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失信的王
“不过不是现在。”
陈彻的手从帕洛斯的头顶收回，他不具备赐予永恒的力量。
“既然你无法推开盖尔斯之门，那么就请人代劳吧。”
听到陈彻的话，帕洛斯感到疑惑，在他的记忆中应该没有将试炼进行到最后试炼的逐龙者，并且逐龙者们应该都进入了最深层次的沉睡才对。
至于自称逐龙者的人，他也是知晓的，但菈娜王女并不在这里，难道要在这里等待菈娜王女吗？
不，这是不可能的，对于王来说，菈娜王女是非常麻烦的存在，绝不会主动接触。
那么只有那位么……
“王……”
帕洛斯的喉结不住的颤抖，只是一个名字他都无法提及。
那个掀起叛乱，导致王国沦陷的罪魁祸首的罪人，但便是这样的人，帕洛斯也不敢提及他的名字。
因为那个罪人的父亲，就在眼前。
“帕洛斯！”
陈彻看着紧张的帕洛斯脱口而出。
“王！”
帕洛斯下意识的回答。
“我承诺过永恒，但没能信守，所谓的罪，只需要我来背负。”
听到这句话，帕洛斯不禁一颤，他原本一直庄严的脸瞬间低沉下去。
那到底是何种苛刻的人生啊。
作为追逐神血而陷入疯狂之人的放逐之地，被众神所遗弃的雷德尔，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只有向邪蛇献祭才能勉强苟活度日。
无名的英雄来到这片土地，将分离的部落聚集，随后十二年的岁月里，无数次战争的身先士卒，最后不仅斩杀了邪蛇，还炼制了能够净化神血的星辰，将陷入疯狂的人们再次唤醒，作为牺牲与永恒象征的国王。
与这光辉闪耀的功勋相反，王最后的命运却是因为血亲的谋反而被迫落下帷幕。
而承载这充满悲剧命运的，正是眼前这位少年，想到这点帕洛斯不禁感到愤怒。
帕洛斯无疑是发自内心的憧憬与爱戴国王，也正是如此，此刻的他才会感觉到愤怒，感到惊慌，感到不解。
“王，所承担的太多了。”
“因为王向我们许诺永恒，我无法想象永恒的事物，也不曾见过，但应该是难以实现的目标，我不知道这个目标能否实现，但我想就算只有一点也好，想要为王分担这份诅咒，这就是我成为牺牲骑士的理由。”
在帕洛斯成为牺牲骑士的晚上骑士长尤里乌斯这样说过。
是的，没有事物能够永恒，但眼前的人偏偏向所有人许诺永恒。
他并非确信自己能够实现才许下这个诺言，他只是必须这样，他必须获得永恒，才可以维系这个来之不易的国家以及为了这个国家而努力的臣民。
为此，他抛弃了自己原本的身体，化作少年来到这个土地。
为此，他抛弃了一切休息时间，将自己奉献给国家与人民。
为此，他抛弃了自己心脏，将其化作永恒的星辰，净化一切污垢。
为此，他抛弃了能够无视距离的羽翼，将其献祭归还给天空，以此获得禁忌的知识。
在将一切能够抛弃的都抛弃之后，眼前的少年化身成为近乎完美的王。
但即便如此，只因为一场发生在后方的叛乱，便让一切的努力付之东流，彻底的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唯有那古老的诗歌与传说能够证明曾经存在这么一个国家，在这个国家中有这么一位完美的王。
付出了自己一生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换做任何人都不会甘心，但眼前的王并非如此。
早在王国尚未建立之前，他便遇见过陌生的先知，从而得知了这个国家的命运。
【本应该诞生于未来的，现在却出现于过去，永恒自然会一直存在，直至时间的来到。】
这个并不完整的预言传遍整个雷德尔，便是年幼的孩童都能够说出。王国所有的人也都知晓，他们深知这个国家无法抵达永恒，但也不曾懈怠，而是做了自己所有能够做的。
所有人都不会责怪他，可是他却将一切的罪责归功于自己身上，唯有这点，帕洛斯无法接受。
“不！”帕洛斯惊慌地大声说：“您是永恒的王，只要您还在，那么雷德尔就是永恒的国度。”
面对帕洛斯的失态，陈彻只是摇摇头，随后道：“我只是被时间遗忘的幽灵，你们才是雷德尔，只有你们还在，雷德尔才是永恒的。”
面对无法对抗的命运，虽然他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祭，但他还是深知这是无用之举，所以他选择了欺骗命运，将雷德尔从过去的时光切割而出，化作尼伯龙根，随后使用八十一层的炼金阵构建一个绝对无法被打开的炼金矩阵，给这个名为雷德尔的保险箱锁上。
他将雷德尔彻底封闭，化作孤舟，以此期望渡过时间的洪流，事实上他的确成功了。
他将雷德尔的时间暂停，最终本该逝去的过去来到了现在。
“大家仍然在沉睡，我可以唤醒他们，但毫无意义的永恒只会迎来灭亡，现在清醒且明悟永恒意义的只有你。”
“帕洛斯，你将作为守望者，在这片大地，与冰雪为友，活到时间的尽头吧。”
帕洛斯没有回答。
这是不需要回答的事情，只要是王的命令，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陈彻点点头，明白了帕洛斯的意思。
于是，他们向着那通向罪人居所的道路前进。
厚重的大门伴随着一阵钝响打开，那本该无法被打开的牢门再一次的打开了。
“你……您回来了？”
那个被诅咒的人，依旧匍匐于地，与之前相比，他话说的声音更加平和，没有了嘶哑。
不过他说话的速度非常缓慢，像是很长时间没有与人交流一般的生涩。
他艰难的想要起身，但被限制的他最终只能无声的低下头，向他许久未见的‘父亲’行礼。
“我回来了。”
陈彻来到了他的面前，随后再次宽慰般的握住了他的手。
他不由的抬起头，愣愣的凝视陈彻那双烈阳般的眼瞳，但很快，他便再次低头。
“请抬起头吧，诺克斯，难道你不愿见我么？”
泽伊诺……不，应该说是诺克斯，他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王啊，我这个罪人没有资格见您的面。”
他的话语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留恋与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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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克斯，丰收之神，死亡之神，他高举镰刀，收割成熟的庄稼，同时也收割所有的生命。
——吟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