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海嗣的珍宝
其实很多人对于咆哮有一种误解。
大家都以为，咆哮代表着力量与响度，是一种刺激耳膜和神经的处刑手段。
但此时此刻，围绕着你的牧群，还有梅菲斯特，他们意识到……
原来，咆哮可以悄无声息，如此美丽。
在数十米开外，严阵以待躲在掩体后的干员们听到了类似汽笛一样的尖啸，亦或者是物体高速撕裂大气产生的爆音——
但是靠近你的敌人，却什么都听不见。回应他们的，只有迸裂的皮肤、骨骼……和被冲击波震荡的双腿。
在他们迟疑的时候，你已经一拳打在了一名整合运动的胸口上。近身格斗时，打横膈膜以上是追求岔气和骨折，打横膈膜以下的肚子是追求内伤。遭遇痛击的敌人一口气没喘上来，倒下的同时松开了手里的长矛。
你接住掉落的长矛顺势一刺，再一挑带出这个敌人的脏器，如同扬起尘土一样蒙蔽其他人的视线。那些回过神来的敌人本来正在快速突刺，眼前飞来的血肉让他们恐惧又下意识地想要拨开——
“轰。”
长矛的尖端突破了音速，故挥舞长矛造成了巨大的响声。高速突刺和宽于枪杆的枪头导致物体高速移动产生的湍流更加显着，因而在你用长矛刺入那个人的侧腰和大腿的连接处时，金属枪杆先是刺入血肉并打碎盆骨，随后高速运动产生的气流裹挟着空气进入创口，又由于瞬间的局部气压差，而快速涌进后再度涌出。因而，其创口先是被急剧扩大又被急剧收缩，一张一缩的过程中，周围的骨骼、软骨和软组织造成了巨大形变，创口的腔体急剧扩大，也就是说……
哗啦啦。
你抽出长矛刺向下一个敌人，而上一个受害者已经血如泉涌……并且内脏居然是顺着大腿根流了出来，剧烈的伤口形变导致伤口的深度延伸至高处和脏器袋破损。他会死的很慢，因为从那里流出所有的脏器，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
梅菲斯特的“牧群”固然提供了更强的躯体，但这也意味着原本严重的大规模失血无法造成死亡。
这就是生命那美的动人心魄的挣扎。厮杀中，你为生命的坚韧流下了感动的泪水。人性与本能交织的绘卷让你流连忘返……
但你看到了梅菲斯特的脸。属于博士的记忆撞击在了你的大脑中。愤怒，悲哀和决心一下次填充了你的两颗心脏……
复仇。
尽管真实时空，也就是此时此刻，而且可预见的未来，罗德岛的人们也会被你守护的很好……
但你无法忘记，这个蹦跶的小孩对你最爱的罗德岛造成了多大的创伤。
愤怒。暴虐。
你的双眼翻涌起汪洋的波涛。梅菲斯特目视你的双眼，神色猛地一变。
无光。诡谲。深邃的瞳孔里，似乎有锋利的触手和利维坦在游弋。白发的正太打了个哆嗦，因为他好像看见……那些东西，那些怪物……不，这个叫博士的就是个怪物……它们要灭了自己！
恐惧过后，梅菲斯特擦了擦自己无意识间流出的口水，嘴角拉起一个幅度：
“……哈哈哈哈！有趣！”
他没有机会意识到，那种情感是“恐惧”，那种情感意味着应该逃跑。和这种小孩子战斗，如果你要真正地实现复仇，你必须用他能够理解的方式毁了他的一切。
这对你而言……没有任何难度。
你等待实现计划的时刻，已经太久太久了。
嘎吱——
尖锐的咆哮声再度从你的咽喉发出，在一个敌人试图格挡的时候，你发出咆哮干扰了他的神智——然后一枪刺穿了他的咽喉。你也不想搞得太血腥，但他只有那里有盔甲的缝隙。
然后，其他敌人试图从后面攻击你。出于对处决梅菲斯特的迫切，你的肌肉暴起发力。
那个连人带甲三百多公斤的壮汉被你用长矛直接提了起来，然后被你狠狠地甩到后面去。沉重的躯壳和坚固的铠甲打碎了轻甲覆盖的头颅，又带着腥味十足的力道撞开了下一个受害者。
你松开长矛，上前一步，在他倒下前一个肘击。砰！巨大的响声标志着铠甲的凹陷和你肘关节皮肉的破裂，他被以更快地速度打在了地上——然后被变形的胸甲刺穿了胸膛。
“哈哈哈……”
咽喉发出愉悦的声音，你忽然意识到，梅菲斯特的存在……让你身为“人类”的弦愈发紧张。仇恨，理性，一上一下的两枚筹码在人性的丝线上角力。如果有一方获胜，自然是万事大吉。但，如果这种角力持续下去……人性的底线终究会崩断。
短暂的停顿给了梅菲斯特喘息的机会。他以稚嫩的嗓音大声吟唱着牧群的咒语！
嘎吱嘎吱……
血肉正在挤压着铠甲，原本合身的盔甲此刻成为了束缚血肉的棺材。被牧群影响着的整合运动成员以别扭的姿势向你冲来……有一些在冲锋的路上挤爆了逼仄的铠甲，露出皮下漆黑的血管。
何等丑陋。你心底对其发出不屑的笑声。何等失败的激发，何等失败的进化！
你甩了甩手，浑身的骨关节如同呼吸一般浮起，再猛烈地撞击在一起。清脆的劈啪声如同某种信号一般，被你控制的恶犬闻讯赶来！
“想要比一比指挥吗？”梅菲斯特哈哈大笑，“来！在棋盘上一分高下吧——以双方的兽群为棋子！”
你闻言摸了摸口袋，发现平板上的生物质借口没有在战斗中脱落。于是你割开血肉链接电路，在pRtS指挥端上浮现出一句话：
“你错了，那些兽群是来伺候你的。”
看到梅菲斯特脸色一凝，你知道他看到了——于是你手气平板，扫视地面，捡起两把来自敌人尸体的刀锋。
不愧是梅菲斯特指挥的暴徒。起码装备的确不错。
你提起双刀冲向奔袭而来的牧群。
想要处决梅菲斯特，简直轻轻松松。只要愿意抗住浮士德一炮，你完全可以直接斩杀这个什么都不懂，只不过遵从自己本能率性而为的小孩子。
但，你要用他最不想面对的方式去死。
隐隐约约，你想起那个上帝和魔鬼打赌，在一个炼金术师身上角力的故事。你记得最后那个炼金术师听到魔鬼正在给他打造棺材，以为是人民在填海造陆，于是被魔鬼收走了灵魂……
虽然你根本想不起这个故事的梗概和从而而来，但你知道，他们要填海。
而且学者最后背叛了人类，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吼！”
暴怒涌上心头，你甚至没察觉自己正在用刀背砸烂某个受害者的头盔。他的头部被砸进了躯干的空腔，刀背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凹痕。
敲击的巨大声响让罗德岛的干员们胆战心惊。杜宾低声道：
“博士有可能失控了！”
而AcE则是在频道里冷静地说道：
“再等等。不要冲动——那个弩手打的很准。”
“而且，杜宾，你知道什么事情会让博士真正地发狂，不是吗？”
杜宾打了个寒颤，就连一对兽耳也一瞬间立了起来。
没错。救援进行到现在，只要知道罗德岛这一边还是零伤亡，就知道博士会因为什么而发狂。
伤亡。打仗没有不死人的——所以博士通过一切手段，把打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戮。
杜宾看向阿米娅，她们现在没法想象如果出现伤亡，博士会陷入怎样的疯狂。她微微探头看向正在厮杀的你，此刻你一脚踩爆某人的心口，再借助盔甲的缝隙弹起厚重的胸甲片……然后半空一脚将其提出，钢板撞到敌人的手臂上，于是他那条胳膊到死都如同藕断丝连的莲藕一般挂在肩膀上。
难道这样的惨状，居然只是博士的正常发挥吗？
AcE说道：
“不要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而担忧。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要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
“我知道了。”阿米娅深吸一口气，她拉住杜宾的手：
“只要不出现伤亡，再击败敌人就可以了吧，杜宾女士！”
杜宾甩了甩手，但阿米娅一直在用坚定地眼神望着她。于是，她叹了口气紧握住阿米娅的手：
“当然——本来就不应该出现伤亡！”
“听我命令——大家行动起来，准备配合E4小队进行全歼作战！”
而梅菲斯特望着奔袭而来的狂犬，既没有逃避，也没有恐惧。他只是注视着掩体后的罗德岛干员们，忍不住露出笑意。
“真不知道让他们的命运落下帷幕，你这种自大的家伙会露出怎样的神情呢……”
“浮士德，打烂这些奶狗的头。”
橙色的流星划过，一发榴弹打在了浮士德面前，恶犬们虽然有所躲避，但依然有恶犬被炸上了天。
梅菲斯特在刹那的火光前转身，面带笑意看着你说道：
“喂，我说——把那些普通人给我怎么样？给我的话，我就放你走哦。”
回应他的，是在顷刻间以肉眼不可视的速度飞到浮士德面前的——砖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