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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章 溺亡

南城的绿植其实做的不错,夏天绿树成荫,春日柳枝摇曳,冬日严松矗立,秋日枫红满城,总有些浪漫的气氛与意味在每一处草与叶。

直至今日骤雨急发,南城从未经历过的暴雨,洪流般将整座城市淹没,美的,浪漫的,清新的,此刻飞叶如刀,漫天乱飞,随雨,随风,跟着整座城市一起,在颤抖,在战栗。它们会畏惧,畏惧暴雨中的城市,以雨为载体的恶影。

以前姚诗住的医院里绿化也不错,技术可能相对于姚诗本人来说不怎么样,但绿化确实挺好的,白色的天花板看腻了,姚诗就凭自己那一丁点儿有限的精力能走出病房,在那些草丛绿树旁驻足,这是自己能到达的最远距离,也是终点,这些绿植像囚笼一样将自己困在病房,困在医院里,那时,自己的人生也是这样,在无数个夜晚里自己在被疾病折磨后痛苦的睡去,姚诗渴望死亡,渴望解脱,又畏惧它们,就像自己永远走不出绿植以外,姚诗怕自己的人生走不出那个狭小的圈。

现在,在雨中穿梭的姚诗不在乎了。

“走啊。张扬。”

顶着暴雨来到南城综合大楼下的姚诗,在人群之中自己拉住了双目无神的张扬。姚诗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只能先自己出击,能不能把它引出来。

大概率操控这些,引导这些学生的,还不是最难缠的敌人,但却足够隐秘,前方那个被雨浇透的男人往下滴的不是雨,是血,从嘴角渗出血,他还在高喊,我要成功。

十几日为喝水那种枯竭的沙哑声迫使姚诗想离开这里,而刚刚有了些反应的张扬,此刻再度陷入迷茫,任由姚诗怎么喊,他都没有任何反应,林欣也是如此。

姚诗跟着人群,再次来到这座陷入黑暗的大楼,好在暴雨下在白天,整座城市昏暗也不至于一丁点儿光都没有,姚诗混在人群里,跟着他们的步伐,往上爬升?

对,就是爬升,有什么东西在引导他们来到南城最顶端,一个一个学生跟着前面在血滴了一路的男人,只剩个人形的男人,他脸上的肌肉已经萎缩到老人般皱曲,他们沿着楼梯向上,一层,两层,没有停止,大概要到顶层。

可目的是什么呢,因为南城综合大楼在南城中央,这些学生是为了血祭,然后一番操作,邪神复活。

太虚假了,要真是如此简单就能将天灾引致现境,那现在的现境就是马其诺防线,人类灭亡算了。

肯定还有其他目的,高楼,学生,白色的洪流,暴雨,跟在张扬林欣两人后边的姚诗突然抓住了什么线索般,可只一会的停滞就让自己掉了队,左右接连被后边涌上来的人群挤着,自己掉到了队伍的末尾。

来不及验证自己的灵感,姚诗突然又想到,他们这样沿着楼梯走,自己将楼梯砍断呢。

至于这座大楼里是否还有其他人,姚诗也无法保证,早在大雨预警之时,周边街道就开始组织疏散,姚诗也希望大伙们都能在自己家里安全度过这次危机。

可雨还是要解决的,姚诗不能顺着这次找到线索,雨还会下,统辖局与白歌北极星那群人踪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会出现。真有人再看吧,想到这,姚诗快步来到队伍前,用毒牙形成的黑刃将这层的楼梯中间断开十几阶,断口处暴露的钢筋和混凝土还沾染着黑液。

人群来到了断口处,停住了,不出姚诗意料,他们大概是没有机能能处理规定路线之外的操作,而现在电梯也停了,楼梯也被砍了,姚诗也想不出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继续向上,总不能从窗外爬吧,大概率主使者要使点手段,自己的机会也在于此。

下一刻,那个好死不死的男人真的用自己的胳膊推开窗户,从他身上留的血爆了,没有任何火光,只是红色的团体溅射,然后外边那些铁的围栏都被震开,姚诗连同他身后的学生都被震退几米,他,把自己的头伸出了窗外,被血液包裹的头颅在剧烈的狂风,其上血迅速被冲刷,人也在窗户的位置摇摇欲坠,然后他把自己整个身子探出窗外,将自己的躯体贴合在窗外的玻璃幕墙上,继续——

爬升。

“有病吧。”姚诗暗骂一声,同时也是来到窗户外,把自己连同毒牙迅速来到玻璃幕墙之上,来到那个缓慢爬升男人的头上。

毒牙凭着自身的延展性将姚诗送到上方,姚诗也来不及管承重不承重,玻璃幕墙大概是没啥问题的吧。

开始姚诗提出这个想法时还真想出了,如果他们走室外怎么办,姚诗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赶在他们前,将室外的路也给封死。

把男人杀了就一劳永逸了,姚诗不是没这么想过,可所有接触天灾的人都给予自己过提醒,按照他们的规矩来,按规矩来,一切虽然是崩坏还是可控的,不按照规矩来除非足够强,否则后果难以想象。遗境是如此,现境也是如此,后边那一整所学校的学生就是他们的质。

现在狂热的男人显然就是他们的规矩,自己也只能尽力找出幕后之人,毕竟掌握那些学生的还是他们或者它。

姚诗也该在第一时间就结束这个不对的男人,才不至于让事情这么失控,可当时还有那么多同学,姚诗多少是犹豫了,这种独身的境地下,静观其变再出手似乎更好些,可事情总在意料之外不断的失控。

毒牙在雨天黏着性差了些,也不妨碍姚诗和毒牙分离开始沿着当前自己所处的整栋楼的室外位置旋转,当姚诗身上只剩下手部的毒牙之时,姚诗也完成了绕大楼一圈,而姚诗现在整个人凭着手吊在半空中,下边是那个男人,和探出头的下一个同学。

“收!”

姚诗的喊声伴随着天际的银线一齐出现,而灰暗暗的天幕,连着天幕下姚诗的脸在这一刻被映的惨白。

姚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大喊,可能是过于苦痛与惊险,也可能是增加些自己的勇气,雨夜,闪电,姚诗在空中像一个飘荡的失控的风筝,伴随着失控的大楼,开始坠落。

那些成了线的毒牙由线态开始成面,往里延伸,而往里之时遇到的阻碍,也被理所当然的切割,毒牙这能在最柔软时能变成钢铁般坚硬的刃所切割。

在最关键的一刻,男人的手即将触碰到上方的幕墙时,墙就碎掉了,然后开始一块一块的,由一小片到,一大片,到一整面墙,玻璃的外围逐渐化成泡影,就沿着男人枯萎的手的上方,这座高楼在这一刻,开始崩坏。

随着黑色的线成面整片幕墙已经碎裂,而男人也失去了向上的通路。

沿着失控的墙面,剐蹭,保持平衡,收回毒牙的姚诗,抓住时机顺着窗户翻身进来,却并没有感到轻松,因为自己现在确确实实受到了威压,来自天灾的髓质的威压。

周围空气微微的破裂声加上髓质的臭味代表刚刚这一切,都只是开胃菜。

声音比人先到一些,可那些令人头痛的低语声出现之后,姚诗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躯干,脖颈,手指,到身体每一处自然的律动全部停止了。

停止的只有姚诗,那被自己切开的洞口,还在呼呼的往大楼里灌风,那些学生虽然一动不动,但还有些刚刚跟上来的在缓慢的拖着自己的步子。

只有姚诗,只剩姚诗,被挤在一个无形的囚笼里,甚至姚诗都看不到始作俑者的模样。

只能听见那些低语声,哀嚎,祈祷,鸣叫,机械的轰鸣,光与空气的轻微的鸣爆和皲裂声,姚诗在这些声音的混合中听到了一种类似歌声的东西,那日的医院?还是那天的役海,姚诗觉得像那两次自己听到的祈祷的结合,比起那些能让人听懂的语言,这种好似无数人围观无数人念诵才正经一些。

很快,姚诗呼吸都成问题了,姚诗艰难的想将自己周身稀薄的空气吸进肺里,狭小的空间已经贴合住了自己身体的每一处,肺与腹无法活动,可空间还在缩小。

声音还是那些声音,正主带来的威压还未消失,可姚诗基本肯定自己的身后没有任何人。

那个男人吗,姚诗回来之时就没看见他的影子,这种声音是他发出来的吗,还没遇见boss就被精英怪秒了,姚诗顿时觉得有些屈辱,可不能行,不能呼吸的空间就这样束缚着自己,不用多久缺氧就会导致自己的直接死亡。

在眼前出现些许黑色的虚影之时,姚诗看见那个男人,正满身带血的从窗户裂缝爬上来,姚诗明白了,明白了自己身后就是正主。

同时姚诗也从男人的眼睛看到了那个光团,比倒置的方舟上还要旺盛的光团。

越来越黑的视线里,姚诗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灼热的光温,思路也在窒息的感觉中清晰。

南城的天灾从来不止一个,而之前自己在遗境中,拼死解决的,只是其中一只,还是较弱的一只,现如今统辖局仅剩自己一人的情况下,另一只天灾来了。

当然,可能连一人都没有,姚诗在极度缺氧的情况下,身体已摇摇欲坠,可在如此的囚笼之中,坠亡也是一种奢望。

直至视线被最后的黑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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