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海嗣的诱捕

腥风血雨。

和这些牧群格斗对你而言，不过是屠宰小动物。

固然，梅菲斯特的强化让这些整合运动变得痛觉迟钝和力量增强，但相对的其神经敏感度也下滑，而思维也变得更简单。

这也是你为什么一定要保持人性的理智。抽象思维的缺失是非常可怕的，许多人总以为战斗是基于本能的死斗，但事实上，大群意识合并的无数神经元，都明确地告诉所有子嗣：战斗是各种学科的结晶。

思绪快速地回归颅内，你微微偏头躲过敌人狂暴的挥砍，人眼之下无数的结晶质复眼分别聚焦于不同的部位，在无数个刹那间，敌人身上每个部位的一举一动都被你尽收眼底。

侧胸是破绽。你借着偏头的力量向后倒去，撑杆于地一脚踢在敌人的腋下。

啪叽。

你的踢腿同样包含巨大的威力。除去肌肉包含的生物能，你事前进行的骨骼改造在骨骼中段进行了榫卯处理，这样的结构允许你通过压腿的方式缩短腿的长度，以骨骼为框架储存机械能形式的肌肉能，再通过旋转打开榫卯槽，将势能弹射而出。这种类似弹簧的蓄能方式更加稳定，你踢腿后立刻收回，并重重地一跺脚重新蓄能，而被你踢烂的敌人则带着式微的咆哮轰然倒地。

这时，你听到了梅菲斯特对你的羞辱。

你不由得想起他以前说过的那句话：“浮士德，把他那张嘴给我打穿。”

好主意。

你趴在地上握住一块碎砖，随后快速起身，在提升高度的过程中，你猛地旋转身体。

唰唰……旋转带起了强劲的气流，你的几只单独的复眼开始泛红——它们标注着你要攻击的目标。

板砖被你猛地挥出。它几乎是在顷刻间将一个牧群的头盔打落。在他向后倒下时，飞落的头盔带着可怕的裂纹，而折断的颈部连接着惊恐而七窍流血的头颅。

借助这个受害者的消力，你成功地将板砖的动能控制在了一个合适的程度——一个打不死梅菲斯特的程度。

“呃啊！啊啊啊啊啊！”

砖块以他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狠狠地击中了他的下颚。梅菲斯特跪倒在地，右手托起自己松掉的下巴发出清脆的嘶吼。

而此时此刻，你正好将周围的最后一个牧群解决。你从他的胸口里抽出自己的手，连带着他尚且还在跳动的心脏。

你高举那颗心脏，这块人体中最强健的肌肉，此时哪怕已经脱离身体，也在坚韧地跳动着。噗嗤，噗嗤，心脏泵动着血液，猩红的泉水自心脏高高地涌出，那血色的喷泉居然带着些许的神圣感，你看着周围整合运动干员们的停滞，他们应该也是因为对于这幅景象的陶醉而停下了脚步——你不由得赞许他们与你对于生命之美的共识。

然而，心脏里的血液还是太少了。在泵出所有血液后，心脏只能泵动空气。那如同孩童的哨子玩具一样的进出气声让你分外恼火。心脏的职责是脉搏，而不是制造恼火的声响。

于是你将它丢到地上，一脚踩碎。然后看向梅菲斯特……此时此刻，他也沉醉于你的暴力美学，拖着下巴，单手撑地趴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

你看着他这幅样子发出一阵快乐地笑声。那个下巴的脱臼是你精心设计的损伤，此时此刻，看到事情如同你计划的发展那样，你的心底泛起了难以言说的满足感——这就是人性，这就是理性。那一定是属于“博士”的那部分在欢庆鼓舞。

这么看来，人性还是很简单的呀。只要如同预期那样，人类就会高兴。那么只要世界按照罗德岛的大家那样发展，罗德岛的人们就会永远地高兴下去吧。

想到这里，你咽喉里的摩擦片发出悦耳的刮擦声。这样的声音仿佛让梅菲斯特从陶醉中清醒过来一样。

“唔唔唔！唔唔唔唔！”

他强忍剧痛下达着指令。在意识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时，他直接释放出了强劲的魔力。

牧群，此时此刻，理智的弦完全崩断。从现在开始，它们不过是一群野兽。

而人怎么可以和野兽打呢？你指了指前方，自愿加入伟大罗德岛的狗群们扑向那些已经失去理智的整合运动。

梅菲斯特站了起来，他瞪大双眼指着你，似乎在召唤什么东西。很快，一发榴弹打了过来——

而你则跳到半空中接住了它，再将其丢到牧群中央。轰隆，敌人和少数躲避不及的恶犬被冲击波和弹片较为严重地创伤了……相较于你对于受害者的加工，这也只能算上的是比较严重。

“呜呜！呜呜！”

接二连三的榴弹打击过来，都被你轻而易举地化解。

你走到梅菲斯特面前举起平板：

“这些不是浮士德的炮弹。别白费力气了——普通的固定机关伤不了我。”

泰拉大陆的战斗力始终是个体伟力的筹码。武器在强者手中会变得更强，而这一切似乎都可以归结到源石。

而你，和源石基本绝缘——你可以控制他们爆炸，但海嗣的血统不允许你接纳源石。

但是，终究还是有办法判断，敌人的攻击，有多么强大。

“你知道为什么浮士德没有回应你吗？”

这个问题仿佛击穿了梅菲斯特的防线，他愣愣地看着你，就连破碎的下颚渗透出混合着唾液与血浆的液体……都没能察觉。

你摸了摸他的头，如同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亦是用那段被整合运动重创的历史，来警戒你取得胜利的骄傲之心。

你的平板终于出现了新的字体：

“因为，他现在帮不了你。”

你猛地向后看去，热成像视觉瞬间锁定了那个在楼宇间快速转移的个体。你抽出长枪将梅菲斯特钉在原地，长枪上附着的黏液在刺穿他大腿的瞬间为他止住了血。

随后你腾跃而起，奔向那边。

是E3小队在追逐着浮士德——当时你和AcE合计出的指示，就是让他们仔细搜寻楼宇，终于发现了浮士德的踪迹……然后以一个隔着他有些遥远的距离建立了一个包围网。

由于人手问题和隐蔽性，这样的包围网当然不能把浮士德困在里面——然而，这张网也有自己的优点。足够隐蔽，从而让对手容易产生误判。

浮士德并不知道有多少人包了上来。正面战场始终只有博士和狗群，其他人呢？AcE指挥的火力覆盖更是让浮士德难以摸清楚敌人的底细。

他选择了撤退。E3小队继续着追击。然而，你对于梅菲斯特的穷追猛打，又迫使他必须掩护那边。

泰拉大陆上的小规模战斗，终究局限于弩箭和铳的射程。即便具备高度优势，射程也是有限的。

因而，浮士德事实上无法脱离梅菲斯特太远。那么当他看见你奔袭而来时，其实时间已经不够了。

但是，没有关系……浮士德对准你，稳重地扣弦。

而你在半空中无法躲避……是这样吗？你那本就已经破损不少的博士服突然鼓了起来——皮下的大型气孔此时正在猛地通过你巨大的肺叶泵出气体！

瞬间强大的气流让你足够做出机动躲开炮弹。但是，在你与炮弹擦身而过的那一刻，你用你锋利的食指轻轻敲了敲炮弹。

轰！

火光与冲击波在一瞬间洗刷着你的后背。那种感觉的确不好，除去疼痛，海嗣大群意识里那属于深海生物的记忆也如同瞬间翻涌的潮水一般冲击着你的神经——那是海嗣千百年来，被人类以各种火焰、魔法、机械波所铭刻的畏惧。

然而，当火光映照其浮士德那没有多少情绪的脸庞时，狂喜与复仇的火焰烧光了你的恐惧。

你大笑着借助爆炸的冲击波继续着飞跃，浮士德掏出短刀准备接敌——他看到，来自汪洋的怪物自下而上朝自己冲来……如同深渊里爬上来的幽灵。恍惚间，浮士德看到了那条一切顺利的世界线：梅菲斯特控制全场，整合运动的未来似乎一片开阔……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响打断了浮士德的思维。然后，他看见了你真正的脸庞——八条口器此时此刻正对浮士德敞开最热切地怀抱。

腹囊胀起，肺叶膨胀……海嗣即将再次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