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我愿意
“庆贺吧！至高至善至仁的皇帝君临了他最忠诚的氏族！”
东云呼喊，这句话瞬间让陈彻觉得自己像是被上buff，周围的天狗也都在欢呼这位皇帝的君临，此时太阳的余晖彻底消失，东云手臂一挥掀起风浪，高台上的篝火也都点燃了。
“庆贺吧！为皇帝的到来献上礼炮！”
烟花似自下而上的流星，极速的向天空冲去。
但很快，烟花的速度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下来，并最终在到达顶点的同时绽放，那是瑰丽的星火，于漆黑的夜空燃烧的星火。
嘭！嘭！
烟花四散开来，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洋洋洒洒的落在寂静的夜空中。
一瞬间西方的天空散发着刺眼的光芒，仿佛第一缕光自混沌中诞生一般，西面的黑夜被消散了。
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显露出来，雪白的峰顶以及黑色的山体，层峦叠嶂，隐天蔽日，连绵不绝，那些山峰也各有特色，一眼望去，像是一道道大师手绘的几近以假乱真的屏画，当真是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绝对的人间绝景。
颜色各异的烟花于夜空中接连不断的绽放，伴随这欢迎皇帝的礼炮，宴会开始了。
白峰山的中间的空旷广场上，所有的天狗都欢聚一堂，迷醉的酒很快就弥漫了整座山峰上。
“哈哈哈！天魔陛下也很能喝啊！”
羽黑山主摘下了天狗面具，出乎陈彻意料的这是一位女性，她脸颊的两侧涂抹着像是獠牙的纹章，声音也是爽朗大气。
“不要太放肆了！”
东云山主侍奉在陈彻的身旁，东云的样貌也是出乎陈彻的意料，是一位面容清秀的美男子，本以为他是像羽生末圣一样两鬓斑白的中年人，不过混血的年龄本就不能依靠外貌来判断，有些混血虽然年岁很大，但驻颜有术看起来同年轻人没有多少区别。
“无碍，不要在意这些。”
陈彻抬手示意东云不要在意，随后他举起手中的酒碗，与羽黑山主碰杯，旋即便仰头一饮而尽，清澈的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流进敞开的衣襟中，如此豪爽不拘的模样让羽黑不禁另眼相看。
她一直以为本家的皇帝都是威严不可冒犯的样子，没想到陈彻如此豪爽，不拘小节。
“你看天魔陛下也没说什么嘛。”羽黑推了推东云道：“你就是太古板了，所以以前才不开心啊。”
东云一言不发，以前的他一直被仇恨所束缚，作为天狗一族的勇者，也是东云山的山主，他一直都是天狗一族保守的代表，而羽黑这位则是完全与他相反的人。
她性格散漫，无拘无束的，但东云一直对她讨厌不起来，因为羽黑那性格正是风的象征，风本就是不受束缚，自由自在的存在，天狗一族中很多年轻人都很憧憬这位年轻的勇者。
羽黑与东云的谈话自然引起了很多天狗的目光，他们悄悄的将目光偷望这边，害怕冒犯到陈彻，但陈彻先前饮酒时的豪爽让他们完全放下了心中的戒备，此时正明目张胆的看着他们。
此前他们的目光还让陈彻有些刺痛，但现在他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反而很平静的举起酒碗，向他们邀请。
“来！喝一杯吧！”
面对陈彻的邀请，天狗们都非常兴奋的举起酒碗，此起彼伏的爽朗笑声回荡在整个白峰山。
羽生末圣也是一脸喜悦的看这儿眼前的景象，他露出释怀的笑容，然后站起身来，高高的举起手中的纯白酒碗，向着所有的天狗高声道：“欢呼吧！欢迎东京的皇帝，欢迎我们的天魔陛下！”
“哦哦哦！”
“欢迎东京的皇帝！”
“欢迎天魔陛下！”
整个宴会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天狗们欢呼雀跃，一个个声音联合形成了这足以刺破天穹的巨响，天狗们相互碰杯，然后饮下一碗又一碗的烈酒，气氛让所有人都不再拘束，那豪爽与不拘的氛围让这场宴会到达了顶点。
华灯终有熄灭时，无论怎样热闹的宴会也有曲终人散的时候，整个白峰山再次陷入了属于黑夜的寂静，先前的热闹仿佛幻觉一般，遗留的只有散落在地的酒壶与洒落的酒。
“大家都安顿好了吗？”
陈彻盘坐在悬崖的边缘，一旁的东云静静地说：“都安顿好了。”
“陛下不去歇息？”
“一些酒水罢了。”
陈彻摇头，这些只是人酿的酒，就算他放开了喝也不可能让他喝醉，想要让他喝醉也只有本家那保存的神酿的酒才行。
“麻烦你了，下去吧。”
“足下是陛下的羽翼，随时听候陛下的吩咐。”
东云的语气异常的坚定，天狗本就是自傲的存在，不会低头，但如果能让天狗放下那内心的骄傲选择臣服的，那么一定是至死不渝的。
东云鞠躬行礼随后消失了，陈彻则孤零零的端坐在崖边的石台上，他在等待新生的日出。
“怎么样？”
上杉越来到了他的身后，但陈彻没有起身，而是姿态更加的随意，不再端坐着，左手托着下巴。
“明白被他人所依赖所期望的感觉的感觉了么？”
“我明白了。”
人应该是很难独自一直生活下去的生物，所以需要家人，需要朋友，需要与其他陌生的人相识，将陌生的人变成熟悉的人，这样的话就算在苦难的时光也能度过。
陈彻回味被众人簇拥的感觉，他淡淡的说道：“这是诅咒。”
一瞬，上杉越的脸上出现了惊讶，他没想到陈彻明白的这么透彻，上杉越欣慰的说：“是啊，这是诅咒。”
对于皇帝来说，被他人所依赖，被他人所期望，绝对不是祝福，而是诅咒，因为皇帝是最尊贵者，他不需要臣民，而是臣民需要他。
这是绝对不对等的关系，臣民只需要付出那对于皇帝来说微不足道的生命就能获得皇帝的庇护，获得皇帝的注视，甚至获得皇帝的感情。
他们所给予的都是皇帝不需要的，而他们所获得的却是皇帝最珍贵的。
所以历代皇帝都是暴虐的多，仁慈的少，因为皇帝与臣民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对等。
“但我……”陈彻沉吟，然后说：“我愿意。”
上杉越笑了，但很快就将其收敛，他将手放在陈彻的肩头上，整个人都压在陈彻的身上。
“你现在是皇帝啦。”
上杉越彻底放心了，对于陈彻他现在完全不担心什么了，于是上杉越将手伸向天空，好像要抓住什么，但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虚无。
不过很快真龙的龙吟便响彻整个天际，神圣的白龙再次出现在天际，随后化作神枪被上杉越握在手心。
“试试吧。”
上杉越对陈彻说，之所说试试，而不是交给陈彻，纯粹是因为神枪·白龙是拥有灵魂的神兵，会自己选择，这一点谁也无法干预，不然历代也不会鲜有皇帝持有了。
虽然皇帝不需要神枪，但都会尝试请出神枪，验证自己是否有资格。
神枪·白龙被上杉越放开，就这样飘浮于空中。
陈彻面无表情没有一丝紧张的感觉，他不需要神枪的认可来证明他是否具有资格，他是皇帝，天生的皇帝。
他站起身来，然后缓缓抬起左手。
就在陈彻抬起左手的瞬间，神枪逐渐失去了属于枪的外貌，那长缨化作龙须，那枪身变作龙躯，层层叠叠的鳞片浮现在表面，枪尖幻成柔软的长舌，最终一位银白的龙出现在陈彻的面前。
真龙睁开了那炽热如烈阳的眼瞳，只是一个眼神就让陈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是一位立于顶端的真龙。
真龙问：【你够资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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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都是仁慈的，皆因皇帝接纳了那本就不属于他的诅咒。
——神后记·朱雀帝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