弟,当初她的父亲来到他的面前,请求收他的女儿为徒,他原本不打算收徒,但真正接触后也不禁为她的悟性所感叹,这才收她为徒
她的悟性的确可以说是天之所赐,自己的毕生所学对方三年就掌握大半,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也发现了弊端,对方渐渐地对事物失去了兴趣,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失去了追求的欲望。
他曾经问过久我余弦是否能感觉到愉悦,久我余弦明确的回答她能够感受愉悦,但不理解为什么要追求愉悦,换而言之,久我余弦不理解为什么追求。
明白快乐,也能感受快乐,但她不会追求快乐,她明白欲望,但不会追求欲望。
她……久我余弦的视野从来不会停留在任何人,任何事上,她只是静静的将一切都纳入视野中,但不曾关注过那些存在于她视野中的存在。
在她的视野中的究竟是些什么,这点就连羽生末圣也不曾清楚,羽生末圣还开玩笑说久我余弦放在以前没准都成佛了。
“来,下盘棋吧。”
羽生末圣拿出棋盒,邀请对方,久我余弦打开棋盒。
因为今天的确适合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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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太虚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