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没人看见
“就如这泼皮牛二，装傻充楞，一般人的一般手段是拿他没有办法的。但修仙者不是一般人啊，随便搞搞，分分钟就能把他玩死。”想到这里，陆绘就静下心来，往店堂里四下看去。店堂里都是和布有关的东西，不多一时，陆绘就看到一样东西，真是好东西啊。于是招手吩咐道：“来人，把门帘给我撤下。”
不多一会儿，两个伙计搬来小凳子，又把门帘撤了下来。陆绘走到店门口，看到泼皮牛二破布衣衫敞着怀，就随意坐在陆家布行门口的台阶上。不过他也没挡着门，稍稍偏南一点，应该是不给店里有任何借口搞他。马车就停在店门口，正堵着布行的门，距离大约有四五尺远，马车与门槛之间的距离勉强够站上两个人。
顺着车头往大道南面方向看去，不远处的斜对面，就有一家店铺，虽然看不清匾额，但挑着的那面紫色的幡上一个大大的“衣”字，应该就是那家“霓裳美服”了。陆绘四下看了看三丈多宽的道路，显得行人也不是太密集，心中有了底，回到店里。
陆绘到了柜台后的椅子上坐定，瞄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纱布球，那上面密密麻麻插着二三十根针，就像是一个刺猬。这么多长短粗细不一的针，想必是给前来店里买布的大妈大婶试针用的。陆绘不动声色地看看旁边，见因为没有生意，所有伙计和侍女都在发呆，也没人注意他。于是果断念随意动，将意念附上一根细针。同时柜台底下的手指隐蔽地对着细针微微一指，只见那细针无风自动，轻轻盈盈地脱出了纱布球，然后飞速略出门口，狠狠地扎到了矮马的屁股上。矮马皮糙肉厚，细针并没有扎进去，无声地掉落在了石板路上，在嘈杂的街道上无人听闻。
那矮马被扎了一下，略有所觉，甩了甩尾巴，轻轻扫过臀部。
“干！没成功。再来！”陆绘心里不服，准备接着给它来个狠的……
……
陆氏布店的斜对面，也就是铁匠铺正对面的，却是一家酒店，其二楼挑着酒幡。在这四面都是平房的街上，酒店倒是有点小显眼。酒店的大堂敞开，二楼沿街一排都是用屏风隔断，是既能看到街面风景又有些隐私的雅座。现在一扇扇窗都关得严严实实，一桌桌沿街客人，都皱着眉有些食不下咽的意思。
其中一个隔间只独自坐着一位稚龄少女，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刚过了及笄的样子。只见她身穿一套淡黄色的连衣长裙，头上没有什么贵重首饰，梳着双丫髻，一边簪着一朵小花，一边插一颗珍珠。鹅蛋形的小脸粉扑扑有点白里透着微红，一双弯弯的明眸如秋水滢滢。唯一让这少女显得特别的是，一把剑鞘灰扑扑的剑，放在她右手边空着的椅子上，团金的挼丝，裹在剑柄格外漂亮。忽然，那漂亮的双眼就是一亮：“那是！释放法术造成的灵气波动！不过很细微。”
那漂亮少女顾不上那不太友善的味道，急忙闪身到了窗口推开窗户，往灵气波动方向看去。只见一丝十分微弱的闪亮从斜对面店铺的门中飞出，疾如闪电，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戳在了矮马的屁股上，那匹矮马“踏踏踏”，烦躁地跺跺后腿的蹄子。
……
两下没有建功，陆绘愈加发了狠劲。用意念抄起一根显得最粗的针，贴着地面低低地飞出门去，然后转而自下而上，在陆绘意念猛轰之下，眼看着这针狠狠扎中了矮马的……五谷轮回之门。只见那矮马尾巴突然一紧，然后就听到它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嘶，紧接着那矮马摇头晃脑不顾一切地就飞奔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把那牛二看得都呆住了，他从来不知道这矮马能跑这么快。而且县城南北大道的石板路不是很平整，别说和后世的高速公路，连和村村通的路都没有丝毫可比性。那矮马跑得十分癫狂，还没跑出十丈路，粪车就颠簸得不行了。
平板车上六七个木桶，如被扔下油锅的活虾，拼命地蹦蹦跳跳，有四五个桶随着平板车的前行，啪塔啪塔地就掉了一路。大部分的木桶，都是掉下车就碎了，唯有一个比较结实的，翻滚了几下，撞在一家店铺的台阶上，又跳动而起，弹进店内……碎了。只见这家店挑着一面漂亮的紫色绸幡，上面一个“衣”字随着微风缓缓飘扬，店内瞬时迸发出一声惨叫。
陆绘慢条斯理地跑到店门口，一看这自己造成的壮观场面，一声“卧槽”也有点懵。陆绘边上的牛二呆呆地看着远去的平板车，好半晌才大吼一声：“我的车！”于是就奋力追赶自己的马车。十几丈之后，踢踏踢踏，路上多了两行黄色的脚印，一路往南而去。
陆绘四下望了望，瞄了瞄不远处地上隐隐约约，不注意都看不见的两根针，喃喃说道：“没人看见吧……不然我名声就全完了。”伴随着南面一些相邻店铺噼里啪啦的关门声，陆绘回到店内坐定。
还没等他坐下多喘几口气，店门口进来一位身穿淡黄色长裙，巧笑嫣然的圆脸妹子。见那妹子踏进店门，以为总算来了生意的侍女走上前去，开心说道：“欢迎姑娘光灵陆家布行，我们布行货物齐全，请随意！”
那姑娘却是看也不看侍女，一双剪瞳，流光也似的在店堂内一转，隔着柜台远远地与陆绘四目相对。陆绘一见那门口的黄衣少女，脑中如玉罄脆响，心中如小鹿乱撞，一时间只有一个念头：“这漂亮妹子，她在看着我！”看着陆绘的呆色，那妹子莲步轻移，笔直朝着正对门而坐的陆绘款款走了过来。
就在陆·仙家后裔·母胎solo·工科单身狗·篮球健将·名弓设计师·马菊摧毁者·十七少·绘有点受不住那好看的眼睛时，少女樱唇轻启，清脆的声音问道：“你好呀，小弟弟。这里是陆家布行，你是陆家的人吗？”
小弟弟？我哪里小了？我只是身体小好不好！若论魂魄的真实年龄，我肯定是比你大的。“是的，小姐姐，我是城北陆家庄人，今年14岁了。”陆绘腼腆地点头说道，就差把一根手指轻点在下巴上装嫩。如果再加上一点奶声奶气，就简直如滚筒洗衣机附体了。
“小姐姐？”少女掩嘴轻笑，似乎有点喜欢这个称呼，“我姓陶，”然后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陆绘，“好厉害的小弟弟。我知道！八月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你要加油哦。”话语好像带着莫名意味。说罢，转步移身，出门一路往北而去。陆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随着背影而动。那轻转的身形，看似没有晃动，却好似让人有了蹦蹦跳跳的感觉，“嘶——年轻真好啊！”
“她说好厉害的小弟弟啥意思？应该！没人看见，吧？”陶家妹子走远后，陆绘暗自思量。
……
吃过午饭，一直无事。到了下午申时许，陆槿回到陆家布行，见到了在柜台后面端坐的儿子。笑着说道：“看起来挺有莫有样啊。你是我们陆家子弟，最终都是要出来管事的，现在早点先学起来挺好。”
若有所思的陆绘呆呆地“嗯”了一声。陆槿也不在意，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道：“我中午就听说了，一匹拉夜香车的矮马惊了，夜香桶摔在大道上，砸得那东西到处都是。还有一只桶没有摔下车来，就是翻倒在了车上，盖子也掉了，随着惊马拉着车往南跑，一路泼洒夜香，一直到南门附近，才被那个车把式拦下。”
说到这里，陆槿往门外看了看，说道：“我们门外好像没有，再往南不远就有了。县里人都在说，这路算是废了，不下雨估计要臭半个月也不一定散掉。大道两侧的各种店铺、酒楼和人家议论纷纷，也不知道是谁弄惊了那矮马，真是不当人子，要是被他们抓到，一定要往死里打！那赶车叫牛二的把式，说是没敢回去，已经逃走不见了踪影。你们应该没有看到这马是怎么惊吧？”
陆绘抬起头，和布行众人面面相觑，一齐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
……
回陆家庄的路上，沉默许久的陆绘，对着陆樟说：“父亲。”
“怎么了？”
“时不我待，我回去就要好好练弓了。反曲弓正在打造，不过也没有什么影响，昨天我拿到的铁桃木七斗弓，就能用来练弓箭。但家里的院子太小了，实在容不下弓箭练习。”
陆樟道：“那没问题，家族里的子弟，凡是要练习弓箭的，都能到庄园东北角的族卫队训练场去练，那里有很多专门的箭道，以前你是不需要而已。你可以直接去找你十伯陆槟，五长老的儿子，你见过的。安排个训练箭道，小事一桩。”
“好的父亲。仲秋之日的选拔，我一定会成功的。一定！”陆绘的眼中好像浮现出那个倩影，“那个秋狝之约，只不过是一个浅浅的小沟，怎么可能阻碍我？”像是给自己鼓气，也像是发出了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