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城门送君行

南卿接过匕首，垂头瞧了瞧，唇角漾起一抹浅笑，低声说：“这孩子。”

他摸着泽宸的小脸，声音轻缓。

“这是时安拜师时，李将军送他的，想来是知道你要随军出征，便偷偷塞给了你。”

泽宸眸子轻轻一亮，小小的薄唇也扬了一抹弧度。

南卿走到妆台处，取出一个香囊，走到他身边蹲下，轻轻系在他腰间，温柔的朝他笑了笑。

泽宸垂头，摸着腰间的香囊，看着她的眼睛说：“谢谢母后。”

他指着妆台上还有一个同款香囊说：“还有一个是给时安的吗？”

她轻轻摇头，眸色微深，回头看着那个香囊，淡声说：“给那个能平安带你归来之人。”

泽宸搂着她的脖子，学着大人许下承诺：“母后放心，我一定平安归来。”

她眸子里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水雾，轻轻拥着他。

......

南燕大军出征那天，她未到辰时便起了，芸儿进来福身：“娘娘，不多睡会吗？”

她轻轻摇头，坐到妆台前，目光有些凝滞的看着镜中之人。

良久，她缓缓开口。

“芸儿，去取......凤袍来吧！”

芸儿微微一惊，轻声说：“娘娘今日要穿凤袍去送行？”

她牵了牵唇，轻轻颔首。

芸儿福身，退出了殿内，约莫过了两柱香几位侍女才呈来那件华贵又沉长的凤袍。

芸儿慢慢燃着香薰着，一边同她讲着话：“这凤袍娘娘还是封后那天穿过呢。”

她从镜中轻轻睨了一眼那件华袍，淡淡的说了句。

“太沉了......”

她又拿起一旁的香囊，目光有些迷离，低声呢喃：“你可一定要说话算话，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倒腾了一个多时辰，她托着长长的华袍坐在妆台前，芸儿为她细细上着妆面，侍女为她绾好发髻，精心挑选着钗环步摇。

她指着一旁的木盒，轻声说：“戴上那个簪子。”

芸儿笑着福身：“欸！”

金钗步摇轻晃，巧笑倩兮，盈盈水眸中波光潋滟，深蕴着动人的光芒。唇角微微扬着，平添几分温柔娴静，芸窗外透进一抹朝霞，映在她鬓间，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淡光。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风华绝代的气质。

时安揉着眼睛，跑来她殿里，见她这身打扮，放下揉眼的手，走到她跟前。拉着她的衣衫说：“阿娘，你今天好漂亮。”

她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脸，柔声说：“我们今日去送哥哥他们好吗？”

他垂下眸子，点点头。

南卿牵着他缓缓走出殿外，泽宸也刚好出了殿外，快步走到她跟前，仰头凝着她，轻声唤了声：“母后。”

她温柔的应了声，他又将目光凝在时安脸上，轻声唤道：“弟弟。”

时安将头埋的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应了声‘嗯’。

她左手牵着时安，右手牵着泽宸缓缓踏上桥廊朝城门走去......

朝阳缓缓升起，他一身金色戎装立在城门，远远瞧见她一袭盛装翩然走来，他微微扬起薄唇，将手中剑抛向一旁的侍从，阔步朝她走去。

她停在他跟前，目光在他脸上游离一阵，唇角微微漾着一个柔和的弧度，落在他眼里却是倾国倾城。

他伸手摸着她的脸，温声说：“朕的皇后今日很美。”

她长睫微垂，从腰间掏出那个绣着‘平安’的香囊，香囊的背后绣了一朵精致的玉兰，她轻轻绕在他腰间的玉带上。

她轻轻踮起脚，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臣妾将泽宸交给皇上了。”

他轻轻圈住她的腰肢，沉声说：“等我们平安归来，你每日都对朕笑好么？”

“好。”

她缓缓闭上眸子，轻轻松开了他。他看向一旁的时安，摸了摸他的脑袋，嘴角带笑说：“好好习武，等朕回来，咱们切磋切磋。”

时安倔强的嘟着嘴，撇过头。

他牵过泽宸，目光不舍的在她脸上流连一阵，朗声说：“走了。”

他毅然转过身，阔步朝城门外走去，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身影，慢慢踏过出城门，她上前两步，微微动了动唇角，脑袋轻轻斜着，她想叫住他们，但一种无力感却从心底滋生蔓延，那道沉甸甸的城门是她永远无法越过的枷锁。

她牵着时安，缓步登上城墙，时安的眼睛刚好到城墙的位置，看着地下浩浩荡荡的人马，他的目光好像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最后落在最前面那匹高大的马上。

他缓缓偏过头，迎着朝阳，仰视着他阿娘，见她脸上闪过一滴泪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夺目。

他蓦然垂下眸子，思考片刻，看向远方，直至那抹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缓缓挣开南卿的手。

南卿见他朝城楼下跑去，敛了神色，抬袖拂去脸颊上的晶莹，追了一小段，朗声急问。

“时安，你去哪儿？”

时安边跑边答：“阿娘，你自己回御宸宫，我去演武场了。”

南卿停下步子，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奔跑在皇城，不由叹了气，低声道：“这孩子......”

她侧过头望向快要消失在视线的人群，微微凝着眉心，眸光深远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