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人皆知我所以胜之形,而莫知吾所以制胜之形

既然敌人的巡洋舰已经快到了，那就已经不是普通的情况了，必须要出重拳。

你立刻下令：

“把我们手头的所有住房券都抛出去。”

住房券，你发明的新玩意。这玩意设计出来，目的是为了解决新军的房屋分配问题。

众所周知，由于包工头是鼠王，也就是龙门贫民窟，他们吃上面的公款搞工程，而由于你这个战神一般的角色在这里，他们也不敢偷工减料啊，万一被博士砍死了找谁说理去，博士又是众所周知的不会乱砍人。

为了在强势的两头吃到工程款，为了应对鼠王和善的眼神，贫民窟的黑社会包工头们选择……拖。

他们给工人开出高薪却并不雇佣更多的人，这样一来总人工费用没变，但是工人却变少了。虽然这群拿了五倍工资的工人非常积极，但工程进度还是比较感人，从前一天傍晚，一直修到你被整合运动开了罐头，再修到伤亡不小的新军回到后方……房子也就修了一百多套。

一百多套，还不是栋。工程队也就修了一百多套20坪不到的房间，然后分给每个新军家庭。但是新军还活着的第一天一共700多人，死掉了近400人也得安抚，房子一共就一百多套，怎么办呢？

房子优先分给了战功最大和战死的新军，其余的新军军属，则是安排进了临时搭建的集体宿舍。新军本身住在军营帐篷里面，加上20平的房子塞一下也能塞2-4个家庭家属，所以大家倒是都有房子住。

在这个前提下，你代表新军上司安抚人心推出住房券合情合理。这个证券就是证明，龙门和罗德岛不会亏待你们，你们前线拼死拼活，后方给你安顿好家人，你哪怕挂了家人也有房子住，战功卓越更是跟你换后面一段时间修好的大house。

一开始大家也不是很在意。新军知道有房子住很高兴，鼠王带着大家吃公款搞建设缓解贫民窟失业问题也很高兴，士气高昂，有钱赚，还能打击整合运动，双赢啊。

然后你就在第一天也就是血战的那天晚上宣布，由于新军伤亡不小，罗德岛缺乏人手和医疗资源，所以龙门的罗德岛办事处就搬到军属区附近了，离军营近一些。

然后军属区的罗德岛医院就开始售卖矿石病抑制剂和治疗药了。同时第二天一早，龙门的交易所就传出消息，鸭爵等一哥伦比亚投资人，还有切城方面要投资贫民窟，建立以军属区为发展起点的新工业区，第二天切城志愿军就派来了切城政府的代表和工业代表，跑到这边来和鼠王圈地了。

别人不明白，鼠王也可能不明白，但林雨霞怎么可能不明白……然后你就按比例给他们分成了。

算了。赚钱，不寒碜。

虽然你能感觉到林雨霞心底的那份不甘。但你无意和她玩海晏河清的理想游戏。

你赚钱，是为了砍人。砍人，是为了办事。

于是住房券就这么在市场上流通起来了。军属们基本都是穷逼，不穷逼谁特么在贫民窟啊。拿到房子固然是好事，但明天都要揭不开锅了，军饷那点钱也就够吃顿饱饭，下一顿呢？万一自己家里的老公\/老婆\/哥哥\/姐姐战死了，抚恤金什么时候能到？

这些东西都让他们拿到住房券的第二天，也就是整合运动发起缓和进攻的那一天，就找到了龙门的大小银行把住房券抵押出去了。当然了，这是明面上的借口。

事实上新军基本都把你当神看待，但凡是被你指挥过的士兵，都难以摆脱那种手脚都得到精确控制，就像代打上线控制自己身体的那种短暂超越人类的——狂喜。因而你的威望各种意义上都极高，加上你这边饭菜都是管饱而且营养均衡的，没人担心活不下去的问题。

所以在外界看来，出售住房券是新军贫穷不受重视的表现，但事实上……这玩意完全是你在控制买卖的。

你前脚刚抵押出去，后脚整合运动就打过来了，本来价格就不高的住房券马上暴跌。一张20坪的住房券鼠王报价20万龙门币（1万一坪），第二天打到中午时跌到2万（1000一坪）。

当然，龙门的投资者也不是智障，他们派了不少观察员到战场边缘围观，然后……他们就斯巴达了。他们发现战场规模不仅没有昨天大，而且烈度也不高，更是不存在把军属房区打坏的问题。于是房价又立刻往回涨了，一直涨到了30万龙门币（1.25万一坪），又跌回23万。而你作为战斗的指挥官反应当然比这群人更快，这场战斗，裁判，防守方，都是你的人，金融业界消息再灵通也特么没有你的脑子灵通啊。

当然，如果你只是趁着低价赎回抵押，那么也就是捞一笔补贴家用而已。那你是怎么做的呢？

已知新军军属拿着20万的住房券抵押得到15万现金（抵押的抵扣率75%），现在房价跌到10万，银行手里有1000张住房券的抵押合同，这堆合同显然已经在当时成了不良资产，明眼人都知道只要军属这时提出赎回，完全可以以10万多一点的价格还价，银行要亏损5万——而且还可能继续下跌亏得更多。

这个时候几家小银行在神秘人物（当然是你）的提点下，开发出了一套转嫁风险的方法，那就是把抵押合同打包出去，银行依然捏着住房券，但抵押合同被卖了出去，赎回住房券的金额随着房价波动，抵押合同的售价是固定的，也就是银行把合同交给购买人的那一刻。这几个银行以9万的价格卖出了抵押合同，这样一来，银行就只亏损6万就锁死了收益，波动的风险就转移到了买合同的投机者身上……然后银行在出售抵押合同后，抵押了自己手里的，军属抵押在自己这里的住房券。几家大一点的银行觉得下降的空间不是很大，就和小银行建立了这种对赌关系……然后就麻了，跌到了2万。

这个时候小银行要求赎回抵押，其他银行有的要求原价赎回，有的直接耍赖不受理业务，信用受到了一定的冲击，只有大银行进行了履约——然后房价又因为战事顺利涨回去了，那些耍赖的因此拉了不少仇恨，信用也跌了很多，履约的则亏了大钱。还没完，房价到30万顶点时，你直接派人出手去借来住房券的抵押合同卖出去，然后等跌到22万时再买回来，玩了一手做空。

其中还有很多小细节和短期的做空做多，由于金额相较于大头较少，你都没有直接去管，而是让鼠王去吃这部分钱。

反正折腾下来的结果是，军属至始至终都没有要求赎回抵押，于是住房券就这么一直在市场上飘着作为一种金融产品存在。而这些产品出现的第一天就让许多中小金融机构信用和资金都被爆破了。

至于军属得到了什么？你用套利赚来的钱定制更好的护甲、更好的抚恤待遇和医药生产开发，这些可比低买高卖重要多了。

这个时候抛出住房券，当然是为了再次引起一波市场波动。由于反复杠杆和嵌套，以及极其不稳定的波动价格，现在这个住房券牵涉到的资金差不多3-8亿龙门币上下。不算多，但那是和大鳄们长期的生意相比。而且，作为医药企业，你还有后续的组合拳。

前面提到过，指挥官和防守方都是你的人……那赚了这么多钱，难道只是因为这两点吗？

“进攻！”

“博士！他们的战斗力……远不及前天我们的血战啊！”

“呵呀！他们在躲闪我们的攻击，博士！我们几乎可以杀穿他们！”

新军士兵们在频道里呐喊汇报最新情况，陈晖洁和阿米娅闻言都是一愣。阿米娅不一会就反应过来愣愣道：

“不会吧……博士，您居然策反了我们的敌人？”

你咳了咳，“不算策反，只是大家彼此保持着慈悲，不愿意徒增杀伤而已。”

是的，进攻方也是你的人。所以你的金融控制才那么准。

前天你让俘虏带着医药回去，霜星为了稳定人心不得不发表了演讲，但事实上也意味着她宣布了不会对被放回来的俘虏彻底搜身——于是你就让一群俘虏带着口信找到了一些民兵的指挥官。

这群人听到要求他们出工不出力的口信本来准备直接举报的，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自己分到的药盒里装着龙门的银行卡，还有一大叠现金，以及一张身份证，除了照片任何信息都和自己不一样。

有些忠诚的指挥官当场就准备冲到整合运动的指挥部举报这件事，但是太晚了，已经有很多人接触到了这个，彻查下去整个营地都要翻天，然后这些人就被控制起来了。

有的人是直接死的非常惨，死无全尸就算了，为了毁尸灭迹也有不少直接被吃掉的。还有的人由于位置太显眼死了不好交代，于是大家一起劝劝他们想想老婆老公家里孩子啥的，也就冷静下来跟着大家走了。

所以第二天的进攻者中，不少人按照你的要求在队伍末尾安排了许多四人一组的小队列，你通过天上的老鹰看到以后直接安排火炮和主力不冲他们，自己在战场上磨磨洋工往回撤就是了，何必打打杀杀呢？也有一些Scout小队的人混进战场偷偷递纸条告诉他们下一步怎么做，其实战争也没那么可怕，即便是敌人也是可以谈的嘛。

直到今天，整合运动的民兵冲上来了，霜星她们才发现两翼的民兵明显士气不高甚至有叛逃迹象……

“这群叛徒。”w冷冷道，“开炮吧，炸飞他们，留着只会影响我方士气——”

“那样只能断其一，不能断其二。”

瑞沃巴特摇了摇头，凝视着远方的战场。

“这些收了钱的奸细，其实也很好解决。”

她对霜星点点头，霜星对着对讲器说道：

“让大家都压上去。前后左右都是砍杀新军的友军，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应该怎么选。”

狂风，沙尘，罗德岛一方的火炮精确度不高。

而整合运动，人数很多。

数不尽的整合运动暴徒冲出了营地和掩体，从早就就位的地方冲向胶着的前线。沙尘暴之中，一个又一个的光点接连亮起，那是稚嫩的有源石技艺天分的孩子以自己的矿石病为法器，在昏暗的天地间照亮冲锋的方向。

数万个光点连成一条直线，指向龙门的方向。

“博士，大量的敌人正在冲锋！”

陈晖洁听到远处那模糊不清的震动声，在沙尘的肆虐中对你大声喊道，她一边呸出嘴里的沙子一边喊道：

“那些平民全都冲上来了！”

“我不知道他们是平民。”你摇了摇头，看向远方，“现在天昏地暗，即便是我也看不清前路。但是，我也听到了那宛如乌萨斯铁骑排山倒海而来的声响。”

“什么？”陈sir愣了一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沉声道，“看来是第三集团军的骑兵部队率先抵达了。听这个动静和震动声的频率，恐怕是一万多的骑兵正在冲向战场，一旦冲击我方阵型的侧翼和后方，后果不堪设想。”

“梅西尔，用射向为我们标注位置。”

“收到博士。敌人的前进方向及坐标已经得到了确认，我看到了，确实是骑兵部队，他们在沙尘暴中的影子连成一片，高低起伏，不像是敌人的步兵部队集群而来。”

陈警官沉思片刻，“……真的是第三集团军的先锋已经到了吗？这个时候切入战场，正好可以起到震慑叛徒的作用——”

“假的。”

你淡淡道：

“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整合运动的平民而已。”

“开炮。”

炮火齐声轰鸣，在强风和沙尘的冲击下，许多炮弹尚未落地就被飞沙走石中的源石结晶给打碎爆炸，半空爆开，许多炮弹被大风吹到了更远的地方，未能命中目标。

但是，火力覆盖本就不追求精确度——一轮又一轮的炮弹，在整合运动冲刺的人群里炸开。密集的冲刺和对于炮弹的预期让他们站的不算分散，因而他们在整合运动中建立的羁绊可以一起被毁灭，而不会出现太多亲友阴阳两隔的悲剧。

你之所以折腾金融还没有被多方势力一起下绊子，就是因为……

一发又一发的炮弹，一批又一批的装备，不断扩建的军营，不断增长的需求。

龙门的军工复合体，有些离不开你了。

“陈警官，你不是毕业于皇家骑兵学校吗？”

你忽然对陈说道：

“有没有兴趣，带几个连的士兵开车出去兜兜风？”

“……干什么？”

被你下了这么多套子，就连陈sir都紧张了起来，一旁的星熊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同情。

你闻言耸了耸肩：

“开车去派发药品嘛。我们是制药企业，人手不够了，请求近卫局帮我们一把，放心，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我谢谢你啊。陈和阿米娅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