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做饭
沈君临将鱼放在砧板上，他用一只手按住活蹦乱跳的鱼，另一只手去拿过砧板旁边的刀，刀身平放手上一用力，一刀将鱼拍死，这些事情之前在霍家那边常做，所以他做起来很娴熟，一旁的蒋师傅都忍不住点点头，小小年纪，做事不拖泥带水，下手快狠准。
正在他翻过刀背准备刮鱼鳞时，手上的刀突然被人夺走，沈君临朝旁边看去，看到自己手上的刀出现在了霍子澜的手里，而霍子澜正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回来了？”沈君临笑着问道。
霍子澜没搭话，只下巴朝旁边扬了扬，示意他走开，沈君临很自然乖巧的放下鱼，摊着湿漉漉的手往旁边挪过去一旦，给霍子澜腾出砧板前的空间来。
那条已经被拍死的鱼在霍子澜手里，几下全身的鱼鳞就被刮完了，某人一本正经，面色高冷的在自家小郎君面前表现完，才慢慢悠悠的将鱼和刀放下，洗了手退到一旁边擦手边看着沈君临。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看着对方，空气有那么一刻的停顿。
突然，沈君临噗嗤一声笑出声，看着霍子澜：“你不会做鱼啊？”
霍子澜挑眉，脸色不变：“你不是要亲自给我做吗？”他是不可能承认自己不会做鱼的。
沈君临点点头，在霍子澜的注视下镇定自若的继续处理那条鱼，霍子澜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静静的看着沈君临忙碌的身影。
被人照顾着，这大概就是家的感觉了，他想。
他前前世一定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能让他两世都能遇到沈君临，这么柔弱的一个人，在无形中为他撑起了一片天，让他有了家的温暖。
油锅里冒着烟，鱼从锅沿边放下去，刺啦一声，四处溅油，沈君临往后退了一步，等了一会儿，待下面炸得差不多了，才拿了锅铲去翻鱼，每一个动作都很熟练。
霍子澜其实一直记得沈君临做的饭菜的味道，不同于专业厨子的味道，沈君临的饭菜更多了一丝人间平常百姓家的烟火味，很普通，但很温馨。
霍子澜看着沈君临的后背渐渐入了神，沈君临转过身来，就看到他两眼正盯着自己，沈君临想了想，试着问道：“你，要不要先出去等我，这里油气重，等一下粘得全身都是。”
霍子澜的眼睛聚焦定格在沈君临的脸上，一点一点的回神，道：“我等你。”
知道这人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动，沈君临只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赶紧将鱼做好装盘，他做的豆花鲫鱼汤，鲫鱼被炸得金黄，加上白嫩的小豆腐块加水熬成白汤，撒上娇嫩的葱绿葱白，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增，加上前边的两个炒菜，总共两菜一汤，本来还有一个糖醋排骨的，等明日再做吧，两个人也吃不完。
“紫乐，快来将菜拿回屋去。”沈君临解开身上的围裙，拿干净帕子擦着手，朝外边喊道。
紫乐动作利索，拿了食盒就将饭菜一道装好先提着回去。
沈君临将衣袖放下来，正要扭头去喊霍子澜，就见人已经走到跟前，替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道：“以后还是让蒋师傅来做吧。”
沈君临一愣，问道：“我做的不好吃吗？”
眼底的失落肉眼可见。
霍子澜牵起他的手往外走。
“好吃，但是这样你会很辛苦，偶尔做一下就可以了，那不是还是蒋师傅在嘛，都花了大价钱了，总不能让他太闲吧。”前世他已经很辛苦了，他不想让他再这么累。
落后半步的沈君临沉默着，霍子澜都要以为他不会搭话了，沈君临开了口，声音有些低落：“可是我想给你做。”
霍子澜脚边停下，扭头看向身后的沈君临。
“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觉得这就是个梦，随时都会醒，醒来你可能就不在了，所以我想，如果这是梦，我希望我能尽我所能，能为你做一些事情，哪怕看起来微不足道。”沈君临的声音微微发着颤，被霍子澜牵着的手也在发抖，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去看霍子澜，看起来很难过。
霍子澜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抬手将人抱进怀里：“我又何尝不是怕失去呢？现在这一切，对我来说，就是上天的恩赐，我比谁都要怕这一切是假的，是一场梦，君临，我们都不会离开对方的。”
即使是第二世，我们都还是会在原地相遇，谁都阻止不了我们相遇的宿命。
哄沈君临花了点时间，回到屋子，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紫乐看到沈君临微红的眼睛，打趣道：“两位主子，这回来的路有点远了，再晚点怕是饭菜都得重新热了。”
这段日子，紫乐和沈君临同进同出的，两个人的感情亲近了很多，紫乐有胆子调侃沈君临，沈君临也会和她打闹，到底年龄相差不大，能玩到一块儿。
只比两人大一岁两岁的霍子澜却像是比两人大了不少，一脸沉闷，要不是那张脸年轻英俊，怕是都挽救不了他内心二十又三的成熟。
······
“明日要做什么？”坐在小矮凳上的霍子澜一边给沈君临洗脚，一边问道。
沈君临则一手拉一边裤腿聚精会神的看着霍子澜忙碌的手，听到问话，他想了想，接着说道：“本来今日是要去布庄买点普通的布料的，但是二叔···没去成，明日再去看看。”
“去衣品轩让常叔给你拿一点？”霍子澜直起身来从旁边拿过帕子，将沈君临的脚抬起来，细细的给他擦着脚上的水，建议道：“你去布庄拿，刚开始肯定拿不了多少，量少很难拿到最低价，常叔每半月都要进布料，到时候你可以找他商量一下，让他拿的时候，帮你也拿一些。”
沈君临听完两眼发光，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霍子澜将他的另一只脚擦干，让他坐上床去，将盆端到旁边，然后看着他：“都是自己人，怕什么麻烦，你去说，常叔肯定会很乐意帮忙，关于绣品花色，你还可以找他帮忙看看，咱们衣品轩有好几位技术一流的绣娘，你都可以去请教。”
沈君临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想都不想，小脑袋点得飞快，霍子澜见他这般高兴，还是决定提醒他：“我可事先说好，你是做生意，那布料你还是要给钱的，那是要上账的，这叫公事公办，不过，我不介意你找我借，这叫私事私办。”
当真是公私分明了，沈君临那管私事私办啊，忙不迭的点着头，这可替他解决了进布料的问题。
他只是个小摊子，一次肯定拿不了多少，按市场零售价进的话，赚头就少了，还要两个人分，那更是少的可怜，他们的市场是一般老百姓，价位自然不比那些达官贵人，比不上东街的铺子，基本是赚一分算一分，那可是小本生意了。
“你想清楚了？白手起家听起来很厉害，但是，很难，你真的准备好了吗？”父亲当年能有霍家，就是靠他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吃了多少苦才有了现在的临阜霍家，不算外边的分店，就只是这东街三分之一的店铺能姓霍，靠的都是霍世铭自己。
霍家先辈没有行商的，在行商这条路上，没有深厚的基础，没有官府后盾，算得上是真正的白手起家，霍子澜从小就被父亲带在身边，他常常能在半夜醒来的时候看到父亲坐在案几前。
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穿的，用的，吃的，花的每一文钱，都是父亲辛苦赚来的，他一直依赖着父亲，所以，霍千秋害死了父亲，他也跟着倒了，家产全部被夺走。
沈君临盘腿坐在床上，恢复平静，看着霍子澜的眼睛里面，是坚定的，他说：“可能会失败，但是我自己去做了，我就能知道哪里不行，哪里需要改，这个机会，是你给我的，我一定会做好，不让你失望。”
这算是他对霍子澜的承诺。
“我也想让你有一天可以花我赚的钱。”话后是一脸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就是这么简单，我想为你花钱。
霍子澜心头一暖，没想到沈君临做这些都是为了他，要不说他一直觉得沈君临只是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但是他骨子里有一个霍子澜都没有的韧劲，牢牢的支撑着他，但是温柔起来，也是真的很要命的。
“好啊，我等着你给我钱话。”霍子澜笑得一脸春风，宠和被宠真的是两码事，没想到，他也有被宠的一天，他的小郎君真是不得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等霍子澜洗完上床，外边已经听不到半点声响了。
今日对沈君临来说，冲击其实很大，他心里面多少还是有很大的遗憾，没能从沈金兰嘴里知道父亲的事，下一次更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种机会了，他侧躺着，脸面向里面，隐在黑夜里。
原本的两床被子，早已经被霍子澜以天气变暖为由搬走了一床，现在两人盖的一床被子，所以沈君临没有睡着，霍子澜能感觉得到。
白日在二叔府上，他掐上沈金兰的脖子的时候，是真的想一把掐死她，一了百了的，要不是沈君临及时叫住他，可能现在的沈金兰已经一命呜呼了。
他侧躺着往前挪了一点，伸出手去搂在沈君临的腰上，沈君临动了动，扭过头来看身后的人，紧接着翻过身来，和霍子澜面对面注视着对方。
“睡吧，明日不是还有事要做吗？不睡好怎么赚钱给我花。”霍子澜的声音很低，像在耳畔低语，带着一点磁性，沈君临点点头，昏暗的光线下，他看不起霍子澜的脸，倒是他自己的脸还有一半映着光。
他的手和霍子澜一样，环上霍子澜的腰，然后被霍子澜带着往前挪了挪，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他的侧脸贴在霍子澜的胸口，听着胸口心跳入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