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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应天内胆颤心惊的一夜

朱元启的这番话,朱元璋听后顿时默然,即便朱元启这样说着,但朱元璋知道,这是朱元启在宽慰他。

朱元启这般,让朱元璋心中更是一堵,明明受害的人是朱元启,如今却是反过来安慰他,朱元璋一时更为难受。

以前,朱元启为了辅佐他,尽心尽力,将活基本都揽在手里,慢慢的,朱元启管的事越来越少,他管的事,逐渐变多。

现在,朱元启为了以后,舍弃自己,只为成全将来的安稳,朱元启的这些行为,让朱元璋心如刀绞。

朱元启看着朱元璋这个模样,也知道他心中的难受。

“哥,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你啊,这样样子做甚,我们应该高兴才是,你想想,几年前还是一小卒,随时都有可能命丧战场,但现在,哥你即将要称帝了,我也是淮王了。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啊,而且我们还要不断对外用兵,打下大大疆域,将来交给标儿他们,有些事我们现在不定好规矩,以后怎么能让他们也守规矩呢。

将来这么大的疆域传下去,我可不希望哪一天,就因为内乱给丢了,放眼历朝历代,我也不想着这个鼎盛能持续多久多久,但至少几百年还是要有的吧,不能比强汉盛唐差吧。

哥你说是不是?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如今我已经是王爷了,我自己来说也很知足了,哥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后面我去外面征战的时候,可别阻拦我就成了。

我的理想,哥你也知道,我就想打下很大很大一片土地给后代子孙,过往历朝,灭亡的主要原因,哪个不是因为土地的问题而导致的啊。

就是因为他们对百姓残暴不仁,随意增加赋税,出现灾情不仅不去全力救助,反而倾吞受灾百姓的土地,使得百姓无地可种,这样一来,他们不造反,还会有活路吗?

如今我们正好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义务,为后代子孙,打下强大的基础,定要一些该有的规矩,这是好事,而且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已经满足了。”

朱元启的话,也是将朱元璋引入深思,朱元璋仔细聆听,越想越是觉得有理,土地,是最为关键的问题。

百姓以什么为生?不就是靠着土地,种粮而生吗,若是连吃饭的都失去了,在面临饿死的情况之下,谁不会造反?

他与朱元启,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若是当时有粮有地,官府出来控制灾情,解救他们这些灾民,他还会反吗?

朱元璋不禁自问自己,得到的答案是他不会反,若不是无法保证自己活不到明天,谁会去行那掉脑袋的事?

即便有一部分人依旧会去选择造反,但只有小部分人愿意跟随,那就很难成事的。

朱元璋抬头看向朱元启,突然笑了,他更加认定,要给朱元启补偿,要做朱元启最为坚强的后盾。

“咱弟说得在理,咱听咱弟的,咱确定好了,明年咱就称帝,至于那些问题,慢慢解决就是了,咱们得对自己有信心不是。”

朱元璋说完,也是笑了起来,他一直纠结明年是否称帝的重要原因,就是因为没想好对朱元启怎么安排,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便不再犹豫。

朱元启也是高兴,朱元璋能想通透,那就再好不过了,他是真怕朱元璋因为这个事,变得魔怔起来,不然,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好,那我叫哥一声皇兄,提前适应适应。”

朱元启话音刚落,哪知道朱元璋直接脱下鞋子抽他了,这让朱元启很是无语。

这时朱元璋的声音传来,朱元启才算是知道了原因,也明白自己被打得不冤。

“臭小子,还皇兄?咱告诉你,哪怕咱当了那皇帝,你也得叫咱哥,什么皇兄,听着一点都不得劲,不亲,伱说你该打不该打。”

朱元启还能说什么,只能受着呗,以往朱元璋一直念叨着要追到他屋里来抽他,如今却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朱元璋实现了。

在朱元璋与朱元启这里聊得火热之时,应天城内,许许多多的人却是在不知所措当中。

汤府。

汤和此时正在书房,满脸严肃的在想着今日知道的消息,那便是奉天殿内,刘伯温与朱元璋的言语。

汤和越想,越是皱眉,在他看来,这整件事,都透露出一个古怪。

“这刘伯温,当真是没有眼力见,枉你如此聪慧。”

汤和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走出屋。

“来人,立刻紧闭房门,除了吴王与淮王,其余任何人前来,都给我拒绝,不许开门!”

汤和突然间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能够从奉天殿里传出来,必然有妖。

能传出这个消息的,无非就是王宫与李善长他们三人,但他们三人,汤和想来定然不会主动往外传,不然,就真的是在找死了,那能将这个消息传出来的,唯有王宫。

想到这里,汤和更是对这刘伯温恨得牙痒痒。

“刘伯温呐刘伯温,你自己作死,还要将我们这些人带上,还真是小瞧了你啊。

还想让吴王软禁淮王,真不知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吴王与淮王,那可是对方想要那个位置,都能相互成全的人,以往你来找我了解,还以为你能醒悟,看来,还是我想多了啊。

唉,希望那些弟兄,都能想清楚其中的原因,不要去做傻事吧。”

汤和喃喃自语,这时他是真的对刘伯温很是记恨了,朱元璋与朱元启之间,就是一个禁忌,谁去碰,都是在找死。

而在徐府,徐达也同样做着与汤和类似的决定。

“来人,关闭大门,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门,不管是谁前来,都不能开!”

徐达反应也是很快,他在知道这个消息时,就猜到这个消息是朱元璋放出来,准备钓鱼的了,这次中勾的人,即便现在不会有事,将来,可就说不准了。

心中对刘伯温很是记恨的同时,又有些担忧朱元启,担忧朱元璋会不会在心中有了隔阂。

徐达很清楚,朱元启现在的能量,朱元璋心中若是真的生出了隔阂与猜忌,后果难料。

但他也不能做什么,只能这样等,只能什么也不做。

“狗娘养的刘伯温,要是淮王真出了什么事,你看我敢不敢宰了你!”

武将当中一直比较有涵养的徐达,也是被气得不轻,他这会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那个刘伯温,省得他一天在朱元璋面前妖言惑众。

而另一边的常府,可就热闹了。

“姐夫,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刘伯温那妖人,竟然敢如此说我老师,离间老师与吴王之间的感情,我要杀了那混蛋啊!”

常遇春看着被几个壮汉死死制服的蓝玉,心中也有些惊讶,实在是眼前的蓝玉年纪还这么小,还得好几个上过战场的大汉才能擒住,让他又惊又喜。

而蓝玉这大言不惭的话语,更是让常遇春一阵头大。

还想去杀刘伯温,要是真去了,第二天就得上斩头台,哪怕他心中同样极为愤怒,很恨那刘伯温,但如今,也只能忍。

“先不说你能不能杀了他,一旦你去做了,还想不想要你的小命了,淮王时常教导你要稳重,要多思考,你现在这个样子,对得起淮王对你的教导吗?

你自己惹事不说,还得牵连淮王,你这样做,对得起你身为淮王弟子的身份吗!”

常遇春说完,又看向站立着的几人。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大门关好,无论谁来,都不许开门!这段时间,家中不待客!”

这一幕,在远处的蓝氏看得一清二楚,但她也知道事情重大,也没有出去制止常遇春。

蓝玉听了常遇春的话,顿时陷入沉默,也没有挣扎,常遇春看着停下反抗的蓝玉,心中也是长舒了一口气,然而不等他彻底放松,蓝玉的声音却是传来。

“姐夫,你别忘了,你能走到如今的位置,全是我老师淮王的信任与提携,如今淮王有难,你不思帮助,你就对得起淮王吗!”

常遇春看着一脸死犟的蓝玉,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臭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以为做了淮王的弟子,我就不敢抽你了是吧。

你说得没错,淮王对我常遇春,确实有着知遇之恩,我心中都记着,但我告诉你,以淮王与吴王间的情谊,刘伯温此言,不会对淮王产生任何不利,他自身反而会惹来杀身之祸!

平日里让你多学多看,收敛一番你的急性子,本以为你改了,不曾想如今你又本性毕露。

你自己好好想想,仅仅凭借那刘基几句话,就能撼动得了淮王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这天下间,没有任何人能撼动淮王的地位。

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这个消息能传出来,你以为是宫内的人嘴碎吗?你以为是刘基他们传出来的吗?

我告诉你,不是,至于是谁传出来的,你自己好好想。

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不给淮王添乱,不然,不仅会连累淮王,哪怕我们自己,都有可能不保。

这些时日,除了淮王那里,哪里都不可以去,明白了吗?”

常遇春说完,随即便让几人放开蓝玉,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此时的蓝玉,没有去理会这些,依旧躺在地上,细细思考着常遇春的这番话,直到一炷香后,蓝玉才起身。

“姐夫,你说得是,是我太冲动了,不过,我并不后悔!我要去学习了,我不能让老师失望,等明日,我就去看望老师!”

常遇春点点头,这些道理,他相信蓝玉自己都能知道,刚才不过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冷静下来,很多事他自己都能想通。

“既然想清楚了,就赶紧进屋去,把衣物都换了,别着凉了。”

蓝玉点点头,就走了进去,而常遇春却是抬头看向王宫的方向,喃喃自语。

“刘伯温呐刘伯温,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淮王诚心待你,你却再三攻讦淮王,是真的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吗!

你看看其他人,再看看你自己,枉读圣贤书。”

郭府,府内同样有些不平静。

“儿啊,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见见淮王啊,或者去问问兴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郭英一脸严肃的端正坐着,对于郭山甫的话,没有急着回应,正当郭山甫有些越发焦急之时,郭英才开口。

“爹,此事不用焦虑,淮王无碍,仅仅凭借他刘基的一番话,不足以撼动淮王。

现在我们要做的,唯有闭门谢客,任何人都不见,等过些时日,再行恢复。”

郭英说完,又看向郭德成,这是郭家最小的弟弟。

“德成,这些时日,不准出门,若是你敢出去找你那些狐朋狗友,我就打断你的腿!”

郭山甫指着郭英,一时说不出话来,而郭德成却是一颤,他知道,郭英说的是真的,他要是真敢出去,郭英真敢打断他的腿。

对于郭德成,郭英也是一脸无奈,实在郭德成这人,太废了,整天只知道喝酒玩乐,别的都不想,一度让他与郭英很是苦恼。

“知道四哥,这段时间我一定不出门,待在家中。”

郭英点头,没一会,就人来报,外面有人敲门,郭山甫想请人进来,却是被郭英给制止了。

“不许开门,任何人来,都不许开!通知下去,没有我的允许,谁敢擅开府门,我就斩了他!”

郭山甫更是被气得一哆嗦,郭德成将头埋得更低了,郭英没有去在意,实在是他心里,已经是极为怒火中烧,只是他一直在极力克制着自己。

这一夜,整个应天都极为不平静,聪明的人,都紧紧闭着府门,不与任何人相见,也不敢入睡,而是纷纷等待着,想知道有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平时的应天,天黑之后本该有些冷清的街道,却依旧人影攒动,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空,无比的清晰,仔细聆听,便会发现,这脚步声,显得有些凌乱。

这是底下那部分人,他们知晓事情之后,不知如何决定,便想着四处串门,去问问别人。

然而在今夜,许多人都失望了,绝大部分的府邸,他们都没能进入,无论他们怎么敲门,里面都没有任何回应。

这样一个现象,让这小部分人更是无比慌张。

至于另外的丁普郎、欧普祥等人,同样紧闭房门在家,只是这些人的心中,都有着很深的担忧。

而另一边周德兴府上,却是聚集了好几个人,周德兴本来也不想开府门的,只是受不了这些人央求,最终让他们进来了。

周德兴与这些人聊了一会后,纷纷各自离去,周德兴也没有在意。

当他也准备去休息之时,却是发现他儿子手中拿着不少东西,上前一问才知,这都是那些人留下的,周德兴看见自家儿子喜欢,也都笑着留了下来。

这一夜,绝大部分人都人心惶惶,都盼望着不要有大事发生。

而就在这样的氛围当中,天亮了,他们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各自都暗松了一口气。

一部分人去休息了,但仍有一部分人,又坚持了一个早上,见没有动静,才彻底放下心来,回到屋中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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