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往事
羽生末圣静静的坐在阁楼，皎洁的月光挥洒大地，同时也挥洒在他的身上，那朦胧的是清冷的月光，同时也是他清冷的外衣。
“师父，炎武帝来了。”
久我余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冥思，羽生末圣睁眼，目光中一片迷茫。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久我余弦犹豫了片刻，但还是选择听从羽生末圣，这是上一代的恩怨，她也没资格插手。
“既然来了，就过来坐吧，这又不是当年去翻花魁街的墙，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羽生末圣拍了拍旁边的座位，一直站在门外偷看的上杉越握了握手心，随后走了出来。
羽生末圣没看他，上杉越的目光则是一直注视着他，直到他坐在了座椅上。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这也是必须的选择，你知道的，那是我们白王血裔的宿命。”
“羽生末圣！你故意的！”
上杉越死死的压制他胸口即将咆哮而出的怒气，他明白，眼前这个人是故意的，故意等到这个时候才告诉他，他之前还在疑惑为什么对方没有收复曾经的领土，不想对方竟然给他来了波大的。
面对上杉越隐而不发的怒火，羽生末圣依旧镇定自若，他一脸不在乎的看着上杉越。
“没错，我的确是故意的，你拿我怎么样？”
“羽生末圣！”
上杉越猛地站起来，手中的剑刃一瞬而出，散发出银光的剑刃就这样稳稳的停在羽生末圣的脖颈上。
“怎么了？继续！继续砍下去！”
“你以为我不敢？”
“那就别废话！砍下去！拿着这把剑！冲着我的脖子砍下去！”
“你！”
上杉越气急，胸口不断的起伏，明明他的眼神如同噬人的恶魔，但他的手就是没办法再往前推半分。
“你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上杉越迟迟不肯动手，羽生末圣没有耐心等下去，腰间的剑鞘被他一把抓出，狠狠的推开脖颈旁的剑刃，银光闪闪的剑刃犹如散落的月光从剑鞘中飘落而出，直直刺向上杉越的胸口。
羽生末圣的动作迅若雷霆，但上杉越还是反应过了，但他出乎意料的没有抵抗，而是任由这明晃晃的剑刃刺入胸口。
剑刃卡在了上杉越的骨骼上，只没入半寸，之后就再也无法推进。
“你为什么不躲开？”
羽生末圣问，他这招虽然动作神速，但他知道上杉越一定能躲开的。
“因为，她也没躲开。”
上杉越看着眼前的羽生末圣，他不可避免的会想起了曾经，那个到处都是大火的曾经。
“她不躲开！她不躲开！她不躲开的话你就可以杀了她吗！上杉越！你就可以杀了她吗！”
羽生末圣近似癫狂的询问上杉越，他不明白，他不明白，不明白上杉越为什么会杀了她，她又怎么会死在上杉越手中。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如果你没有活下来的话，这样的话我就不用这样活着了……”
“是呀，为什么我还活着……”
羽生末圣哭的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上杉越轻松将剑刃从胸口上拔出，伤口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的捂住，但赤红的鲜血依旧从指缝中流出。
就跟那天一样呀。
就跟那天一样呀。
除了没有漫天的大火之外。
“好了，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上杉越在欺负大舅子呢。”
上杉越将倒地的羽生末圣扶起，羽生末圣起初不肯让上杉越帮忙，但他的确连坐起身来的力气都没有，只好让上杉越帮他。
“越，我好不甘心，如果我当初早点察觉到的她的不对劲的话，如果我早点过去的话。”羽生末圣靠在木栏边微微喘气道：“那样的话，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了，真是可恶，真是可恶。”
“我明白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上杉越见他快喘不过气来，连忙安抚他，但他说的也不是假话，的确全是他的错。
“你当然有错，但也不全是你的错，我只是无法接受而已，无法接受是你，正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无法接受。”
羽生末圣的目光一片朦胧，他知道错不全在上杉越，但他只是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凶手是上杉越，所以这些年来他才会一边说全是上杉越的错，一边暗暗谋划蛇岐八家，却对一直躲在老街的上杉越置之不理。
“你知道吗？当我赶到时却发现你抱着她的身体从烧着大火的神社里走出的那一刻我是什么心情吗？”羽生末圣朦胧的双眼一瞬明亮，那明亮的瞳孔中倒映着漫天的大火。
“就像是人间地狱，我看见的仿佛是地狱中的场景，背后的大火，你抱着浑身是血的她，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末圣…”
上杉越忍不住开口，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羽生末圣依旧活在痛苦之中，世界上少有比他明白这种感觉的人，人偶尔是会觉得生不如死的生物，但随着时间流逝就会渐渐麻木，乃至忘却。
但在这其中存在极少数的个例，他们在经过某个瞬间过后，无论在这之后的时间是多么的漫长，都会一直生活在那个瞬间的人。
他是，昂热是，眼前的羽生末圣也是，他们就是一直生活在过去的人，那个让自己痛苦恨不得去死，但又只能咬牙活下去的过去。
“末圣，我曾经对另一个说过一句话，噩梦永远不会醒来，因为它是真实的。”
这句话他对昂热说过，同时也是对自己说的，现在他也对羽生末圣说，因为这句话只有他们能听懂。
羽生末圣听后无奈的笑了，他伸手抽了上杉越一巴掌，上杉越没躲，反正是自己大舅哥，不丢人。
“还需要你告诉我，我很少睡觉，因为一睡觉就会做噩梦，醒来发现还是噩梦，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撑不住了，梦境里是残酷的，现实也是残酷的……
我就想不明白了，现实既然已经这么残酷了，为什么连梦里都不让我幻想一下，如果是场好梦，那该多好。”
“你说我那个时候是不是错了，我也许就不应该出山，我时常想起那个时候在母亲身边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个遥远的下午，你问我是谁，我说是你师兄，但你却说我骗你，你的师兄明明都死了，我笑了笑说你师父是我母亲，所以我是你师兄。”
羽生末圣说道这里嘴角不住的往上扬，上杉越也仰着头望着天空，思绪仿佛随着羽生末圣的话语飘到了那个再也回不去的遥远的下午。
“多亏了师兄你，我才活下来了，师父那个时候是真的不管我的死活，本家把我扔过来也是抱着给我个下马威的心思，全曰本第一的剑圣，真tmd牛比，我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接近死亡，也没有那么多次的接近死亡。”
“我那个时候看你太可怜了，所以才帮你，其他人死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死的相当干脆，但自从遇到你我就忍不住，毕竟从未见过快要咽气的人跟一条脱水的鱼一样不停的扭动着身体，真的，现在想想都觉得恶心。”
羽生末圣忍不住的拿起桌上的酒杯，他痛苦的一杯饮尽，上杉越见此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的小酌。
“你现在说这些我都记不清了，毕竟那个时候我基本上都处于昏迷状态，要不然就是似睡似醒的朦胧。”
上杉越说的时候两眼微眯，仿佛看见了当初的景象。“也就是这样我第一次看见了她，我梦中的仙子，如梦似幻，那一刻我认为我要死了，所以主派天使前来迎接我，因为她太美了，美得就像天使，是的，在那一刻她就成为了我的天使。”
羽生末圣端着酒杯，忽然陷入沉默，因为那天母亲让他去打水，没时间照顾上杉越，于是他便让自己的妹妹去照顾他，但没想到这却成了他一直追悔莫及的决定。
他时常想如果他那天没有让妹妹去照顾上杉越就好了，这样上杉越也就不会想要找到他梦中的仙子，这样一来他就不会选择古训，这样一来他就不会碰见她，这样下来后面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但你的天使还是走了，被你亲手埋下，明明是你将她束缚在地上，她本该属于天空，她本该是自由的。”
上杉越微微叹气，他知道羽生末圣一直怪他，这是他的错，是他辜负了他的信任。
“她在那年的春天答应了我的求婚，我暗暗发誓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那个时候蛇岐八家对我说战争形式一片大好，我自认为要在战争胜利的时候举办婚礼，因为这样下来她就是整个亚洲的皇后。
但我没想到战争输了，我在最踌躇满志的时候经历了失败，但我也知道结果是我无法改变的，我当时整个陷入了颓废，因为我无法完成对她的承诺，我没办法让她成为全亚洲的皇后。”
“所以你就躲着她！你跟你那些情人们躲在本家为你建造的卢浮宫中每日醉生梦死，你像个懦夫一样的逃避一切，直到你梦醒的那一天，直到昂热来的那一天！”
羽生末圣狠狠的揭露当时他的丑陋面目，羽生末圣说的不错，他就是在逃避，他曾经以为他无所不能，他轻易的许下一切承诺。
但当承诺无法兑现的那一刻，他又变回了那个不敢回家的孩子，他无法面对天使一般的母亲，同样也无法面对天使一样的她。
上杉越的情绪一瞬间便颓废了下去，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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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星辰。
是自夜空划过的一抹星光。
是直直的坠入我心田的星。
——上杉越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