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震惊的维尔维特

在鲁尔专心应对联合体中众多文明的这几十年里，虫群并没有停下发展的脚步。除了提供支援的虫族舰队之外，虫族的势力范围在整个河系之内都有了长足的扩张。

在进入恒星际扩张时代以来，虫族的宇宙探索行动大致呈现出一幅类指数形态，在虫洞出现以后，更是出现了跳跃式发展。

在1560年时，虫群所占据的河系范围大概在整个河系的五百万分之一左右，包含大约四万余颗恒星，两万多个恒星系。

但直到1693年，一百三十年内，虫群所占据的恒星已经达到了13万颗，囊括近八万个恒星系！

其庞大的势力范围如果累加到一起，足足占据了河系的百万分之一！

以一个河系的大小，百万分之一绝不是什么渺小的数字，相反，它无比庞大，已知的整个河系内，没有任何势力能够跟它们相提并论。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它们也并非是一无所获。

在一颗本不该存在生命的荒芜星球之上，虫群发现了一些奇特的生物，它们与迄今为止虫族所遇到的所有生物都不同。

因为，它们的生命基础，是另一种元素——硅。

一直以来，对于硅基生命是否存在都是虫族内部的课题之一，虽然没有集中大量研究，但相关的猜测在脑虫之中并不罕见。

包括维尔维特人与泛星系联合体内部，甚至是章鱼人，从虫族得到的资料中可以发现，他们或多或少地都对这种生命有过一定的猜测和研究。

只不过，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这种生物生存在岩石星球上，以硅氧元素结合其它元素的复杂化合反应来获取能源，但几乎完全不存在智力，它们没有普遍意义上的大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算程度只比普通虫群高上一些的身体结构。

当然，这是在对它们展开研究之后才得出的结论。

在研究中，它们一度表现出了极为优秀的抗高温能力，独特的分子结构让它们的躯体更为稳定，在各种极端条件下，它们都能够存活。

相比起一般意义上的碳基生物，包括水在内的大量必须物质，对它们来说都是非必要的。

可以说，相比起当初在星球表面之上的虫族，这些特殊的生命体表现出了极为适应宇宙的特性，除了没有智能之外——这仍然与它们的基本组成结构有关。

零估摸着，即便再过上千年万年，这个星球之上的硅基生命也不会有可能走上星空，它们的潜力太低了。

不过遇到它们对于虫族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当真正的例子摆在眼前的时候，以脑虫们对生物科技的研究，将硅基生命的优点以及基于碳基生物未来可能发展的方向进行探索，也许能够走出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哪怕虫族如今的生物合金外甲，比之对方的躯体结构强了不知多少倍，也并不改变这一点。

毕竟众所周知，同族元素拥有着相似的特性，很多地方都是共通的。虫族能够从碳基生命走到这一步，未必不能从零开始，以硅基生物为基础，重新走一遍这条路。

也许将二者结合也是一种不错的思路，反正普通的虫族个体与这些硅基生命的智力相差仿佛，对于脑虫们而言它们根本不在乎。

……………

硅基生命的发展对于虫族来说算是一件锦上添花的事情，如果它们能够早被虫族发现一千年，也许如今的虫族就会受它们的影响走上完全不同的另一条路，毕竟其表现出来的优越性是当初以碳基为基础的虫族花费了大量力气才得以克服的。

不过对于如今的虫族而言，也就仅此而已了。

除此之外，戈尔对于能量生命诸娜的研究也有了一部分成果。

当初从虫洞中暗物质的涌动带来的危机中，零洞悉了诸娜的一部分存在特性，它们似乎有着某种修复虫洞通道的执着，永远出现在这些空间会出现变故的地方。

当然，目前为止仅限于莱曼而已，在起源星系内部，虫群并没有发现过它们的身影。

这么多年来，虫族在莱曼星系中的探索，除了发现诸娜之外，从未遇到过哪怕一个智慧种族，要知道早在1224年的时候，虫群就已经抵达了这里并且展开了探索。

如今四百多年过去了，仅仅从范围上来讲，这里的虫族所占领的星域已经远超除了萨斯所在的，以克里奇特尔为中心的虫群之外任何一个脑虫所开拓的领域，是之前鲁尔所击溃的联合体全部疆域的三倍之多！

数千颗恒星先后被纳入虫族统治范围，但却一个拥有智慧种族的星球都没能看到，更别说能够实现星际航行的文明了。不得不说，这很反常。

奇怪的是，除了守护虫洞通道并将之修复之外，诸娜似乎并不会主动对生物发起攻击，这一切应该与它没有太多的关键。

零之前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在虫群对星系的开发过程中，一些元素的分布差异引起了戈尔的重视。

最终通过大量的研究，它发现似乎被诸娜所“包裹”过的星球，它们的物质构成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变化，具体比较复杂，但总而言之，它们都似乎被抹去了有机体出现的微妙可能。

换句话说，即便是在无比遥远的未来，这些星球自行诞生生命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它在从根源上消灭智慧种族的诞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常年迁徙无定且繁殖相对容易的诸娜，确实能够将整个星系内部出现智慧生命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这是戈尔这些年里对诸娜最大的发现成果，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碎的发现，不过相比起这个都并不重要。

因为它进一步揭示了这种生命存在的秘密，让零对于它的猜测有了更多的依据，但与此同时却也让疑问更加多了一些。

为什么，它会这么做呢？

从主动关闭虫洞，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到如今从根源上消灭智慧种族，但却出乎意料地不主动攻击虫群，这其中有太多的反常之处了，有些行为甚至与一般生命的底层逻辑相悖！

根据研究，这些诸娜分体并不具备多高的智力，这一点零很确定。但从行为之上来判断的话，他们的目的却又那么明显。

这不太像是一种生物的本能，更像是……

一种预设的程序！

也许，它是被创造出来的！

这听起来有着耸人听闻。毕竟诸娜本身对于虫族来说，除了占据有利星系引爆引力炸弹之外几乎就是不可战胜的。如果说有什么存在创造了它们，那简直是如今的虫群所无法想象的。

当然，这只是基于其行为的一种合理推测，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但虫族的活动，很多时候也不需要什么证据，一向料敌从宽的零和继承祂战略思维的萨斯，对此都比较重视。

也是因此，零决定加大对莱曼星系的探索力度。

当初戈尔在莱曼内死亡之后，出于对脑虫生命安全的考量，零再也没有向这片如今看来颇有些“荒凉”的庞大星系派遣过脑虫，不过如今，从联合体那里，虫群得到了有关于虫洞内部变故的大量数据和结论，基本搞清楚了它的发生机制。

和之前所料不差，它的发生的确是遵循着某种规律，只有当条件满足之时，才必然会发生。而理所当然的，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时间！

简单来讲，就是当虫洞累计开启16年左右之时，发生危险的可能性就会骤然上升。在联合体的调研中，这似乎与通道内部物质的大量聚集有关，除此之外，它还受到一系列复杂因素的影响，但总而言之，至少在连续开启虫洞十六个奥瑞年之内，它还是安全的。

在先后搞清楚了莱曼星系内部诸娜与虫洞带来的风险之后，戈尔再一次要求返回这里，亲自带领虫群对它展开大规模地探索。

老实说，这并不是零的意思，以莱曼星系的生物密度，实际上由脑虫亲自坐镇也没有多少意义，它完全可以坐镇安全区域进行统一指挥，但既然是戈尔自己的要求，那么零也不去反对。

虫族1694年，戈尔重返莱曼星系，开始近距离组织起对整个星系的大规模探索。

与此同时，维尔维特人的庞大舰队也距离虫族所占据的特尔勒星系越来越近了。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维瑟已经不打算再和维尔维特人玩什么战争过家家了，盘踞在这里的虫群早在1692年时便已经开始了大规模转型，同时原本被限制的产能也被全面放开。

一百多年来，维尔维特人训练出了上千万用来掌控飞船的战士，为了补充联邦人口，大量克隆人开始被培养进入军队服役，他们生来没有别的使命，惟有为战争贡献全部力量而已。

这一点在虫族的强大威慑下，并没有像千年前一样出现什么异议。

……

完全放开产能孵化虫族单位的虫族基地有多么恐怖呢？联邦百年来费力建立的多星域生产线的产能，只在第一个月就已经被完爆，而后只用了六个月，虫群在数量上就已经完成了对他们的反超。

在击溃联合体之后，零打算建立一个专属于虫族的“虫才库”，用来为虫族培养科研可用之才。

当然，为了不让这个“虫才库”变成一个“蠢才库”，祂还需要来自萨斯的技术支持。

从联合体那里，随着虫群不断前进，如今仅仅是俘虏的智慧文明个体，就已经超过了一千亿，他们或是被困在星球表面，或是干脆就被堵在生存空间站中。

鲁尔没有对他们进行攻击，也没有和他们进行任何交流，它只是困住这些现存的个体，同时派遣虫族陆地单位进入星球表面，销毁所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仅此而已。

不论是鲁尔还是维瑟，亦或者是托德，它们都在等着一个来自零的决策，以确定自己面对眼前的智慧种族，要采取完全暴力还是有限暴力的手段。

…………

虫族1698年，萨斯持续了上百年的试验终于有了结论。

之前，来自布罗歇人体内能够带来“灵光”的结构，被证实了拥有让被虫族潜伏者“感染”的智慧文明个体恢复创造力的能力，这也就代表着，虫族对智慧文明顶级科研人员的渗透成为了可能。

为了确定其有效性以及是否存在未知的副作用，不至于浪费这些宝贵的人才以及改变虫族的战略决策，萨斯奉命进行了为期上百年的试验和观测，最终确定了一点。

即它的确有着一定的副作用，例如在不同生物体内适配性的原因可能会导致效果有所差异。由于其性质的特殊性，这种差异没有办法量化，但确实存在。

也就是说，它在植入个体体内之后，有的能够起到更加优秀的作用，而有的则可能没有效果，因人而异。

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结果，但世界上没有太多完美的事情，达到这样的程度，零已经很满意了。

祂之前的计划也因此得到了足够的技术支撑，那么便可以开始实施了。

首当其冲的，自然便是维尔维特人。

长久以来的潜伏让托德掌控着整个文明的方方面面，尤其是高层与重要位置。

在零作出决定的一瞬间，托德便已经开始了响应。

联邦出征的舰队在特尔勒星系边缘失去了信号连接，随即全部被主动出击的虫群击毁。

而后，维瑟的生物舰队开始向联邦母星——维尔维特进入了超光速航行之中，直捣黄龙。

与此同时，在整个联邦内部，发生了巨大的“叛乱”。

很多人在早上起床之后，发现身边的同事，战友，上级的表现似乎与平时有些不同。

但随后他们就知道了哪里不同，因为托德已经完全不演了。

大量的虫族单位冲开地表，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冲入了城市之中，而星球外部轨道之上的天基防卫系统却没有任何动作。

随即，联邦军方开始了一场内部清洗，大量的高级军官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虫族潜伏者突袭杀死。

随后，虫族单位进入军方领地，对整个联邦军事机构的方方面面进行了清洗。

在托德的规划中，未来的维尔维特人已经不再需要军事武装。

起初之时，很多人只以为这是一场政变，他们虽然慌乱，却仍然觉得以联邦的体量必然能够快速平定叛乱，重新恢复秩序。

但随着时间推移，尤其是当虫群从地表光明正大升上太空，而联邦引以为傲的天基防卫武器没有任何反应之时，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政变，也不是什么该死的叛乱，更不是什么疯狂的生物学家所制作出的异形军队，这是虫族入侵，一种前所未有且蓄谋已久的外来物种的侵略活动！

再结合短时间内身边部分人群的异常变化，很多聪明人的脑海之中，已经出现了一个恐怖而又真实的猜想。

联想到从地下而来的虫群，能够隐藏在地下不露踪迹，那必然是经历了漫长时间的繁殖和布置，同时在联邦内部也必然有着某种掩护。

但这么久以来整个联邦，却没能察觉丝毫蛛丝马迹，只要脑子转得足够快，很容易就能够联想到六百年前那场被记录于教科书上，让联邦引以为傲的为整个种族带来“长生科技”的“新科技爆发”！

当时，联邦曾经发现过这种外星生命能够通过微观上的分裂恢复自身宏观个体的繁殖能力，但在当时很快就被认为它得到了控制。

然而结合如今出现在联邦疆域之外，屠戮了上百亿特尔勒人和维尔维特人公民的什么生物舰群以及这一次发生在联邦内部的入侵活动，现在看来，也许当初的那次事件并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这种推论虽然并不高深，却也不是人人都能够想到的，很多人依然认为，这是一场由外部未知生物文明蓄谋已久的阴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这种想法也不算错，但却是因果倒置了。

不是因为有了维瑟的生物战舰才有了如今的虫群入侵，而是因为有着这些虫群的存在，才会有外部的生物舰群！

这倒也难怪，毕竟如今涌出地表的五花八门的虫群，不论是跟六百年前记录于教科书上的材料，还是跟如今联邦所面临的生物舰群都完全不同。

…………

六百年的时间，相对于维尔维特人漫长的寿命而言，也仅仅是五到六代人而已。

如果有个体的寿命足够长的话，他或许能够见证联邦从虫族得来的科技成果被广泛应用，到如今的生物入侵整个过程。

如果他还拥有着足够的思考能力，或许能够一口道出真相，但这样的存在早已是凤毛麟角。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整个联邦，包括维尔维特人母星在内的各个殖民地，此时此刻都在发生一场由上而下的巨大动乱。

失去统一领导的维尔维特人根本没有能力组织起对虫群的抵御活动，更何况他们如今还要时刻提防身边的同伴是否是某种恐怖生物假扮而成。

因为亲眼目睹了虫族潜伏者和真正的联邦高层之间的自相残杀，很多人都对身边朝夕相处的同伴不再信任。

联邦的军事体系中，超过九成都已经直接崩溃，进而被迅速成建制地摧毁，而虫群则在迅速控制着整个局势。

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下，一些受虫族掌控的维尔维特人临时领导者，开始重新维持虫群统治体系下的新秩序，实话实说，不论他们的立场如何，至少他们确实保证了许多原本因为混乱而必然死去的维尔维特人的生命。

这并不是托德刻意为之，但确实达成了这样的效果。

虫族1704年，维瑟的庞大生物舰群抵达了已经被全面解除了武装的维尔维特联邦首都——维尔维特星，沿途之上，它们已经经过了多次分兵，前往联邦统治下的各个重要星域。

至此，这场混乱再无悬念，虫群以绝对强势的暴力手段，结合虫族潜伏者的现身说法，将原本还能保持优越生活的维尔维特人，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虫族的阶下囚。

很难想象，仅仅在12年之前，他们还在策划着对于虫族的反击活动并且真正将之付诸实践，却在零的一念之间迅速完成了从主人翁到阶下囚的华丽转变。

当然，这距离实现零的计划还有一段距离，这不是结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们不再会有像之前那样的自由，甚至由于虫群早就开始渗透的缘故，他们内部甚至连像歌罗赛人一样保留真正的文明火种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