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雪之花
“契约者！契约者！快醒醒！”
睡梦中，一个女人的声音不断地呼喊他，他醒了过来。
陈彻睁开眼睛，入眼是洁白的雪以及一张充满担忧和恐惧的眼睛。
“夏弥？”陈彻不确定的说，他感觉有些冷，手不自觉的握紧感受一丝不易的温暖，“我们在哪？”
“不知道。”夏弥茫然地说。
“我昏迷了多久？”陈彻用手支撑地面让自己起来，但只觉得地面太过柔软，他低头一看，是那厚厚的雪，“我们在雪地里？”
陈彻觉得脑海一片混乱，好像时间发生了错乱一般，他记忆的与他所看见的，仿佛是两个世界。
这里绝不是阿莱克特山脉，陈彻清晰的记得阿莱克特山脉四季如春，一个世纪以来都不曾下个雪，而且现在是夏季，美帝没有那个地区会在这个时间段下雪，他若有所思的望着天空缓缓飘下的雪花。
“发生什么事了？”夏弥牵起他冰冷的手，朝他的手掌里哈气，“我们跳机后怎么了？我记不太清……我好像飞起来了？”
“是的，发生了点事，我们遇到了龙。”陈彻回答，他扶起夏弥，“但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我们需要找个温暖的地方，否则我们很快就会失温。”
陈彻站起来，现在的确不是考虑那些事情的时候，他们穿的并不多，没有足够的保暖措施，这里气温低的要命，纵然是陈彻也感觉到寒冷，现在的他们可以依靠血统强大的体质抵抗一段时间，但长时间下去还是会有危险，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个可以避开风雪的地方，然后点燃一个火堆取暖。
他握着夏弥的手，只觉得这手好冰，他从未握过这么冰的手，像是寒冷的钢铁一般，他回过神来，连忙查看夏弥的状况。
多么苍白的脸颊呀，在这张脸上你找不到任何除洁白之外的颜色，那双像是明月一般皎洁的眼睛不知何时合上，陈彻呼喊夏弥，但得不到任何的回馈。
【失温？】
他下意识的判断夏弥的情况，但思维又下意识的反驳，她是龙女，是血统高于他的存在，他都能在这样的低温坚持下来，夏弥怎么可能失温。
但夏弥此前的不对劲又一下子从他的回忆里冒出来。
冰冷的手，第一次坐飞机时的兴奋，两三杯就喝醉了，以及忘记了对于龙来说如同本能的飞行。
此前的种种一下子联系到了一起，夏弥与他缔结契约时绝对付出了什么代价！否则那些行为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一位龙女身上。
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夏弥此时的确的情况绝对是失温。
陈彻快速脱下自己的衣服，随后用力的抱起夏弥，让夏弥依偎在他的怀中，最后再将衣服盖在她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距离那穹顶最近的是那高耸入云的山巅。
“夏弥！快醒醒。”陈彻用力的拍了拍夏弥的脸，“快醒醒，夏弥！”
“契约者……”夏弥梦呓般的呢喃，“怎么了？”
“快和我说话，你必须保持清醒，你不能睡过去。”陈彻一边向前奔走，一边不停地朝夏弥呼喊。
“我是不是……要死了？”夏弥虚弱地说。
“不，不会的。”陈彻注意到夏弥的眼睛缓缓地下垂，他只好不停地拍打夏弥的脸颊，但他知道这只是徒然的，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可以提供温暖的庇护所那么不管怎么挣扎，这个女孩的眼睛最终还是会缓缓闭下。
他的左手悄悄颤抖，随后又缓缓地抬起。
“真是的，我可真是笨蛋。”陈彻自嘲的说，“但是，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的。”
他这样说，将夏弥轻轻地放在雪地上，布料撕碎的声音像是琴弦断裂一般，陈彻尽量让自己不去看眼前那诱惑的身躯，但他还是会不经意间的扫过那在阳光下像是被用白粉擦过的白纸般的肌肤，他将被他撕碎的夏弥的衣服全部放在自己的面前，最后抬起左手横在在这堆衣物上。
右手向背脊伸去，手指一下子狠狠的陷入肌肤内，随后像是脊柱的物体从他的背脊内缓缓拔出，一把像是脊骨的剑被他握在手中。
天丛云！这把属于天照的神之剑竟然被他藏在了体内。
他将天丛云握在手中，那冰冷的剑刃轻轻划过他的手臂，粘稠的血液像是被热量融化的枫糖般从他的手臂上滴落在破碎的衣物上。
那原本还算洁净的衣服被血液缓缓地浸染，大约三十秒后，陈彻放下了在伤口中来回滑动的天丛云，细小的伤口在肉眼还未确认前便已愈合。
此时陈彻的面色已然苍白如纸，这并非因为失血所造成的，而是身体的本能所表现出来的，他并未失去过多的血液，但只是这么一点的失血就让他身体本能的将四肢的血液供给给身体重要的器官。
“大概300cc，这也是我目前的极限了。”
陈彻将由衣服撕扯的绸缎放在雪地上，他之所以要将血液浸染这些绸缎是为接下里的炼金作准备。
这是炼金术中非常简单的炼金物品，简单到每一位炼金术师都能制作的地步，但很少有炼金术师会制作，纵使这个炼金物品的材料简单到只需要布料与血。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材料炼成了这世上最顶尖的炼金物品，那就是圣骸布。
圣骸布炼制的关键在于媒介，也就是血液，所需的血液的质量越高，那么圣骸布的能力也就越强，圣骸布根据炼制者的需要会有不同的效果，但因为圣子死后又重新升天的原因，圣骸布的主要的效果大致上是治愈与守护。
龙的语言缓缓地吟唱，所谓言灵便是诉说，诉说的本质是表达与传递，言语若没有倾听者，那么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人类语言的倾听者是人类，而龙语的倾听者除去龙还有其他存在，那便是世界。
事实上根据最后的炼金术师——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所言，龙语的倾听者起初就是世界，这并未是为了龙与龙之间沟通而诞生的语言，而是为了与世界沟通、引导最后决定其意义所创造的语言。
言灵的重要的不是所表现出的结果，言灵重要的是起始，是言，龙说出龙语，向世界倾诉，所表现出的火焰与雷霆只是这些毫无破坏的语言罢了，如果能够理解龙语从而使用龙语的话，那么这样的人除了同样懂得龙语的存在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称得上对手的人。
其实史上最强的混血种不是陈彻也不是上杉越更不是昂热，而是探究龙族文明并且深入其中的炼金术师们！
／
“我们要去哪？”夏弥问道。
“去山那边，至少是背对风雪的地方。”
厚厚的积雪，将陈彻的双腿整个陷在当中。他艰难地移动着，抱着夏弥，行走在这片冰雪的王国。
“我有点冷。”夏弥轻声的对陈彻说。
“我也冷，一起冷。”
对于陈彻这个回答，夏弥顿感无趣。
“契约者，你现在可是抱着绝世美少女唉。”说完，她用那纤细的手臂怀抱中陈彻的手臂，整个人在陈彻的怀中扭动，像是在找一个舒服的位置。
“你能不能安静点！”陈彻说完又觉得自己太严厉了，又轻声的说：“我们现在在雪地里，我们没有保暖的衣服，没有温暖的壁炉，所以我们更应该保存体力与热量，而不是浪费在无聊的……活动上。”
“契约者，我衣服好像被脱了。”
夏弥忽然哭泣，脸埋在陈彻的怀中。
“那是为了制作圣骸布……”陈彻正准备反驳，没办法，炼制圣骸布所需要的媒介之一就是贴身的衣物。
“嗯？”夏弥抬起头，一脸生气的望着他，十分好看的手指指了指盖在自己身体上的染血的圣骸布。
陈彻苦笑，他也没有理由在解释什么，再解释反而显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于是他只好与夏弥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
“契约者。”夏弥像是在问陈彻，又像是在自己：“为什么我总是运气不好呢？”
“总是？”陈彻惊异，但他对夏弥的过去不怎么了解，于是只好说：“可能因为红颜薄命，你长得这么漂亮，想来妲己、褒姒也不过如此。”
“契约者，你竟然说我漂亮唉。”夏弥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说。
“我没说过你漂亮？”陈彻说。
夏弥点头，陈彻用眼神示意夏弥再想一次，夏弥想都没想便又是点头。
“真的没说过？”陈彻不死心的问。
“绝对没说过。”夏弥肯定的说，“因为你是第一个没说我漂亮的。”
陈彻默然，想来也对，毕竟夏弥这样的红颜祸水，自然被人夸漂亮是从小夸到大的，当所有人都说你漂亮那么一个没说你漂亮的人就显得很显眼了。
“好吧，我可能是没说过。”
“你真漂亮。”陈彻由衷的赞美夏弥的美貌。
“现在说就太晚啦。”夏弥小声的对他说，“不是第一眼说的，都只是客套话。”
“为什么说的这么小声？”
“不是你说的？”
“我说什么了？”陈彻问。
“要保存体力与热量。而不是浪费在无聊的……聊天上？”
于是陈彻又说不出话。
“契约者。”见陈彻又不说话，夏弥伸出手戳了戳了他。
“怎么了？”陈彻问。
“我饿了。”
“我也饿，一起饿。”
“可是契约者，人家可是绝世美少女，你能忍心让绝世美少女饿死吗？”
“我觉得你有点重，严格的控制食物摄入量，能让你的身材更完美些。”
“可我觉得我的身材很完美了！”
“绝世美少女应该追求更完美。”陈彻用她说过的话回答她。
“堂堂卡塞尔伯爵竟克扣临时工食粮。”夏弥唉声叹气的说。
“我不是克扣食粮，而是根本没有食粮。”陈彻义正言辞的说，“就算你去向招生办举报我也不怕，因为我也没吃的。”
......
两人断断续续地聊了很久，陈彻望着天边那依旧好像十分遥远又好像很快就要到的山。
“契约者，还有多久才到？”
“快到了。”
陈彻低头，夏弥闭上了双眼，她睡着了。
两人身后，深深的脚印落在这无垠的雪白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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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被冰雪覆盖的荒野里，你的名字让他们饱含敬畏与感激之情。
没有人能拯救堕落的灵魂，而你接受了试炼。
在金与银的王冠下，血液与灵魂融为一体。
你为野兽与怪物带来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世界。
——不知名的石碑
记录时间:公元20xx年5月1日
地点:不明
卡塞尔调查团——史特雷·特斯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