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菊花老太君！杖打康希！
“皇上也看戏？”
“嘿嘿，朕偶尔闲暇，也是看看的，老夫人可莫要说朕贪图享乐啊。”
“奴才岂敢。”碰到戏友，苏拉玛菊花老同志眉开眼笑，语气亲切，都少了敬畏了。她跟曹亢喜并排而坐，喝着宜妃娘娘亲手到的茶水：“奴才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平时听听戏，奴才还会唱呢。奴才啊，唯独喜欢杨家将的故事……这不，前段时间刚好有一波流民从中原过来，这群人有骨气啊，不乞讨，不卖身。街头卖艺，唱戏活命。奴才隔着墙听了一段，就安耐不住心里痒痒，带着丫鬟出去捧场……嘿，刚好唱的就是穆桂英挂帅这一段。”
“辕门外那三声炮响如雷……”菊花老同志还来了一句，不过很快回过神来，满脸羞涩：“奴才无礼，奴才无礼。”
她滑到地上，赶紧请罪：“皇上面前，奴才实在是不应该。”
却不知曹亢喜听到这唱腔，却身子一抖，差点自己唱出声。好在他死死咬着牙，再加上羞耻心，这才绷住了嘴巴，咬住了舌头没有开口，因此也掩饰了自己来自中原大地的秘密。
家人们谁懂啊，哪个中原大地的孩子听到这唱腔不浑身血勇，情不自禁的来一段？
曹亢喜目光复杂，瞳孔中流淌过一丝思念家乡的情绪。只恨他当年学习不行，人称学渣，为了出人头地，努力上进。结果被一条短信给骗了五十块钱，却没有等来秦始皇的大军。于是一怒心起，走上了假扮康希的不归路……
再回首，已经不是少年啊。
“老夫人起身，老夫人童心未老，本宫喜欢还来不及，岂能怪罪啊？”
宜妃见曹亢喜发呆，她温柔的笑着搀扶起苏拉玛菊花来。宜妃看的出来，曹亢喜是想要用这苏拉玛菊花，虽然不知道怎么用，但是帮皇上笼络人心总没错。
苏拉玛菊花重新坐好，曹亢喜也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不自然：“老夫人童心未老，朕心甚慰。老夫人啊，想不到你唱的还真不错。”
菊花老同志满脸尴尬：“皇上恕罪，奴才孟浪了。实在是，奴才大字不识一个，看书看不懂，又要教育小六子，总要想个法子不是？于是就爱上了这戏曲。”
“奴才想要小六子为皇上为大清尽忠啊，这杨家将可不就是合适的？所以，奴才就努力学习，多听多唱，希望小六子能效仿杨家将，为我大清，为皇上尽忠。”
“只恨那逆子不学无术啊不学无术。”
曹亢喜哭笑不得，拍了拍菊花老同志的肩膀，感慨道：“要是八旗子弟，人人都如老夫人一般明白事理，朕何须如此苦恼啊？”
“老夫人可知，朕为何要组建青龙旗啊？”
“朕实话说，八旗不堪用了啊。所以朕要组建青龙旗，老夫人能理解吧？”
苏拉玛菊花老眼一红：“我等八旗有罪，让皇上为难了。皇上不用他们，完全是那群不争气的东西自己没本事，怪不得皇上。”
曹亢喜接着说：“老夫人您想啊，咱八旗是自己人，要是能用，朕能不用八旗吗？可朕知道，他们实在是靠不住。这要是有外敌入侵？谁来保家卫国？朕得到消息，那草原上的准格尔有不臣之心，佣兵百万，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可京城权贵，却醉生梦死，没有一人看到危机。”
“朕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让他们训练，他们就逛窑子。让他们拿点银子出来，他们宁可修园子找小妾，都不舍得给朝廷用来练兵。”
“朕不能这么看着，朕要是这么看着，难道等准格尔这逆贼打破京城，掳掠我八旗子民吗？”
曹亢喜语重心长，说的情真意切。外有强敌【八旗】虎视眈眈，内有权贵【苏州各县】醉生梦死，他这个皇帝太难了。苏拉玛菊花听的老泪滚烫，泪眼模糊：“皇上不容易，皇上不容易啊。奴才心疼皇上，奴才就想不通，京城那些大官，我八旗那些旗主王爷，一个个都读过书，怎么都没有奴才这么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懂事呢？他们能把皇上逼得微服私访，简直是大逆不道。”
宜妃掐了一把大腿，顿时眼眶通红，吸着鼻子流泪：“老夫人，不是他们不懂这些，而是他们舍不得银子。他们只想自己过得好，完全不管皇上难不难。皇上练兵，难道是为了皇上自己吗？那是为了大清，是为了保护我八旗。”
“说的没错，皇上都已经是天下之主了，皇上还有什么想要的？皇上怎么可能有私心呢？”苏拉玛菊花拍着桌子，义愤填膺：“奴才只恨年迈，又没有穆桂英和佘太君的本事，否则奴才定然为皇上征战沙场，杀了准格尔这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草原上那群蒙古人也不是好东西，身为我大清的奴才，竟然坐视准格尔壮大，不知道为皇上分忧解难，都该杀。”
“皇上，奴才无能，让皇上受委屈了。八旗不争气，让皇上为难了。”
曹亢喜深深叹息：“老夫人理解朕就好，说实话，朕也不想杀那些人，可军法如此，若不能明证军法，朕还如何练兵？老夫人你听听，苏州八旗，家家戴孝啊，朕听着心中能不痛吗？”
“老夫人，朕赐你龙头拐杖，上打忤逆皇子，下打贪官污吏，无赖百姓。朕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朕只是看老夫人能体谅朕，朕心愿足以。”
“老夫人年纪大了，还是好好修养的好。回头啊，朕弄点戏班子，去满城唱一唱，希望他们能醒悟吧。”
苏拉玛菊花当即跪下，情绪激动，双眼放光，如同枯木逢春，再活一世，极尽升华：“皇上，皇上，奴才恳请皇上，将这件事交给奴才吧。”
“奴才愿意帮皇上去教训那群不知道尊卑的混账，奴才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奴才的本分，要骂，就让他们骂奴才，要恨，就让他们恨奴才。”
“皇上为了大清，为了八旗劳心劳力，奴才能让皇上还受这些委屈啊？对付奴才，皇上还是要用奴才啊。毕竟最了解奴才的，那就是奴才。”
苏拉玛菊花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泪流满面，诚恳无比。曹亢喜看的迟疑，目光犹豫起来。面对如此忠臣，曹亢喜心中感动无比，狠狠一掐大腿，眼泪汪汪。他弯腰扶起苏拉玛菊花，却没想到，菊花老同志竟然一摆手，拒绝了：“奴才忤逆，求皇上肯准奴才所请。奴才年迈，不能为皇上为大清杀敌，可奴才管教一下不成器的八旗子弟，还是能做到的。皇上，您就答应奴才吧。”
曹亢喜目光犹豫：“老夫人，您的身体。”
“奴才好得很，每顿还能吃三碗饭呢。”
“可朕如何跟哈爱卿交代啊。”
“不用管那逆子，皇上用他就是他的福气，若是做不好事，皇上杀了就是。”
啊这……
“老夫人真是铁面无私，不过哈爱卿还是忠心的，朕可舍不得杀他。你且起来，朕依你就是了。”
苏拉玛菊花这才起身，感动的坐在曹亢喜身边。
曹亢喜目光闪了闪，迟疑道：“老夫人，你也知道，八旗不能用。朕编练新军，是打算重用汉人的。”
苏拉玛菊花倾听，表情毫无波澜，开口说道：“皇上圣明，我八旗才几个人，又大多不争气，怎么能用？皇上用汉人是应该的，如今我大清入主中原，那皇上就是天下人的皇上，天下人都是皇上的子民。”
曹亢喜都惊呆了，宜妃也目光惊奇起来。
苏拉玛菊花叹息：“戏文里那么多道理，偏偏很多人天天听戏，却不听里面的道理。皇上圣明，您说用汉人，自然有您的道理，奴才自然支持。”
曹亢喜压下心中震惊，舔了舔嘴唇，快速说道：“朕，打算推行满汉一家，若是满汉对立，天下百姓离心离德，我大清根基不稳，这不是好事。”
“应该的，天下汉人多，还总是被欺压，能不造反吗？奴才看来，皇上果然英明神武。”
“老夫人理解就好，朕怕的是八旗不能理解啊。现在人人都说八旗是我大清根本，可我大清已经入主中原，统治天下，若是以少治多，如何服众？老夫人，您说是不是。”
苏拉玛菊花凝重的点头：“是这个道理，若是八旗争气还就算了，可八旗自己不争气，还偏偏欺压别人，这不是给我大清添乱吗？谁受得了这种气。皇上放心，但有不理解皇上苦心的混账，奴才用龙头拐杖好好教训与他。皇上再圣明不过了，乃是万古未有之明君圣皇。反对皇上，那是他们没脑子，他们有皇上您聪明吗？不听皇上的，那是自取灭亡。”
“奴才当初请先生教导小六子，当时先生就说了，我大清入主中原，那就不是蛮夷了。孔家不是说了嘛，那什么蛮夷什么华夏的则华夏。”
“在奴才看来，我们既然进来了，那咱就是华夏的一份子。就跟汉人啊、瑶人啊差不多一个样，大家都生活在一块，不能总是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这不是闹事吗？”
曹亢喜听的惊喜连连，没想到这苏拉玛菊花老同志，竟然见识与自己一般无二，实在是令人惊喜啊。他也不说话，就听着菊花老同志絮絮叨叨的，等到菊花老同志精神不济了，曹亢喜兴奋的开口：“宜妃，传旨下去，打造龙头拐杖，赐予苏拉玛菊花。”
苏拉玛菊花又是精神一震：“奴才谢主隆恩，主子放心，奴才拼了老命，也绝不让任何狗奴才诋毁主子一句。”
曹亢喜扶起苏拉玛菊花，语重心长道：“此龙头拐杖，上打忤逆皇子，下打贪官污吏，百姓无赖。见龙头拐杖，如同见朕，朕看老夫人通情达理，可要慎用。”
“奴才绝不乱用。”
曹亢喜更加满意：“宜妃拟旨，赐苏拉玛菊花大清一等诰命夫人，称菊花老太君，赏大内侍卫二十人，宫女仪仗二十，凤鸾马车一架，见官不拜，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宜妃听的目瞪口呆，这是我大清能给的赏赐？
曹亢喜嘴巴有点干，搜刮脑海，想不出别的词了，书到用时方恨少，他很懊恼。
“臣妾领旨。”
苏拉玛菊花欢天喜地的走了。
曹亢喜背着手看向满城方向，满城八旗家家戴孝，哭泣声还在，而且越来越压抑，像是酝酿着什么。宜妃娘娘到底出身满族，目光担忧的与曹亢喜站在一起：但愿苏拉玛菊花能解决好这些事情，若是逼得皇上大开杀戒，与八旗反目，本宫可就真的成了逆贼了。
苏拉玛菊花回到住处，置办了香案，泪眼模糊的跪在香案跟前，冲着哈家的列祖列宗哭泣：“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后人有大喜之事禀告。今皇上看重，娘娘礼敬，我苏拉玛菊花本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妇，受此隆恩，定然兢兢业业，为皇上尽忠，为大清流血流汗，绝不让列祖列宗蒙羞。小六子是靠不住的，光大家族门楣，还是要看我苏拉玛菊花……”
那穆桂英年迈领三军，威震天下。
咱苏拉玛菊花虽然比不上她穆桂英能征善战，名传千古。但咱手持龙头拐杖，为皇上管一管不成器的八旗子弟，那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三天一晃而过。
这一天。
曹亢喜唤来苏拉玛菊花，宜妃娘娘脸色古怪，带着小桃红和曹元春，领着一群宫女，捧着一根金光闪闪的龙头拐杖过来，托盘中还有一套鲜艳红色的衣服。
“菊花老太君，此乃陛下赐你的龙头拐杖，你可要拿好啊。还有那凤鸾马车，还在打造，做好了就给你送去。”
苏拉玛菊花当即拜倒：“奴才谢主隆恩，奴才谢娘娘恩典。”
宜妃嘴角抽了抽，那什么凤鸾车架到底是什么玩意啊？问皇上，皇上也说凭感觉打造，这可难为死宜妃娘娘了。当娘娘这么久，还真没干过这种事情。
苏拉玛菊花带着丫鬟，换上服装，抓着龙头拐杖，红色披风一甩，趾高气扬，挺胸直背，浑身威严的往外走。走一步，嘭一声，龙头拐杖砸在地面，看的宜妃嘴角直抽抽：“皇上，不会断掉吧？”
曹亢喜也目光担忧：“应该不会吧，好歹外面一层是金的，要是纯金，朕也是怕她拿不动。”
“这老夫人，力气还挺大。”
菊花老太君龙行虎步，离开了议事大厅，目光喷火，就要去教训满城那群还在哭丧的不孝奴才们。忽然，菊花老太君看到了什么？
只见垂花门的角落，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跟皇上的黑狗抢食儿？
“狗奴才，好大的胆子。”
正从黑狗嘴里扒拉出一块鸡腿的康希吓得一哆嗦，扭头一看，就见菊花老太君浑身鲜艳的红，衣服上绣着花朵，云纹，龙凤图案，身前左右有着‘忠’‘勇’二字悬挂，头上是金盔，耳坠是金耳环，披肩是金色龙凤吊坠。这金红相间，当真令人心中震撼。
苍老的菊花老太君，搭配这么一身，竟然看上去年轻了许多岁。她几步上前，举着龙头拐杖当头砸来。
嘭。
好悬康希躲了一下，可拐杖还是砸在后背，让他差点没有直接嘎了过去。
“狗奴才，你就是这般给皇上养狗的吗？”
“这可是皇上爱犬的食物，你也吃？你配吃？”
“我大清就是有太多你这等不知尊卑的狗奴才，皇上才会那般劳累，那般委屈。”
这谁啊？
康希委屈巴巴，抱头鼠窜：“住手，我可是给皇上养狗的奴才。”
康希大怒，表明身份，拉出靠山，咱不是曾经无依无靠的康希了。
谁知菊花老太君更是盛怒，再次举起龙头拐杖，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听你口音，也是八旗，老身打的就是尔等不孝之八旗。”
大黑狗刺溜一下，就躲回去了狗窝，看的康希直冒火：不讲义气啊你，一个盆里吃饭的交情，就这？
嘭。
“哎哟，奴才错了，奴才错了，奴才不敢了。”
康希不躲了，跪地磕头，乖巧请罪。
“再有下次，老身给你好看。来呀，给他孝经一卷，让他背诵，回头提醒老身抽查，若是背诵不好，老身定然不饶。”
康希胆战心惊的捧着孝经，心说这是奴才背的吗？
“狗奴才就是缺少孝心，身为皇上的奴才，没有孝心怎么行？快去背。”
“是是是，奴才这就背，奴才这就背。”康希连滚带爬的跑开了，欲哭无泪，远远的看着苏拉玛菊花的身影：“这谁啊这是。”
苏拉玛菊花想了想，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她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睁开眼，双目威严，慢悠悠道：“那逆子呢？老身奉皇上圣令，管教八旗子弟，为防他人说老身不公，就从老身的儿子开始吧。”
“老太君，六爷……”
“呸，他也配叫爷？喊他小六子。”
丫鬟懵逼，赶紧点头：“小六子和马尔泰大人、图里琛大人、德楞泰大人去满城看热闹去了。”
菊花老同志脸色一寒，抓住龙头拐杖起身：“走，陪老身去看看这逆子。”
“看来老身上次的教育，他还没记在心中。”
“得皇上信任，云妃娘娘看重。不好好为娘娘练兵，竟然还有心情去看热闹，实在是枉顾皇恩。说不得老身这龙头拐杖，今日就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忠君，什么叫做国家。”
苏拉玛菊花老同志，提着龙头拐杖登上马车，直奔满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