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海嗣的暴行

“啊……啊啊啊啊！”

重装干员们堵死了这片区域的出入口，近卫干员们慢慢包围过来，而后方的狙击干员则继续进行远程攻击，压制躲在掩体后面的敌人。

至于医疗干员，虽然神色紧张，身体紧绷——但却并没有什么值得他们行动起来的情况发生。在刚才的激战中，罗德岛一方毫发无损，根本没有人需要医疗。

而导致这一压倒性结果的……

“不要……不要过来！”

残余的整合运动精神崩溃了。此时此刻，乌萨斯社会长年以来对他们的压迫、对他们的迫害，他们的理想信念、反抗暴政、攻杀普通人、发泄欲望、追求认可……

这些东西在此时此刻，全部都被因为你而引起的恐惧压倒。

·

整合运动的敌人一共大约有一百多人。你在一开始打爆了几个人的躯体，随后这片区域内的其他整合运动成员蜂拥而至。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是乌合之众，这样的组织度其实并不低，起码也是民兵水准。

然后，你一手拿起平板电脑，另一手丢掉带血的一条残缺的门框，行动了起来。

消灭这些杂碎轻而易举，整合运动的成员有不同的归属，不同的领导者麾下的整合运动干员天差地别，现在你们面对的，虽然也是感染者，但身体机能比普通人高不了多少。

最关键的是，他们非常脆弱，他们的躯体对你而言，就像装着猪血块的塑料袋，轻轻晃一晃，袋子里的柔软冻块便会分崩离析，而尚未固化的血浆也会从破碎的软组织里迸发出来。

让人很有食欲。

但是，你是博士。

尽管你完全可以一个人消灭这些自以为正义的整合运动，但你必须考虑你和罗德岛的羁绊。

博士是罗德岛的精神图腾，是最优秀的学者，最高超的战术家。独自行动、嗜血暴虐，这些都是对于博士身份的亵渎。

亵渎博士的身份，等于否定你身上的人性。否定人性，等于向大群屈服。

向大群意志屈服的代价，就是整个罗德岛沦为进化舱。

从你苏醒的那一刻开始，最大的敌人便永远不会来自外部，而是你自己。是你为了智慧与力量、为了超越人类而拥抱的海嗣改造。不，从百分比的角度来讲，应该是一个海嗣经历了成为“人类”的改造。

你绝不能向自己的欲望屈服。因此——你必须做博士应该做的事情。

亲自下场作战——但也要同步进行完美的指挥！

pRtS，罗德岛针对物资、人员调动体制的结晶，那是旧时代无数企业管理者和理性投资者，乃至政府部门都渴求的管理体系。据说如果乌萨斯能获取pRtS的访问权限，仅仅是观摩这个系统运行三十分钟，都可以让乌萨斯军队的损耗再降低20%。

而这个系统当时你可是参与过开发的——在你还是人类时。你太了解他了。

你捏着平板的手十分用力，很快平板金属的外壳被你捏碎，凸起的金属尖刺划破你的指尖，藏在手指里的白色神经因而与芯片相连。

移动设备一般采取30V的电压，为了长期使用其电流往往并不强——而这也给身为怪物的你，在体内模拟同样强度的电脉冲的可能性。

兹兹。你感觉指尖传来阵阵瘙痒，与此同时，你身边的阿米娅抬头看向了你。

“博士……你是让我……去那边吗？”

接入成功。你拿起平板，只见战术界面上的最小指挥单元一如现实中的干员们有序排列，而屏幕中央旁边那小小的白点，便是阿米娅。原本应该由你在平板上滑动、点击，才能接收到指挥消息的阿米娅，在刚刚的一念之间听到了你的呼唤。

你看向她竖起大拇指并晃晃脑袋点头。阿米娅先是面露惊愕，因为她知道你根本没碰触摸屏……但随后她的双眼又睥睨不远处的整合运动，出些许锋芒。

“博士……回到罗德岛以后，你一定要好好解释清楚哦。对我，对大家！”

一旁的杜宾闻言一愣，“那家伙又搞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吗？啊！”

杜宾扶了扶耳机，这才惊讶地发现，你那几乎是凭借意志、跳过平板操作这一媒介而进行的——指挥。

“哼……”杜宾冷哼一声，“那就先这样吧……博士，下达命令吧。”

乐意至极。

【重装干员全体正面推进，先锋队员在左翼佯攻，狙击干员保持压制。】

【所有术士干员，根据部署看向不同方位并施法：阿米娅九点方向，编号0401十一点一刻方向……】

干员们随着你的意念有条不紊地行动，狙击干员洞穿几名躲闪不及的整合运动者。先锋干员划伤几名敌人，本想继续进攻，但对于你的信任让他们放弃战意，退回游弋。

而术士干员们则立刻看向你指定的方位，然后惊讶的发现——他们面向的正是你。

“博士？”

阿米娅歪头看向蹲在感染者尸体前的你。那具尸体属于一对母女，母亲是健康的，而女儿已经感染到几乎肉眼可见源石结晶。倒在旁边的，还有刚刚被你打死的整合运动者。

你提起两具感染者的遗骸，挥手打断他们的咽喉。在血液涌出来之前，你伸手扼住血液涌出的创口。

粘稠的薄膜包住了可怕的伤口，血液从中快速地渗透而出，却又被你的手给捂回去。薄膜在变厚，而你自己的血液和挤压促进者已死的躯壳进行血液循环。

阿米娅的双眼逐渐变大，她喃喃道：

“体外透析……”

没错。你在用堪比排水泵的流速透析着感染者的血液。在术士干员们全部转过头前，你手上那张薄膜已经变成了被厚重矿石粗晶体包裹着的石块。

你站起身来，轻轻捏住阿米娅的脸颊，扭过她的头去，让她不要再去看地上的尸体。你知道对于人类而言，那两具尸体被你透析过的样貌有多难以接受。

但这是最有效的办法。没有时间了。

【——向我施法。】

你高高举起源石块，术士干员们明白了你的意思。或强或弱的魔法精确地击打在矿石块上。外来的魔法破坏了本就脆弱的能量平衡，被重金属元素暂时遏制住的奥术例子摆脱强相互作用力控制，不断地分离围绕原子核的轨道。但是，源源不断的魔法攻击作用在微观领域，很快魔法的游离引起了链式反应，从矿石块的一角蔓延到整个石块，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躁动不安。

你腾跃而起，单手拖住其向后甩去——然后，半空中的你狠狠地转体，矿石块带着咕咚的声音被你投向掩体后抱团的敌人。而你本人，则同时下达了突袭的指令。

当然，指令的对象也包括你自己。你特意将右翼留给了你自己，那是你最喜欢的切入位置。

矿石块先是重重地砸到地上发出重响，在那被砸断腿的整合运动成员的哀嚎声中，矿石块内部的粘稠渗透膜起到了弹簧的作用，在借助挤压时储存的能弹射而起时，同样进一步加剧了魔法的反应。

整合运动的成员们终于看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阳光，在一片混乱中，矿石块开始变亮，被你手指捏出来的孔洞在数毫秒内喷射出可怕的奥术洪流以及矿石病破片。随后，由于孔洞方向一致，受力不均的矿石块开始高速自转，因而如同水刀一般，魔法射流轻易地切开所有喷射到的敌人，而由于这些整合运动成员全部都是感染者，因而其中血液里包含矿石渣的受害者加剧了外部反应。

而由于他们窝在一个相对开放又相对封闭的大平层内，很快魔法和矿石血雾布满了整个楼层，而你投掷出去的矿石块也结束了射流。

于是，衰老的石块开始快速膨胀，不稳定的结构又导致了膨胀的破裂。先是魔法渗透而出，但由于速率不一致，有序的燃烧最终演变成了……

爆炸。

轰！

在惨叫与切开血肉的声音后，整合运动躲藏的餐厅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魔法从未如此热衷于毁伤，散布进空气的感染者血液又成了完美的燃烧物和粉尘。

罗德岛的干员们冲到一半时被爆炸吓到了。但是，他们看见了你奔向餐厅的背影。

干员们吞了口口水，怀着复杂的心情努力追赶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