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首次出窍

北方盆地神庙，某大主教所住的木屋。

床上的帘子拉着，面白如玉的大主教盘膝跌坐在床上，虽然室内燃着油灯，但床前却拉着床帘。油灯的光芒透过床帘，照耀在其脸上，大主教的脸色似乎比昨天更苍白了。

床帘的后面，床上放着一个小几。大主教的左手搁置在这个小几上，小几的上空却凌空漂浮着一把只有手指长短的微型匕首。匕首的尖端向下，其尖端正对着大主教左手食指，遥遥还有半尺多远。

大主教的食指尖明显有着一个血孔，正在微微渗出血来，所渗出的血拉成一条细线，似乎在被匕首吸取。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大主教提高声音喊道：“进来。”

欲魔推门走进屋子，看到大主教坐在床上，却拉了半边的床帘，只露出一半的身影。

大主教尽量让自己嗓音显得平和，缓缓说道：“小二五，你拿着罗盘去，作为我的代表，与护教军和圣族三方协同行动。按照刚才会议上说得那样，战斗你不管，但往哪里去打谁，都是你说了算。好好拿着罗盘，把那只钻进来的老鼠抓住。”

那欲魔单膝跪下，接过大主教递过来的巴掌大一块“罗盘”，脆声说道：“属下遵命，必擒敌而回！”

大主教挥了挥右手，闭上眼睛。欲魔“二五”站起身来，躬身后退几步，才悄悄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房间内，大主教左手食指又渗出一丝血，旋即被匕首吸走。也搞不清到底是真渗出，还是被匕首强行吸取的。那匕首柄部，一条极细极细的血丝，在离开匕首柄部没多远，就好似洞穿了空间一般，也不知道穿梭到哪里去了。

……

陆绘龇牙咧嘴地在苦思冥想，元神出窍的相关事宜。要说元神出窍的方法，功法直指炬海境的《灵宝洞玄诀》玉册上都有。但自己这个元神，可是破天荒的“灵湖境元神”，而且好死不死的穿越融合，变成了现在这种主元神和第二元神的奇异状态。

玉册上所述，圣木境的初生元神都不能长久离体独存，元神从囟会穴离开后，元神缺了护卫，身体就也处于失控状态。而且这阶段的元神孱弱，容易被灵雨侵袭受损，于是就要循序渐进地沐浴在灵风中，时间由短到长地锻炼。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和强化，才能适应外界环境，从而长久离体。

所以一般刚刚修行元神出窍，都只在身体附近，一有风吹草动就回归紫府。这个风吹草动指身体状况不对、身体有危险、元神被侵袭产生不适等。陆绘不知道如果自己第二元神出窍，离开了紫府，是不是自己意识还会如分屏画中画一般，全面掌控。

而且哪怕第二元神带着匕首出去了，可是坚持不了多久，时间长了不归窍，就有损伤甚至有湮灭的危险。所以玉册之中才有道是，躯壳为元神之渡海宝筏，护佑元神抵达彼岸的说法。功法之中首重元神，身体虽然也非常重要，重要性却低于元神。

比如陆绘就知道“肉身成圣”这种说法，虽然只有个别例子，但也说明身体的重要性。所以现在第二元神要出窍把匕首带离紫府太难了，难道要找个凡人夺舍一下，把他的躯壳当成临时保护罩？陆绘此时思索了半晌，决定先出窍试试看吧，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陆绘主元神和第二元神分开后，即一念两分，思维即有大约三成左右存于第二元神。本来还不是很适应，但经过刚才分神之后御剑飞行，又忍了这么长时间的匕首戳心之痛，一半舒适一半疼痛，竟然渐渐适应了这种精神分裂的状态。

出窍用到的囟会穴，在紫府正上方的头顶中央。原为婴儿的囟门，灵族（或称人族）成胎后，囟门就一直开着，直到灵魂入体安居于紫府。人族出生以后，这条灵魂进入身体躯壳的通道，就完成了它的使命失去了作用，才渐渐闭合。很好理解的是，元神出窍也是走的这条路，这是一条最近的路。

陆绘默诵《灵宝洞玄诀》玉册上法诀，所谓“昆虚顶上行，寂灭海中路。灵同虚空界，无是无非法。”第二元神活动四肢，左手捏法诀，腾空而起上浮虚空界。

紫府在元神看来，是一个实体空间。四周无边无际不知界限，但有微光荡漾。元神飘荡于空中，脚下有浮云蔓延，好似延伸至无穷远处。紫府有上下之分，脚下浮云，头顶微光照下，却是有点点紫色光点，有如星辰般遥远得无法触摸，故此这里被称作“紫府”。

第二元神捏着法诀，腾空而起不多远之后，竟然好似穿透了什么屏障，竟然忽然到达了一处完全虚空的地方。非要形容的话，有些许像以前经历过的空间传送，陆绘的意念一下子就想到传送这件事，而且空间传送的点点细节都尽在掌握。

这时候，第二元神的思维犹如放入超级计算机运行的程序，每秒多少万亿次运算。但主元神好像个痴呆一样，想什么都要卡半天，犹如运转了二十多年的个人电脑。陆绘的思维一半快一半慢，这个感觉太过于令人难受欲吐。

第二元神抬头一看顶上半空中黑漆漆一个空洞，脚底下一个淡蓝紫色光罩，就明白了自己出了紫府，来到了“脑海”之中。这就是离开了昆虚，来到了脑海中，处在思维集中之所。怪不得第二元神现在思如泉涌，简直连泉都不足以形容，犹如火山喷发。

第二元神身上的匕首还是插着，连带其后面的连线，仍然是碰不到摸不着，遁入虚空而去。自己必须加把劲，出窍看看，才能再判断后续行动。

第二元神只用了半个弹指就算准一切，一抬头以极快的速度就窜入了上方黑洞。这个黑洞犹如隧道一般一穿而过，没有感受到距离，第二元神就来到了外界。这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陆绘的思维竟然分开成两半，不再是画中画一般嵌套在一起。

主元神视角在下，可以看到乱石堆围在身周。此时元神的疼痛完全消失殆尽，浑身上下那个舒服啊，就像沐浴在冬日的暖阳。

但格外奇怪的是，陆绘主元神完全都能感受到第二元神的痛楚，但……怎么描述好呢——主元神知道、了解、能感受到第二元神的一切，包括匕首扎心的痛苦，而且与第二元神的思维还是同一个思维，但自己根本不疼。

第二元神疼痛依旧，以第二元神的视角，是在自己身体头顶上方一丈有余的空中飘着。以第二元神看来，那匕首还是那么顽固地插在身上，疼痛一波一波传来，那条血色细线，在匕首柄之后，遁空而去不知所踪。好消息是，这个诡异的匕首，终于离开而自己的紫府。

第二元神在浑身疼痛之余，能感受到主元神的舒爽，但就像有人告诉你，你很舒服，就这么诡异！第二元神看到连着血线的匕首现在不通过自己身体躯壳了，立刻就知道主元神松了口气。别问为什么知道，就是知道了，毫无理由。

陆绘主元神想，这原理是为什么，挺神奇啊。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量子纠缠？一个量子能立刻感受到，另一个与其成对的量子的实时状态，不论另一个成对量子处在宇宙何处。不管怎么说吧，思维由原来的画中画变成了两幅画，而且两幅背靠背粘在了一起的画。

这就是第二元神出窍后的第一感受，不过就在一个弹指之后，就感觉不对了。自己“身”周，密布着光点，就像下雨一般，斜斜地打在了第二元神那裸露的白色虚幻身体上。就像秋天的细雨，没有春雨那么绵绵密密，没有夏天暴雨那黄豆大的雨点，就那样不大不小不疾不徐。

那光点虽然像小小雨滴，落在了第二元神上，却如一根根针扎一般疼！第二元神一惊：“没想到，灵气微粒打在元神之上，是如此之疼，这就是玉册上描述的灵雨吧。”

下边陆绘的身体猛地抬头网上看，但肉眼凡胎看去，头顶的天上什么都没有。明明那第二元神就在那里被灵气微粒攻击，但就如自己不通过内视之法，绝对看不到灵气微粒一般。看来要看得到这些，必须要有特殊的法术，就如火眼金睛或者杨戬的第三只眼之类的。

且不说主元神在思索着这些，第二元神只是感觉到，那针扎搬的疼痛绵绵不绝。渐渐地，灵雨竟然如锥子一般在第二元神光灿灿地表面，戳出一个个细细的孔。

自然界灵气的粒子，若是不经过经脉周天搬运之后，吐纳吸存入檀中内灵液或灵炁，这种生猛的原生灵气粒子，就能对元神产生伤害。不过自然界讲究平衡，所以原生灵气也就会被肉体隔离在外。故此，功法玉册上曰过：“人世间风厉雨急，肉躯乃渡海宝筏。”

没想到第二元神刚出来就被风雨摧残，看这样子要是在外面呆上一炷香时间……也不用一炷香，就算是一盏茶时间，估计都要损伤严重。到时会不用那个用匕首邪法算计自己的人动手，第二元神就自己就灭了。

但要是现在就让第二元神遁回身体，那刚才出来不就是白费了嘛。难道现在马上就去陆家村，找个人夺舍一下？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其他身体可以用了啊！想到这里，忽然主元神一拍大腿，第二元神也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