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为爱陨落

郑道、爱婉灵二人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机械族分兵不合。

如今他们合力，两人如风中落叶，很快就要落地。

郑道看了一眼顾子权，见那恶人一脸戏谑，双手抱胸在看戏。

顾子权与郑道对视，一副看死人的样子。

郑道双目充血，眼中黑白二色流转，身体蓄势待发，犹如血豹即将捕食。

“都是你！我即使死了，也要拉你垫背！”

郑道大吼一声，离开爱婉灵身边，猛地跃出，犹如炮弹般弹射向顾子权。

顾子权千不该万不该，偏偏盯着郑道的轮回道眼看。

顾子权现在灵魂出窍，身体无法动弹。

轮回道眼天赋能力之一，“死亡凝视”！

死亡凝视，能让人灵魂离体，陷入鬼魂幻境，轻则灵魂受损，重则沉沦于幻境之中。

甚至能摄人心魄，控人心魂，只不过郑道还没掌控。

飞身过去的郑道疑惑，怎么那渣滓不动，那正好！

就在苍琅剑离顾子权还有半尺之时，他醒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顾子权伸手一把拉住一旁的魏武双，挡在他身前。

苍琅剑穿透魏武双心脏，从背后刺出，又刺透顾子权胸前衣服，铠甲，刺进他胸前一寸。

郑道双目红红，拔出苍琅剑，魏武双潺潺鲜血流出。

“嘶......”

顾子权倒吸一口凉气，把魏武双一甩在地，急忙拿出金疮药，给伤口撒上药粉。

他又惊又怒，惊的是那郑道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如此可怕！怒的是机械族竟然袖手旁观，不管他死活。

之所以他有空能治疗，是因为郑道在刺完他们后，就转身离开。

“你！你......”

魏武双不可思议地盯着顾子权，捂住心脏，想止住流血，但无济于事，窒息疼痛刺激他大脑，呼吸困难，话都难说。

“呵呵，别怪我，不是我杀的你，是陆道。”

顾子权眼若冰霜，冷血异常，不顾魏武双死活。

魏武双没想到这几年在一起玩耍愉快的朋友，竟然拿他当挡箭牌，以他小肚鸡肠，心胸狭隘的性子，心中实在气愤恼怒无比，这使得他流血更快，他身体越来越虚弱，机械人更是袖手旁观。

“呵呵。”

魏武双最后发出两声冷笑，没想到跟那‘郑道’一样，信错了人。

他微抬的脖颈一松。

魏武双死。

郑道眼见攻击顾子权得逞，正想要他狗命，却不料被魏武双身体给挡住。

他余光中又扫见芬利斯扛着一个造型独特的源能武器，正在蓄能一发波动极强的源能攻击，这是他们机械族之前没有使用过的，他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

身为阵师的他，有着预测师的能力，他冥冥中能感觉到这源能武器如果射出，将有人要陨落。

源能武器没有对准他，心中一紧，他想都不想想，立刻抽剑回身，看到了爱婉灵的背影，她没有发觉身后的致命威胁。

原来是芬利斯看到爱婉灵破绽，他目光无情，盯着爱婉灵背影，掏出他源将级别的源武器——源能激光枪，激光枪造型华丽。

芬利斯把源能激光枪架在肩上，激光枪狂吸收他的源力，甚至连天地源气也在吸收，异象非凡。

芬利斯眼中红光闪烁计算，计算好爱婉灵心脏位置后，一扣扳机，射向爱婉灵背后，一道一尺大小的激光射出，一个强劲的后坐力将他的身子倒退数丈远。

一声闷哼巨响，随后一道亮彻整片天地的光亮经久不散。

“不！”

郑道嘶吼，狂跑过去，所有力量，所有潜力全部爆发，轮回源力全部转化为生命源力，他此刻竟能达到源将级别的速度！

电光火石之间，郑道闪现到爱婉灵身后，抵剑以身迎接源能激光炮。

激光炮透过苍琅剑，苍琅剑无声融化，接着是郑道的护体的黑林铠甲，他的衣服，他的皮肉，他的筋骨，他的内脏，激光透体而过。

此时激光枪的威能已经很弱了，击在爱婉灵背后，她手持阵武器，有免伤特效，38%，接近一半，只融掉她一块衣服，留下一个浅浅的血圆。

“这都没死，可惜。”

“是啊，这臭鱼烂虾般的小子怎么突然跑这么快，能活到现在也算大命大。”

芬利斯等人大感惋惜，没能杀死手持源生法杖的爱婉灵。

爱婉灵吃痛，转过头，却看见了一幕让她痛彻心扉的画面。

郑道脸上露出解脱又不舍的神情，看着爱婉灵，倒了下去。

此时，他的心脏部位，有着一个一尺大的透体伤口，潺潺鲜血往外流淌，浸湿了他的衣衫，他的铠甲，还有爱婉灵的“心”与“情”。

郑道感觉生命力在流逝，心都没了半边，脉搏缓缓停止跳动。

爱婉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她相依为命、心心念念的人儿，为她挡住了致命一击。

爱婉灵匆忙去接过快倒下的郑道，生命源力向他体内疯狂涌去，为他治疗，同时又再次激起绿色屏障，抵挡敌人攻击。

爱婉灵心如刀割，开始痛哭流涕。

生命的最后时刻，郑道想起了他的那些豪情壮志，海誓山盟，不由自嘲。

变强，长生，济世救民，改变这个自私的世界，陪着那个女孩，如今这些想法变成梦幻泡影，是如此可笑。

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就像证实了一句话一样：

“人的誓言和梦想，就跟紫菜蛋花汤一样，基本都是扯淡。”

他恨，恨他天赋低微；他恨，恨自己不够努力；他恨，恨无父无母，恨贫苦出身，恨颠沛流离，恨弃尊为钱，恨......

他又想到了迷困法阵第二关，魂问第一问与第二问：

“人活着为了什么？你这普通修炼者，以后和他这个凡人又有什么区别？”

“你会为别人付出你宝贵的生命吗？为什么不是你血祭？”

郑道看着哭花了脸的爱婉灵，这一刻，他有了答案。

郑道嘴唇微张，似乎有话要说，爱婉灵哭脸贴近。

“对不起......我不能......陪着你了......你自己要......活下去。”

郑道颤颤巍巍地抬起伤痕累累且无力的左手，想擦拭爱婉灵脸上的泪水。

他神志模糊，眼神飘忽，一时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本能的驱使，他想这样做，想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让女孩不那么伤心。

“我愿意......为你付出生......”

话没说完，郑道快触摸到爱婉灵的手，垂落而下，指尖滑过爱婉灵惨白的脸颊。

他指尖勾落了一滴泪珠，伴随他的手一同落下，砸落在地，混入泥水中，不见了踪影。

那滴泪珠在空中滑落的短短一瞬，如同他年仅15岁的生命般，转瞬即逝。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为爱婉灵而死，他心甘情愿，他无怨无悔，在这个女孩面前，那些梦想不值一提，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他做到了。

爱婉灵，莫哭泣；舍身护你，魂归故里，誓伴今生爱不灭。

他的意识似乎回到了年隅城那座庭院，那是他和爱婉灵互相依靠的童年，是让他心安的地方。

郑道嘴角咧出一丝笑意。他呼出最后一口气。他笑意逝去。他彻底没了生机。他暗眸慢闭。他带着笑意死去。

死亡如风，天地中的风雨更大了。

“道子！陆道！”

“不！”

“你不要死！我不准你死！呜呜呜！”

爱婉灵又难得地叫了郑道的副名，这一幕让她很陌生，很害怕，很惊恐。

爱婉灵嚎啕大哭，泪如雨下，她把郑道被雨水浸泡得冰冷的尸体紧紧拥入怀中，浑厚连绵的生命源力继续向他体内涌去，想给他温暖，想拉住他的生机，可是，没有用。

“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

“我一个人可怎么办？我怎么活下去？呜呜......呜呜呜......”

两人朝夕相处，冥冥之中，‘命运道丝’已经把郑道的轮回道心与爱婉灵的生命道心连在一起。

两者之间，会感觉不可或缺，相依相伴，相生相死。

爱婉灵哽咽地哭泣着，质问她怀中身体冰凉的郑道，她的心好痛，痛不欲生，伤心欲绝。

雨中泪，泪如雨，雨落地，声如泣。

就在这时，奇异的事发生了，只见郑道全身闪烁黑白光芒，肉身渐渐虚化，然后消散，化为黑白二色气流。

爱婉灵感觉怀中郑道的尸体变扁，手中力道变轻，不明所以。

她摆正身子，秀手抓着郑道的上衣，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顾子权等人也是愣愣的，此等情况景象，超出想象。

郑道的肉身只在一瞬之间，彻底化为普通肉眼不可见的黑白二气，即轮回本源，在空间徘徊。

这轮回本源在爱婉灵体内感受到了同源气息，随后钻入爱婉灵身体，在其体内流转两圈，又出来，消散在空间之中，遁入虚空。

爱婉灵本在八卦源阵之中觉醒大半的生命道心与生命头骨，彻底激活，释放出最为纯正的生命源力，滋养爱婉灵身体，她身上伤口肉眼可见在恢复。

她身体所发生的这一切，她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她的注意力始终在那件血迹斑斑的、破烂的衣服之上。

郑道肉身消散，剩下外物，衣服，装备的铠甲，护臂，储物戒，还有地上破碎的苍琅剑，脚上穿的蓝色袜子却不见踪影。

15岁，刚成年不久的郑道，命陨。

死于兄弟背叛，死于外族之手，死于守护亲爱之人。

爱婉灵一手抓着郑道的衣物，一手虚空抓物。

泪流满面的她，心已死，没有答应郑道的话，她想随郑道而去，没有他，人世间已不值得留念。

“不，现在还不行，他们，都该死！”

爱婉灵眼眶发红，流下血泪，恶狠狠地朝四周敌人看去。

“待我杀尽一切敌，我就来陪你......”

爱婉灵对着虚空仰望，望向那黑白之气消失的位置。

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已经染红，许多机械人为了修炼，还是合成了血肉的。

一身红衣立江山，血唇微启天下乱。

彻底觉醒的生命道心和生命头骨所具强大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爱婉灵此刻终于察觉到体内变化，慢慢适应。

又是一刻钟后。

爆利亚斯、芬利斯、顾子权三人仓惶逃跑，被爱婉灵追杀着，猎物与猎人身份互换，其他机械人，全部死完。

源则道女的怒火，可不是一般生灵能够承受的。

爆利亚斯身为机械族第一天才，他有着比源能激光枪杀伤力更强大的源能武器——‘源能炮弹筒’，但他没有时间蓄能，爱婉灵不给他机会。

“这女人怎突然变得如此恐怖！”

“再坚持一会儿，前面就是我族大军了！”

果然，前方不远，出现大片的机械大军，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坦克，导弹车，战斗机等战争武器，更是无数。

“到了，哈哈，想必那女子定会知难而退。”

“到时再命令族人追拿他，阵武器到手！”

顾子权等人松了一口气。

可谁知爱婉灵速度不减反增，一副纵使敌众我寡，仍要他们命，虽死无悔的样子。

爱婉灵被鲜血染红的连衣裙在空中划过血影，飞入机械大军中，犹如女战神。

彼之裙钗，势如千军！

顾子权等人吓尿了，赶紧躲进机械大军中。

但在绝对的实力与数量面前，爱婉灵只支撑了片刻，就摇摇欲坠。

这时天边一艘飞天舟出现，转眼就到了爱婉灵上空，舟上有一道有些伛偻的人影，是一个老瞎子，正是陈不归，他从东北域的雪凰山赶到了八卦源阵这里。

不见阮弃等人，陈不归在路过阵天门时，把他们放下，让他们在圣阵城等候差遣。

“唉......”

陈不归源王境界的源魂力探查到下方情景，叹了一口气。

身为天阶创造师的他，测玄算命能力早已出神入化，在郑道、爱婉灵小时，就探查过他们的玄星云碎片命格，早就测玄到了此因果；但天命不可违，看破不说破，不然对双方都会有大厄运，因此，他没有说。

陈不归一挥大袖，扫退爱婉灵周围机械人，从万军之中救下爱婉灵，开始逃离。

机械族强者不少，开始追来。

陈不归带着昏迷过去的爱婉灵逃离的方向，远方出现无数成精的花草树木，有的奇形怪状，有的高大无比，是草木族！

陈不归眉头一皱，他与草木族不相识，但仍然飞了过去。

而后机械族与草木族兵刃相接，开始了大规模的战争......

八卦源阵内的故事到此暂告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