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亚斯兰

“由我来向你介绍，伟大的传奇屠龙英雄-梅涅克·卡塞尔，及其所在的最伟大的传奇屠龙家族-卡塞尔的荣耀与鲜血！”昂热站起身，摘掉了自己身后那幅局油画上的帆布。

那是一副很漂亮的大画，但描绘的内容却让人哀伤，昏黄色的天空，漆黑的树木，空旷的废墟，人与死侍如同交配季节河水中的蛇群一般纠缠，牙齿、利爪、剑刃，一切尖锐的物体都朝着对方的要害部位刺杀，这如同地狱中人与恶魔厮杀的背景下，两道类人的身影则矗立与画中央。

他们仿佛骑士一般，朝着对方互相低头敬礼，但他们其实早已经死去，支撑着他们的是刺入对方身体的剑刃与利爪。

“这就是【夏之哀悼】！”陈彻睁大着双眼，直视着这幅惊人的画作。

“对，这就是夏之哀悼，但准确来说，这是我想象中的夏之哀悼，很奇怪吧，明明我亲身经历过，我与他们战斗过，但我却只能凭借想象来完成这幅画，我在慕尼黑醒来的第一个星期里，像是着了魔一般的创作这幅画，但我从不展示给任何人，这是我内心的悔恨，因为这幅画里没有我。”昂热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悔恨。

“真是残酷啊！”陈彻看着画作喃喃道。

“是呀！原来世界是这么残酷呀！我曾经拥有的一切，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明明只是经过了一个夜晚，就什么也没有了，亲情、爱情、友情、理想、价值，龙族在那个夜晚夺走了我的全部。

我从天堂堕向地狱，但我的战友们在地狱里托着我让我没能死去，可是那又怎么样？我已经堕落天堂，向着地狱，所以在我彻底坠入地狱之前，我要将所有的龙都拖入地狱！”

昂热的黄金瞳仿佛赤金一般！这是次代种的瞳孔，以混血种的身份达到这种层次的血统，这不单单是暴血所能做到的了。

仇恨！绝对的仇恨！让这个技术爆发出了更强的效果！

“梅涅克·卡塞尔，密党诞生以来最强的屠龙勇士，他独自一人单枪匹马在正面对决中击杀了龙王-李雾月，让夏之哀悼不至于成为一场谜案，没有他，整个庄园都会被龙王强大的言灵化作废墟，更别说与死侍同归于尽了。”昂热这时语气中透露着兴奋。

“自此以后，密党在全世界大肆宣扬梅涅克·卡塞尔的功绩，让梅涅克·卡塞尔成为了当时整个密党人员心目中的传奇，虽然这个传奇犹如流星一般，太过闪耀，也太过短促。”

“不过在此之前他为密党留下了自己火种，那就是【狮心会】！由整个密党最优秀的青年所组成，是当时最强的屠龙组织，梅涅克·卡塞尔让狮心会一举成为密党最负盛名的组织，无数人想加入狮心会。

哪怕是在学院时期，狮心会依旧是最强大的社团，当然，学院时期的狮心会与密党时期的不同，毕竟已经不是上个世纪喊打喊杀的时代了，现在我们面向的是学生，狮心会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稍微有点历史的社团罢了。”

昂热对于这点深表遗憾，狮心会在密党时期的强大是没有任何组织能够对抗的，那个时代是狮心会的时代，梅涅克的牺牲无意中铸就了这个组织，可现在不是密党时期了，我们是学生，我们要的是对青少年友爱的组织，狮心会的激进在学院时期恰恰是不合时代潮流的。

“不过现在你来了，作为狮心会创始人的孙子，你应该重振狮心会，狮心会在密党时期是最强的组织，我希望在学院时期也是！”

“我想我会的。”陈彻站起身来，凝视着这幅【夏之哀悼】，这才是混血种与龙族之间最真实的写照，原来在龙族袭来之际，所有人也无法避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过现在说这些太早了，你还没到上大学的时候，毕竟你还没有成年，在华国，你这个时候应该在上高中想着怎么考上大学，而不是提高自己的实力，以便于随时跟不知道会在哪里出现龙类厮杀。”昂热的语气有些复杂，他再一次深深的看着眼前如同天生的皇帝的陈彻。

“你自然是天生的皇帝，你的爷爷是密党的传说，你的祖父是除了你现存的唯一混血君王，在曰本时你应该能感受到你身上血脉所代表的意义，你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表明自己的身份，整个蛇岐八家就可以轻易的舍弃为蛇岐八家呕心沥血几十年的橘政宗，转而全力支持你的继承。

在曰本如此，在学院也如此，如果那位列车员知道你的身份，那么他只是见到你就觉得你能够超越我，并且深信不疑，他如此，那帮学生也如此，只要我向混血界公布你的身份，你就会成为全世界的焦点，可能我都要被你压一头，没人比你更有资格与能力君临学院，但……”

虽然陈彻没有表露出来，但昂热已经太老了，他已经见过太多人，他看人准，不是已经他眼力好，而是他已经将人类的形式看遍了，陈彻瞒不过他。

“但……我时常想，你只是一个孩子，其实这些不应该由你背负，原本我打算在今晚向全学院宣布你的姓氏与身份，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也许你注定要背负一些，但现在就由我来帮助你背负一点吧，我虽然已经是个一百多岁的糟老头了，但应该能比上杉越做的更好。”

“教父……”陈彻想说什么，但话到口头又不知说什么。

他的确有些厌倦因为身份而被人推上去，与其他人打擂台，他明白范海辛与圣·凡尔特斯这两个姓氏的重量，这是卡塞尔学院乃至整个密党都无法抵抗的重量。

而他是不同的，因为他也是英雄的后裔，他是卡塞尔的继承者。

“好了，快到学院了，你自己一人坐一会，我去前面看看。”昂热拍拍陈彻的肩，然后关上车门。

陈彻看着昂热的离去，直到他消失在车厢的尽头，他转过头，看着那副【夏之哀悼】。

他慢慢坐在昂热的位置，背后是卡塞尔的荣耀与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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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1000次支线快车平稳的停靠在站台旁，一双鞋伴随着快车散发着的蒸汽踏在站台上。

无法理解为什么现代化的快车启动与停靠会产生如此之多的蒸汽，让人感觉仿佛来到了十八世纪的大英正处于工业革命烟雾缭绕的伦敦火车站前一般。

也许这正是那些已经老的快死但仍旧隐藏在学院地下的那些混血种们的情怀？

透过蒸汽，能够隐约看见那隐藏于世的学院，这座学院隐藏的相当完美，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能够显示这座学院特别的迹象。

“来吧，现在学生们都睡了，你可以尽情参观这所学院，等一下。”

昂热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不知在对谁说话。

“亚斯兰，微笑。”

陈彻猜想应该是在叫他，于是很配合的露出笑容，一道闪光从蒸汽中穿透而出，是相机的曝光，如此亮眼的曝光度，只有上个世纪的老式相机了。

“这是梅涅克取得名字，给他未来的孩子。”昂热的眼神触人心弦，他语气中有遗憾也有庆幸以及欣慰。

“这就是你的名字，梅涅克留给你的名字，亚斯兰·卡塞尔。”

“我的名字……”陈彻喃喃的说：“亚斯兰……是雄狮的意思吗？”

“是的，狮心会以及未来的狮王亚斯兰，这是梅涅克对未来的期许，如今终于实现了。”昂热缓缓地说：“这是你第一次来到学院，是值得纪念的日子，你有可能是这所学院创立后最优秀的学生，但现在就由目前最优秀的昂热校长带你参观吧。”

陈彻没有说话，他感觉今天的昂热与他印象中的完全不同，今天的昂热显得的十分的高兴？

他不知道高兴这个词能否用在昂热身上，但今天昂热身上的情绪就连陈彻都能感觉到，他今天的确高兴却又带着几分落寞与寂寥，他的存在能让昂热这么高兴吗？陈彻疑惑，但他没有过问，他默默的跟在昂热后面，看着激情的昂热。

“这里就是学院的大门，当然你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仿造凯旋门的，但我们的确需要一座凯旋门，混血种需要一座自己的凯旋门，我们不能只有温泉关。”

陈彻跟着昂热自下而上的仰视着这座混血种的凯旋门，壮观的拱门，门两旁雕刻着半朽的世界树，腐朽的树根，与繁茂的树枝，这幅雕刻表明了学院存在的必要性，混血种是世界的园丁，他们将一切不可见的腐朽挡在阳光下的土地，以保证人类社会的存在。

拱门内是密密麻麻的名字，整个拱门内都被写满了，没有一点余地，在长明灯的照耀下，这些陈彻从不认识，也从未听过的名字，显得是那样高大，是的，昂热说的对，混血种不能只有一座温泉关，同时也需要凯旋门。

“这只是其中一座，没办法，牺牲的学生与干员太多，龙族遍布世界各地，祂们不是什么濒临灭绝的珍惜保护动物，祂们的数量其实相当的可观。

之所以没有一直泛滥，是这些学生的前仆后继，才有如今的局面，所以我想让你重振狮心会，我们不能安逸下去，在龙族彻底被消灭之前狮心会的存在是必须的。”

昂热的话语在这样的场面下深深的刻在陈彻的心底，他虽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做出任何保证，但他明白，重振狮心会已然成为了他必定要完成的目标。

“继续前进吧，人不能被过往所束缚住，可以缅怀，但别被束缚，我见过太多人被过去的幽灵所束缚，心灵的折磨让他们痛苦不堪。”

走在学院的大道上，空旷平坦的道路与贯通两旁的河流，河岸上的杨柳，水中飘荡的荇藻。

“伊丽莎白……”

他转头看向昂热，不知是不是他听错了，刚刚昂热似乎也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夜晚的寂静，漆黑一片，宁静的连春风也为之沉默。

“这里就是学院的教堂，我平时最讨厌来这，所有人都讨厌来这，这里的钟声只为死者鸣响，这里的白鸽只为送别飞翔。”

两人随意的漫步在学院内，双方都没有了心思参观什么，但又不愿就此结束。

“今晚就到这里吧，这几天你可能会比较忙，好好休息。”昂热拍了拍陈彻的肩膀，此时陈彻才注意到，这里是成排的木屋，每个木屋的门前都写着一个名字。。

“这里是预备给各个家族的住所。”昂热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指引他去看，“看到这个木屋门上的名字了么。”

“卡塞尔。”陈彻说。

“是的，这是属于卡塞尔家族的，也是属于你的。”

昂热将一个钥匙放进他的手心里，对他说：“去吧。”

陈彻深吸一口气，然后对昂热说：“晚安，教父。”

“晚安，孩子。”

他们互相道别，然后陈彻走向木屋，他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内，打开了木屋的门。

他回头，昂热还在，于是他挥手，昂热笑着挥手，同时示意他快进去。

陈彻点头，然后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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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阁楼

副校长一如既往的没有入睡，事实上他是否能够睡眠都是个疑问。

“昂热，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副校长一边浏览着守夜人论坛一边对身后的昂热问道。

“心情不好。”

“需要来杯威士忌吗？”

副校长打开酒瓶，摇晃着的酒水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不用，我还没有脆弱到需要酒精麻醉自己，这种事在那天之后我就没有再干过了。”

“也对，你是复仇男神，酒精只会让你的火焰越烧越旺，直到把你自己也烧尽。”

副校长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将手中的威士忌灌进肚子。

“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你的体育课取消了！”

昂热说完，不待副校长辩论什么就走出了阁楼。

“该死，我就知道你是过来找茬的，刚刚就应该忍忍的！”副校长无奈的摇晃着酒瓶。

昂热独自一人回到他的校长室，巨大的天窗倒映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月亮，昂热从抽屉中拿出一张相片。

一位年轻的男孩一脸不情愿的被一位胖胖的主教压住肩膀，说起来自己拍照喜欢压住别人肩膀也是在这时候吧？

照片里的这位胖胖的主教早在昂热三十六岁时便去世了，昂热没能给他送行，因为他那时候在非洲跟一头觉醒的纯血龙类厮杀。

但昂热还是经常会梦见他，在他还是乞丐时，这位主教给予了他新生，这也是昂热后来在剑桥进修神学的原因，他确实感受到了神的爱，又或许这位主教对于当时的幼小的昂热来说，是类似父亲这种存在吧。

昂热将视线移向相片的后方，那座教堂下有位他忽略了很久的存在，昂热一直都不敢看这张相片后的背景，这是唯一捕捉且留下了身影的物品了，月光下，昂热看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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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斯兰，狮王·亚斯兰。

——梅涅克·卡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