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破门
黄昏的余光渐渐褪去，日本人喜欢称这个时间段为逢魔之时，他们笃信这是一个被诅咒的时间，传说中所有的邪魅和幽魂都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天空，以往看不见的妖魔也会在这个时间大行其道，人仅仅只是单纯的走在路上也会被迷惑从而失去灵魂。
上杉越此时站在山路的边缘静静地观望夕阳的落幕，他以前挺喜欢这里的夕阳，所以总会在山顶观看，橘红的夕阳，玫瑰色的红烧云，一切仿佛还在他的眼前，一时间他觉得他还是那个十七八岁的青年。
其实上杉越一直活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因为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时间，那个时候的他拥有家族的使命，拥有亲密的兄弟，他可以肆意的做他想做的事，只要他想做，全日本都会跟着他一起做。
羽生末圣说他变得成熟了，他成为了剑圣，成为了棋圣，他还煮的一手好拉面，这些都是他以前不会做的事。
他变了，的确变的成熟了，以前羽生末圣一直看轻他，认为他只是凭借自己天生的血统肆意挥霍的人，但现在连羽生末圣都不再小看他，认为他是合格的皇，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成熟了。
上杉越望着快要消失的夕阳，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但光线透过他的手，他什么也抓不住。
人又怎么能抓的光，就像人永远也抓不住逝去的时光一般。
“末圣，我真的很羡慕龙。”上杉越目光痴迷。“龙是永恒的存在，不管过了多久，几千年也好，几万年也好，自沉睡的茧中苏醒，就算世界不是自己认识的样子，但祂知道自己的同类依旧存活在这片大地上，存在这个时代。”
“如果我们是龙的话，就算，就算分离，那也只是暂时的，我只需要静静地沉睡，在那个你们都醒来的时代来临前，静静地沉睡就好了。”
羽生末圣站在他的身后，上杉越其实从未成熟，他其实还活在那个时候，他无法抛弃曾经的过去，死死的抓住，其实他也一样，两人都无法抛弃过去，从此无所牵挂的活下去。
“走吧，天快黑了，我们还有必须要做的事。”羽生末圣拍了拍上杉越的肩膀。
夕阳最后的余光也消失了，上杉越收回目光，他现在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神社里，陈彻将枪械插入腰间的枪套中，身披黑风衣，仔细检查弹药储备，一个老练的战士必定会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弹药，因为现实不是游戏，弹药打完了就是打完了，没有什么弹药箱会让你无限补充弹药，所以你要清楚自己能开几枪。
上杉越也开始换衣服，总不可能穿着西服去战斗，上杉越打开后车厢，拎出沉重的黑箱子，这是陈彻让龙马家从执行部拿来的。
“给，还是把防弹衣穿上，现在枪械的动能不是以前的能比的，就算不能打断你的骨头，也足够打碎你的肌肉。”
上杉越将防弹衣扔给羽生末圣，他原本没打算穿，毕竟他的言灵足够阻挡枪械，但上杉越说的对，还是穿上比较保险。
“现在六点十六，我们需要在七点之前到达这个山头。”陈彻拿出战术手电照亮平铺小桌上的地图，用橘红图钉标记。
“因为不知道他们在外围是否安插了侦查，所以按照计划会在任务前一个小时投放，在这个时间段安倍晴吾会通过设备的运送吸引他们注意。”
“你准备了多少装备，有用吗？”羽生末圣询问。
“这些装备主要针对里面的混血种，能够对次代种造成杀伤的装备很少，并且这只次代种的身躯庞大，普通口径的枪械应该无法造成伤害。”陈彻回答。
“的确，目前不知道里面的杂兵数量是多少，要是挺多的，一刀一个，也挺浪费时间的。”羽生末圣觉得有必要去拿这些装备。
“既然这样，那么现在就出发吧，时间不早了。”上杉越看了眼手表。
陈彻将地图收入怀中，羽生末圣点头，四人走出神社。
今夜月黑风高，黑暗将他们的身影隐藏，上杉越顿时觉得今晚的行动必定是成功的行动，因为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是这里吗？”上杉越停下脚步，回头对陈彻问道。
这里是附近最高的一个山头，附近的景象从这里一览无余，但无法体会一览众山小的豪迈，因为一道如同地龙脊背的山脉矗立在眼前，这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风，遮挡了另一头的视线。
“是这里没错，现在是晚上六点五十七分，距离约定的十点还有三个小时。”
陈彻仔细观察确认地形后才回答，因为驾驶员只会向预定的地点投放，如果在约定以外的地方就算点燃引号也不会理睬你。
上杉越点头示意明白，羽生末圣则是警惕四周，陈彻与源稚生坐在岩石上默默的等待时间的到来。
深夜，世界一片漆黑，四周寂静的犹如寒冷的无边深渊，现在是x月，连昆虫都陷入沉睡。
“来了！”羽生末圣忽然睁开眼，他望着天空说道。
陈彻也听见了风的声音，于是立刻打开了信号棒，明亮的火焰自黑暗中升腾，阴云密布的天空没有半点光明，但陈彻以及羽生末圣都清楚地听见了，在肉眼看不见的高空，携带风雷之声在天空飞翔的猛兽来了。
就像是雨滴在了湖面，阴云密布的云彩忽然泛起涟漪，肉眼不见的空洞让月光透露下来。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离开这里。”
源稚生提议，飞行员投放的误差不会超过十米，所以很有可能正巧就在他们旁边。
“没事，挺准时的。”羽生末圣看了一眼腕表。
源稚生心中暗骂，他就知道铃之森都是一群疯子，但他没有离开，连他们都可以处之自若，他又怎么可能畏惧。
上杉越叼上一根香烟，但没有点燃，现在不是时候。
他静静地仰望天空，很快，他听见了，那自由落地引发的风裂声是那般的刺耳。
赤红色的空投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空投箱上充当缓冲作用的降落伞疯狂的扭曲，可想而知目前的速度有多快。
一千米，八百米，六百米，空投箱的降落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快落地。
最后三百米了，空投箱就在他们的正上方，源稚生忽然有些绝望，最后三百米无论是跑路还是阻止都来不及了，但他身旁的上杉越依旧还在闲庭若步的观看风景。
源稚生下意识的闭上眼，忽然一股莫名的上升气流出现，急促的风声密密麻麻的灌入他的耳朵，但源稚生没时间管这些，他睁开眼，死死的盯住天空，剧烈的风产生刺耳的声音，原本马上就要撞下来的空投箱缓缓的停滞下来。
“风王之瞳？”
源稚生呢喃自语，怪不得上杉越他们一点都不慌，风王之瞳可怕的风速会引发类似飞行的效果，如果全力爆发，阻挡下落的空投箱绰绰有余。
“好了，快点打开，拿上装备，我们就走。”
空投箱轻轻的落在地面上，上杉越拿出打火机，焰口喷出湛蓝的焰柱，烟草开始燃烧，其实这个打火机是防风的，但在这样的风速下，什么品牌的打火机也点不着火。
陈彻拍了拍源稚生的肩头，然后打开了密码锁，仓门倒在地上，陈彻拿出战术手电，照亮了里面。
“哦！都是些好家伙。”上杉越表示惊喜。
与其说这是个空投箱不如说是个集装箱，陈彻点亮了里面的灯光，白炽灯让里面的一切都尽入眼中。漆黑的枪械都挂在墙壁上。
“时间紧急，只有这些了，看着拿吧。”陈彻走进里面开始将墙壁上的枪械拿下。
“哦！蝰蛇四联装火箭筒，我早就想玩玩了。”上杉越一眼就看中了这个。
“这个……应该用不上吧？”
陈彻将枪械装上消音器，这次的首先目标是击杀通道的守卫，但通道守卫就三个班，使用这个实在是有些杀鸡用牛刀。
上杉越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羽生末圣没有拿任何武器，他更加适合冷兵器，之所以同意过来拿这些武器是因为觉得可能用的上，毕竟冷兵器在大规模杀伤方面还是比不上现在武器。
陈彻换上作战背心，将装满的弹夹全部放好。
“高爆手雷这些是对付人的，还有这些，高浓度水银弹以及汞核心纯金破甲弹，如果碰上龙类或者死侍就用这个。”
陈彻就手雷与弹药并排放在桌上，示意源稚生拿过，因为王权非常消耗精力，源稚生根本释放不了几次，除去言灵也就只有依靠躯体的白刃战，但白刃战需要近身，源稚生可以通过热兵器来进行远程攻击。
源稚生熟练地将弹夹装满，随后将弹夹插入弹槽，羽生末圣仍然没有动作，他的剑是古老的炼金制品，神代的祖先们曾经用这把剑砍死一个又一个纯血龙类，比起水银或者汞，他拔刀砍下去更加省事。
“现在是十一点三十，距离任务时间还有半小时。”陈彻报时。
“那么出发吧，接下来可没有时间休息了。”
等待源稚生将枪插入枪套，整理好一切他们便走出集装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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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一点四十。
“镰鼬，镰鼬，情况如何。”耳机传来上杉越的声音。
但现在陈彻不想回答，因为他此时贴在满是灰尘与油污的卡车底盘下。
坏了，我成恺撒了。
“情况正常，周围没有暗哨。”陈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下来。
该死，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不是应该坐在车里吗？怎么忽然会狼狈的贴在卡车底盘下。
“没办法，在外界是无法对尼伯龙根内的生物造成伤害的，所以我们必须得先进去。”
上杉越还是听出了陈彻语气中的怨念，用无奈的语气向陈彻解释。
“那为什么坐在车里的不是我？”
上杉越的解释显然没有安抚陈彻受伤的心灵，因为此时上杉越与羽生末圣连源稚生都坐在车里。
“这也是没办法的，以前都是三个人运送，这次忽然多了一个人，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对劲。”
上杉越轻声笑笑，他拿下嘴中的香烟放在车外，任由风加快烟草的燃速。
上杉越的理由无懈可击，陈彻也只好接受，不禁在心中暗暗想到：【果然小的更加惹人疼。】
“显真瀑布，没想到他们将通道放在了这里。”
上杉越将车停在岸边，一处落差十三米宽约七米的瀑布矗立在眼前，巨大的水流声灌入耳畔。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通道就会打开，通道只会打开一分钟，所以不要犹豫，直接进去。”
陈彻像一只浣熊抱住横梁，即便如此他也镇定的完成他的任务。
上杉越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上杉越觉得自己的心跳与秒针的移动重合了。
“就是现在！”
陈彻话落，上杉越就猛地踩下油门，卡车朝着没有任何道路的湖泊行驶，在正常人看来是疯了，但上杉越他们脸色镇定，仿佛前方没有任何障碍。
一声轰鸣，卡车头最先落入水中，随后是车体，不过几秒，卡车完全没入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须佐，须佐，情况如何。”陈彻压制呼吸。
“没事，镰鼬，报告位置。”
上杉越镇定的观察四周，眼前的是一处峡谷，在峡谷的两侧筑起了哨塔，合金门阻拦了去处，两位身穿作战服的士兵正在朝他们走来。
“心跳一共十五人，五人朝我们走来，哨塔位置共六人，每个哨塔三人，剩余的四个分别位于合金门前与合金门后。”
陈彻进来的瞬间便开启了言灵。镰鼬将周围的心跳声传回他的耳畔，周围只有存在心跳的生物他都会知道，他仔细倾听，然后将这些信息传递给上杉越他们。
“这五个交给你们，哨塔的六个交给末圣，剩下的四个全都交给我，争取三秒内解决。”上杉越对源稚生说，随后便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明白。”
源稚生全身开始发力，虽然不知道上杉越他们有什么手段能够三秒内解决十位混血种，要知道光两个哨塔之间的距离就不止三秒了，但他还是选择相信上杉越，因为上杉越是皇帝，而且是一位尚在盛年的皇帝。
“那么，开始了！”
上杉越话音刚落便猛地冲出去，两位士兵慌乱的想要拔出武器，他们过去三年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但上杉越没有理睬他们，而是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
他们有些发懵，不知道上杉越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拔出武器，对准了上杉越。
源稚生与陈彻瞬间从车内与车下钻出，源稚生与陈彻并排站立，他们拿出枪械，超乎常人的反射神经让他们轻松写意的瞄准，世界在他们眼中是那样的缓慢。
“真是美丽的夜晚，不是吗？”
身后忽然出来声音，但还未待他们反应过来，只听两声枪响，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陈彻吹了吹枪管的硝烟，此时上杉越已经冲到了合金门前，两位士兵快速射击，常年的警戒让他们面对突发状况无需思考，便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密集的弹幕飞向上杉越，但上杉越没有躲避，而是拔出双刀，周身仿佛形成无形的屏障，黄橙橙的弹头还没靠近上杉越半丈，便溅出耀眼的火花。
双刀流！神乎其技的双刀流，比起陈彻，上杉越的双刀流更快，也更霸道，如果陈彻是凭借视力与快速的神经反射才做到斩断弹幕，那么上杉越就是单纯的力与速，不必观察弹头的痕迹，上杉越的刀覆盖前方所有的位置，就像是搅拌机一般，只要你转速够快，一切事物只要出现在前方就会被斩断！
两位士兵慌乱的不停的射击，这是他们唯一会做的事，但对上杉越造成不了任何阻碍，目标接近九步之时，上杉越诡异的出现在士兵的身后，随后蹲下腿部发力，踏上合金门两步便翻越了过去。
直到这时保持射击动作的士兵才缓缓倒下，门后的士兵还紧张的盯住合金门，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人翻越门墙直接出现在自己的上方，上杉越空中出剑，腰腹发力，两剑向下斩击。
上杉越的剑快若雷霆，士兵没有任何反应意识便陷入黑暗，上杉越轻声落地，身后的士兵自天灵盖一分为二，四具尸体染红了路面。
“我觉得我最快。”上杉越横挥血振，将剑刃缓缓收入鞘内。
“我茶喝完了你才来。”羽生末圣整个人浮在空中，手里的茶杯空无一物。
哨塔的灯光不知何时熄灭，赤红的血色沾满了窗户，早在上杉越动手前，羽生末圣就解决了两处哨塔的六人。
“还不是占了言灵的便宜，你也就清清杂鱼的份。”
羽生末圣无形装逼让他觉得很不爽，但也只能在言语上说说，因为言灵的原因，在快这方面，他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
对此羽生末圣笑笑不语，他就喜欢上杉越看他不爽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上杉越没有理睬他，他也的确拿羽生末圣没什么办法，于是他将注意力转向了另一个可以供他发泄的东西。
上杉越站在合金门前，腿部挺直，下腰发力，随后猛地挥拳。
合金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清晰的拳印出现在上面，上杉越连续挥拳，仿佛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合金门终于无法承受上杉越的暴虐，整个门从墙体上脱离。
源稚生连忙躲开这飞出来的合金门，合金门与卡车相撞，整个车头都被压扁。
此时源稚生的世界观仿佛受到了冲击，他呆愣的望着甩手收拳的上杉越，忍不住的咽下口水，这是他目前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他与陈彻一样都处于皇的成长期，力量远远不及上杉越。
他对自己的未来并不确定，他只能通过神后记中的记载借此一窥自己的未来，但那也只是文字，视觉所看见的，与脑海中所幻想的是不同的。
他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很强大，但没想到能强大到这种程度。
“我是不是在做梦……”
就在源稚生怀疑人生的时候，上杉越一脸很不爽的冲着他喊。“小子别发呆了，走了！”
源稚生这才回过神来，陈彻早就走到前面，回头朝他挥手，他压下内心的震惊，将枪收入枪套，随后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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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也并非天生强大，但他会随着岁月的积累，就像是时间也化作了他的力量，一边伴随岁月的流逝，一边登临那只属于皇的王座。
没有任何存在能够阻止皇，因为皇是最尊贵者，王座本就是因皇而诞生的。
——今昔物语·皇血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