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靶点
姚诗觉得自己人生挺荒谬的,病恹恹几年,沉睡几年,醒来之后又游离在现境与升华者之间,应对该死的梦,和处理各种麻烦的人与事。
但如果让姚诗知道未来再做一次选择,姚诗还是会接过男人手里的钱,在这个对自己不是很友好的世界潇洒一番,昂贵的食物,禁忌的酒与烟,只看见过大门的网吧,酒吧,KtV,再把剩余的钱通通捐给那毫无一点用的基金会。
虽然对不合年龄的自己这些地方除了喧闹就是无趣,但多多少少自己实现了一些愿望,消了许多遗憾。
也对自己所生活的这座城市有了那么一丁点留念,以至于在进入麻醉前姚诗还想象着如果自己没有这样的病,以后的人生该是什么样子。
但有个地方,姚诗对它是没有一点好感。
医院,姚诗消磨过无数痛苦时光的地方。姚诗打心底里对这个地方没好感,不仅仅是以前,还有现在,谢馨然接二连三牵扯进天灾的事都与医院离不开关系。
还有那个凌晨,姚诗随着鸦找到谢馨然,而谢馨然一个人落寞的在医院门口,后来在火锅店鸦将自己所作为的界限划得很模糊,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那种恐怖的威压来自于半夜独自emo的谢馨然。
还有现在,这该死的医院大厅里簇拥着无数的怪物,被毒牙全身包裹的姚诗和只一把手枪的武俊被前后夹击。
地板不是瓷砖,而是遍布蔓延的血管与浆至,整个甬道被腥红色感染,而一个个人类模样,穿着病号服的丧尸,如浪潮般将两人包围。
这些是怪物能否划于人类的范畴有待商榷,姚诗也得知武俊口中的拯救它们的方法,每层楼深处都会有一个类似心脏似的囊泡,猩红与腐烂的浆质在囊泡里流动,摧毁它,当前楼层的丧尸就会陷入昏迷,同时下一层被血肉封住的门也会开启。
尽管囊泡很脆弱,但姚诗与武俊皆被它死亡迸发的浆液烫伤过,不是温度上的烫伤,而是髓质的深度,高度腐烂的髓质带有强大的腐蚀性,姚诗凭借甲胄还好,武俊直接被腐蚀掉一块血肉,本来右手持枪的武俊只能勉强左手持枪。
出姚诗意料的是武俊战斗力并没有下降很多,似乎是靠着自己的序列,单手持枪,利用一些铅弹也能帮不少忙,不过主要战斗力还是满身甲胄的姚诗,和上次在船上的情况一样,甲胄分离出的鞭刃抵挡着面前的尸潮。
可两人本来就在丧尸包围的狭小空间,又要不对这些丧尸带来致死性的打击,还要防止炸裂的伤害,越来越多的丧尸让两人的行动着实有了些难度。
姚诗还发现,随着楼层的提高,丧尸人数还在越来越多,现在已经如此吃力,再往上去,嘶……
来不及多想,中年男人模样的丧尸已经咬上姚诗的甲胄,直接被姚诗甩向面前的尸群。
而身旁的武俊看准时机朝向天花板的还在运作的灯管开枪,电火花,闪烁的光暂时阻滞了尸潮。
而紧接着姚诗后背伸出一部分毒牙作为绳套,将武俊甩向尸群后方,大部分丧尸见比较好对付的人在后边皆朝向武俊靠去,而姚诗趁此机会借力以钉上天花板的甲胄把自己从天花板甩向尸群内部,在尸群把自己包围之际,用鞭刃把“心脏”穿碎。
穿碎的瞬间,尸潮瞬间停滞,丧尸们纷纷向周围倒去,两人皆松了一口气。
猩红的浆液落在甲胄上发出丝丝的声音,很快又被毒牙吞食。
这不是第一次,之前两人还试过姚诗甩弄着武器推进,武俊在后射击的方案,但很快,但那是僵尸数量较少的情况下,这次数量实在太多,前后将两人包夹,只能出此奇招。
两个人回到楼梯间,做暂时的修整。而楼梯间也惨遭毒手,向上向下都是鲜活的血肉。
武俊却不管这些,从自己包里拿出两瓶水。
长时间的用毒牙战斗,显然是消耗不少。如此下去,坚持到楼顶两人也已是力竭
“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姚诗喘着气接过武俊递过来的水,猛灌了一口。
。
而武俊叹了口气,“你要放弃救那些人吗。”
姚诗顿了一下,却没有直接回答的武俊的问题,反问了一句“你的方法让他们昏迷,他们醒来后能恢复多少。”
“根据尸化程度对大脑有一定程度的损伤。”
姚诗盯着面前的男人,手指靠着下巴沉思起来。
武俊,老李口中的小武,游戏厅的前台兼管理,平时看起来挺阳光的,打起架也不含糊。
而武俊会出现在这里是姚诗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两人虽然认识,也只是比较熟。现在也知道统辖局让自己来狗街的一部分原因应该是武俊。
武俊身上疑点很多,包括他为什么在这里,他为什么知道摧毁“心脏”拯救别人的方法,还有他的序列。
现如今的情况是谢馨然还在外边,武俊要上楼顶,这座大楼遍布如僵尸般被异化的人类,拯救这些人的办法就是摧毁每一层的心脏。
拯救这些人和帮武俊到达楼顶,自己显然只能在这两个目标中选一个。
“你为什么要去楼顶。”姚诗思来想去还是要权衡利弊。
“结束这一切。”武俊深吸一口气,逐字逐句的说道。
说完,两个人便再次陷入沉默,这不是一个好的答案,看见武俊想到什么黯然神伤的样子,姚诗不好再问什么,只是帮武俊检查一下伤口。
姚诗从粗重的呼吸变为平缓,武俊血淋淋的伤口又被重新包扎了一遍,两个人休整的都差不多了,可两个人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你刚才是怎么发现“心脏”的位置的。”武俊突然提起,
“就本能的感受到哪边髓质味道最浓郁……等等,你是说……”姚诗起初觉得很突兀,而后瞬间明白了武俊的意思。
一整栋的每一层都有“心脏”,越往上走僵尸数量越多,应该还有一个总的心脏统辖着整栋楼的僵尸。
就如同一个个心脏是小boss,应该还有一个大boss等着两人去摧毁。
“那我们怎么去找它呢。上一层楼都有些费力”姚诗试着拿甲胄划开血肉封住的上层入口,坚硬程度超乎两人想象。
“刚才,你用甲胄钉住天花板把自己荡过去的时候,证明你的甲胄起码能克服重力吧。”
“你说……懂了”对面的武俊颇有深意的看着楼梯间的窗户,姚诗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说,人都去哪了。”白歌站在窗户口望着其他的楼层,好像与这别无二致,一个人没有,又转身看了看仅有一人的走廊,对着另一边的男人喊道。
“头儿,这真没人,我之前都说了,还有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男人从另一边走过来,挥了挥自己被铐住的双手。
“都叫我boss了,还真把自己当二五仔了。”白歌打量着男人,熟悉感连同不信任同时出现让白歌很困惑,总感觉自己在哪见过面前的人。“再说多点信息,我考虑考虑,毕竟我们挺缺人的。”
“我都说了,有人把他们转移走了,他们现在在边境,整座医院范围内一个人也没有,这里即将成为天灾的靶点。我们必须……”
男人自顾自的说着,却没发现面前的女孩不见了,而下一刻刀口已经抵上男人的脖颈。
“你在撒谎。”
白歌顿了顿,“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从我接到箫梦珂被绑架的电话开始,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
“你们”两个字刻的很重,显然白歌并没有放松对男人的警惕。
“毕竟电话与声音都是可以伪造的,因为这里没有信号,我无法去确认其真伪。”
男人沉默了一会,但还是沉声开口。
“所以你是怎么确定我说的话都是假的。”
男人突然变换了一种声调,甚至变换了一种样貌,穿着西装的乌鸦头的男人很轻松将手铐解开,钢制品与地面相撞的声音很清脆。
“你……”白歌正要用力,发现自己胁迫的弱点已经变成一团黑雾,下一瞬间男人出现在几米开外。
“即使箫梦珂是所谓的三阶患者,你对她的信心也太足了吧。别忘了整个南城的逆模因都在她手里,还有现境下的诸多限制,哦对,这些都是你亲手布置的。”男人优雅的整理自己的西装,领带与衣服的褶皱开始被自己抹平。
“我的确撒了点慌,但我也真的和北极星那群人没有一点关系。我存与此地,只想对付我的族人。”
“不管你的族人是什么,这里医院的那些人呢。”
“被北极星那群人移走了,在北边的郊区,接近边境那块,它们的死活于天灾的靶点来说无足轻重,更何况那边还有姚诗和武俊,放心。”男人整理完,挥了挥手,示意白歌不要着急。“姚诗,你也知道,金牌打手,只要战不死,就往死里战。还有猎人序列的武俊,一个搜点,一个打点,很简单的”
“姚诗,你怎么知道……”白歌有些着急,因为事情的发展超乎自己的预料,面前的男人现在不是自己能轻易对付的,而提到的姚诗,显然整个统辖局的行踪都已经被男人掌握。
“因为,我是他爹。”
姚诗的父亲……白歌调查过姚诗,这小家伙父母在边境执行任务双亡,唯一直系亲属就是他的老舅,而那个中年男人也在边境不知去向,如今突然出现一个鸟面人躯的说是姚诗的父亲,知道这么多信息,白歌不由得摆出战斗姿态,高度警惕起来。
“别急着思考,他来了。”男人冷静的指了指头顶,自己反倒是拿出一根烟,不紧不慢的点上。
白歌确实听见一些动静,抬头一看,真如男人开始所说,一只巨大的鸦从天而降。
黑色的毛羽同黑色的雾遮蔽视线,巨大的冲击力破坏着两个人所在的地面,十八楼,整座高楼被一只鸦硬生生劈开两半。
男人口中的乌鸦,正是深渊里的族群,来自地狱的渡鸦。
所至所往,地狱皆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