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眠夜

今天的校场可以说是热闹非凡，许久没有出现在公众场合的皇帝也亲自现身。

过完年后，所有年满十二的在京皇三代都去军营参加了各种形式的训练，今天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

当然被检验者中肯定没有小朱。

小朱也很有逼数，自己的训练成果只能说中规中矩，若是自己参加操演，那么免不得一通内幕操作，既然已经起到了带头作用，还是老老实实当个观众比较好。

作为“评委”之一的小朱因为久居上位的原因，评论起兄弟们也是自然了很多，这会正在和老朱说道：“祖父，这段时间下来改变最大的应该就是允炆了，虽说表现中规中矩，但是对比他刚进军营的样子，可以说是云泥之别了。”

接着小朱又一个个开始评论了起来，这会后面站着很多亲王，都希望能够从太孙口中听到对于自己家孩子的夸奖。

不过有些人注定是要失望了，虽说老朱的教育还是比较严格的，但是皇三代除了一个几乎不用教的小朱以外，这些年来老朱也没正儿八经的关心过谁。因此很多人可以说是锦衣玉食惯了，突然换了个环境不适应的人还是很多。

这会很多人听到了太孙的负面反馈，先是紧张的用余光瞟着老朱，脸上则是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至于心里怎么想的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老朱当然察觉到了瞟来的目光，不咸不淡的说道：“都看什么看，怎么自己的儿子还要俺来管吗？”

说着目光瞬间冷了下去，一众亲王闻言也是心头一颤，躬身谢罪。

其实除了一些年长的皇子，或者说是马皇后所生的儿子以外，其他大部分还是放养居多。

这会小朱开始点评起了一些人来：“高炽还是不够狠，倭国那里可不太平，该狠就得狠。高燧过于滑头了，至于高煦，应该说俺们这一辈高煦打仗是最厉害的，将来也能大用，只是高煦最好有人看着，容易听风就是雨。”

这会朱棣听得特别仔细，太孙的评价和他对于几个儿子的看法也大差不差，朱棣一边感谢小朱，一边也开始计划起来，大儿子过于仁慈也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

接着小朱对于几个亲叔叔的儿子都一一做出了评价，众人也是明白，虽然都是叔叔但是确实是亲疏有别，对于四个亲叔叔的儿子，评价的就是比较详实。

老朱和朱标只是默默地听着，并没有发表任何评论，今天本就想加强小朱的权威，小朱自己能看懂这一层，他们就没必要抢了小朱表现的机会。

这一会一些歪瓜裂枣的操演已经结束，他们的教官自然也跟着倒霉，受到了一定的责罚，至于说本人，老朱则是问道小朱：“这些人太孙觉得该怎么处罚。”

小朱对此也早有腹稿，开口道：“皇叔们就藩之前都会去凤阳观摩祖宗肇业之基，俺觉得这一条非常好，应该作为大明的国策延续下去，皇室子弟就应该明白先祖创业的艰辛，方能兢兢业业。应天还是过于安逸了，俺的建议是让这些人去凤阳好好学习半年，半年之后皇祖父再检阅他们的成果。至于操演一事，中都留守梅殷可以全权负责。”

老朱对此倒是没有意见，观摩肇业本就是他提倡之事，听说孙儿要把这一条执行下去，也是十分高兴。

老朱对着下人补充道：“告诉梅殷，这些不孝子孙给俺好好管教，要让他们多去田间劳作，要是梅殷管不好，俺把他也罚去田间。”

小朱继续说道：“皇祖父，俺觉得罚了表现不好的人，俺们也该奖赏表现好的人。高炽、高燧、尚炳三人表现最佳。加上已经在战场上历练过的济熺，都该有奖励，济熺的奖励应该为四人之最。”

这种事情，老朱更不会驳了小朱的面子，同意道：“那就传太孙的教令，晋世子赏铠甲一副、宝刀一把、马枪一把。其余三人赏马枪一把。”

这会秦王、晋王、燕王都代表自己的儿子向小朱道谢。

这些赏赐更多的是象征意义，代表了皇帝和太孙的认可，特别是朱棣十分高兴，大儿子虽说性格不是他喜欢的，但是做事稳重以后继承王位也不会出乱子。最头疼的二儿子现在立下了赫赫战功，在所有皇三代中都是领先的存在，三儿子今天也受到了点名表扬，虽说也有所批评，但是明显是领先于其他人的，特别是看到朱棡那眼神以后，朱棣就别提有多高兴了，以前没少被三哥欺负，这次他终于是扬眉吐气了。

朱棡则是另一番光景，虽说朱济熺奖赏最多，但是和朱高煦一比又差了很多，朱棣的其他儿子都受到了夸奖，但是他那几个歪心思不断的小儿子这次都一个不落的被发配去了凤阳。特别是对比朱棣以后，朱棡别提有多气愤，想了半天，对着老朱说道：“父皇，俺那几个不省心的儿子让太孙操心了，过两年俺打算把这些不成器的东西带上战场好好历练历练，恳请父皇恩准。”

老朱则是板着脸说道：“你那几个庶出儿子小心思太多了，俺也有所耳闻，该严厉就严厉，不该有的心思也趁早给他们掐灭了。”

老朱这会把头转过去，对着其他人说道：“这话也是说给你们听的，嫡子才是根本。俺就不在这里一一点名了，虽说你们离得远，但是别以为一些事情俺不知道。”

这会众人都慌忙跪下谢罪，包括朱棣这些也都是老老实实的跪着，对于老朱的恐惧都是深入骨髓的。

老朱最后说道：“今天就到这里，晚上坤宁宫有家宴，你们都去准备准备。”

皇三代的成材率一直是小朱比较头疼的问题，历史上也是因为朱家宗室太不成器了，搞的南明也是一地鸡毛，让本不可能成功的八旗入关竟然在各种巧合之下成为了可能。

小朱也保不准以后会怎么样，但是想着朱家子孙稍微成器点，虽说会有一些风险，但是也总好过明末的一摊子烂事。

当夜的坤宁宫则是十分热闹的，马皇后作为所有人的母妃，傍晚开始就坐在主位上接受一个个亲王的拜见。

和以前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会怀里抱着的成了刚刚会说几句话的阳儿。

阳儿天生好动，这段时间已经慢慢的可以走路了，因此没有抱多久就跑了下去，看到这么多陌生的面孔也很是好奇，在亲王们边上转来转去，坤宁宫也因此被弄的鸡飞狗跳，大家拜见的时间也长了一点点。

多花了近一个时辰，大家也终于走完了一整套流程，皇宫的宴会也正式开始。

帝后居于上方，太子、太子妃以及太孙、太孙妃分别居于两侧，其他亲王的生母也被恩准参加宴会。

虽说是家宴，但是天家哪有什么真正意义的家宴，大家都忙着向帝后、向太子、向太孙敬酒。到了最后才是自己的生母。

今天的老朱也是格外开心的，除了还在路上赶回来的朱高煦以外，其他的子孙都一个不落的到场了，看着满堂的儿孙，老朱由衷的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真正意义上称得上光宗耀祖了。

这场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其他人高兴不高兴不知道，老朱是十分开心的，看到朱家枝繁叶茂，他都想着第二天让这一大家子跪在奉先殿，自己去和祖宗们邀功了，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当夜，慈庆宫

这会小朱和徐妙锦刚刚躺下，徐妙锦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殿下，臣妾愚钝，实在看不明白。”

小朱习惯性的捏了捏徐妙锦的脸蛋，笑着说道：“俺看娘子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去相信吧。”

闻言，徐妙锦的嘴巴直接张成了o型，这个消息属实是过于震撼了。

小朱看着徐妙锦的反应，也知道她早就看明白了，这会说道：“好了，这件事情还要慢慢铺垫，你自己清楚就好了。”

徐妙锦这会整个人还在震撼之中，只是机械式的点头回应。

小朱说道：“好了，别多想了，该睡不着的是他们，咱们该睡就睡。”

徐妙锦机械式的点着头，这几天她注定是会失眠了，这个消息无疑是天崩地裂，她本想着明天把自己母亲叫过来递个消息回家，不过迅速掐灭了这种想法。

当然就如小朱所说，睡不着的大有人在，当夜，燕王府。

朱棣进入寝室以后瞬间恢复了过来，一旁的燕王妃问道：“殿下，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朱棣走到窗外，看了半天，确认没有问题以后，拉着徐妙云来到屋内，轻声说道：“父皇应该是想退位了。”

闻言徐妙云直接站了起来，差点叫出了声，片刻后才反应了过来：“殿下，这件事还有人知道吗？”

朱棣说道：“很多人应该都看出来，至少俺看二哥、三哥都看明白了。小十二，小十七应该也看懂了，都一个劲的朝着大哥敬酒。”

接下来朱棣小声的和徐妙云把今天一整天的见闻都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徐妙云也是越听越心惊。

徐妙云小声问道：“殿下，那我们是不是……”

朱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道：“顺其自然就好了，这次你那三个儿子都争气，不过高煦、高燧你要多多费心，俺怕他们两个走了弯路，特别是高煦，现在太孙很看重高煦，上次等同亲王的待遇也是太孙要来的，你明白我意思吗？”

闻言，徐妙云也是双眼发亮，燕王的位置只有一个，作为一个母亲，谁又不希望自己的其他儿子也能有更好的前程。

徐妙云问道：“那臣妾明天要不要进宫？”

朱棣想了半天说道：“去拜见母后吧，至于东宫那边和太子妃尽量保持距离，俺今天看来太子妃的地位远不如太孙妃，你别急着去见你妹妹，等大家的目光散开的时候再说，这几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徐妙云点了点头，接着夫妻二人又详细的商量了起来，一直到了天亮。

这一夜，如同燕王府一样，很多王爷都是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