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博弈（上）
绝情殿的门槛意外的高，如果不够小心，很容易被绊倒。
还没迈过门槛，如名贵香熏般的味道便扑鼻而来，柔和且不腻，有些花香的芬芳，也有些木香的浑厚，令人心旷神怡。
也许也没有那么好闻，只是让人闻了还想再闻。
绝情殿内没有什么香炉，只有一个女人，不过若是告诉苏城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所谓的猫妖家主，他可能会觉得刚刚带路的雪儿比眼前的这个女人更合适。
这人真是小爱说的那个冰凌吗？
淡粉色的长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连扣子都扣错了，光着脚整理着散落在地上的文件。
“还请两位稍等便片刻。”
雪儿像是抓小孩一样，拽着冰凌就走进了绝情殿的侧殿。
大殿里就剩下了苏城和小爱两个人。
“那个就是你说的冰凌吗？”
“应该是吧，我也只是见过她的照片。”
就算是站在大殿里，两人也不难听到来自侧殿里雪儿和冰凌的对话。
“我不是为您准备好了今天要穿的衣服吗？”
“可你没告诉我你放在哪了！”
“您看看您这头发，怎么好让我把人带进来。”
“有什么关系嘛，都是熟人。”有些耍宝，又有点狡辩的口吻让雪儿也无处发火。
明明刚刚雪儿出门前，冰凌还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等她回来自己会把一切都收拾好。可现在呢？甚至连衣服都没穿好，连裙子都穿反了。
就像是操碎了心的老母亲，和只会调皮捣蛋的孩子。
等到雪儿扶着冰凌再出来，只让苏城觉得刚才的看法有些片面，只觉得雪儿换了个人来扮演冰凌。
短短时间之内，能做到如此完美，可见雪儿的业务能力也是十分出众的。
赤绫霞凤锦绣袍内是一件抹胸花影玲珑裙，淡粉色的长发被高高盘起，血色簪子勾魂摄魄。精致小脸加以淡妆修饰，眸光流转似可让人忘记呼吸。
与瞳色相近的耳坠发边倒垂，将诱人的小脸点缀，更显得清秀可人。
这身衣服是雪儿去内城接洽时，为冰凌定做的，今天还是第一次穿，雪儿不由得觉得自家主上穿什么都漂亮。
冰凌的一对冰色双眸，如浩瀚星空一般深邃，又像是万年寒冰一样散发着寒气。
一颦一笑之间，便能把男人的魂勾走。在苏城眼里这不是技术，是艺术。
不知什么时候，雪儿已经离开了，大殿里只剩下冰凌、小爱和苏城三个人。
似乎是注意到了苏城的目光，冰凌也不藏着掖着。“怎么样，喜欢吗？这是特地为你穿的。”
“很漂亮。”在小爱千叮咛万嘱咐之下，苏城每个字也都经过了反复的斟酌。毕竟一刀能劈出一条河的女人，惹她生气的话，难保那一刀不会劈在自己身上。
这种轻松的气氛并没有保持太久，在苏城打量冰凌的同时，冰凌也在打量着苏城。
“这种事，是真的能做到的吗？”冰凌走到苏城面前，仔细地打量着苏城。
苏城黢黑的小脸像是刚从煤窑里爬出来，头发也是被灰尘染成了灰色，身上的味道像是很久没有洗澡了。
尽管如此，冰凌也能看出这和记忆里的苏城如出一辙。“我们也算是很久没见了呢。”
“抱歉，主上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了避免冰凌给予苏城的压力过大，小爱只得替他开口。
“滚一边去！”冰凌一改往常温柔的声线，但这却很有效，足够让小爱闭嘴。
小爱并不畏惧冰凌，因为她知道冰凌不会伤害苏城，但对于自己，恐怕日子不会那么好过。
冰凌那双眼睛，似乎能够透过苏城的面孔，看到他的心中所想。她总是笑着，嘴角就如同匠人雕出的完美弧度，被定格在她的精致面孔上。
“我在努力回忆了，抱歉。”苏城下意识的对眼前的女人感到畏惧，这是出于本能，生物求生的本能告诉苏城，眼前的女人一定很危险。
尽管有小爱的叮嘱，但苏城对过去一无所知，还是说错话了。
处变不惊的面孔配上猎手般的视线，这是顶端的猎食者身上所带有的独特气质。“不必道歉，过去无可挽回，我与你也并无多少交集。”
冰凌转过身去，她也在害怕，害怕更多的记忆从脑海中浮现，害怕自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更害怕自己会变回曾经的样子。
她原本有很多的话想和眼前的男人诉说，有着无数的为什么想问，可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给自己玩这么一出失忆。
“小爱，可以和我单独聊聊吗？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小爱哪里有什么拒绝的权利，目前两人也只是待宰的羔羊，所谓的尊严，没有任何意义，活着才是唯一的目的。
冰凌带着小爱来到了绝情殿后面的亭子里，而小爱则把苏城安置在了绝情殿的侧殿。
“我家雪儿给了你很高的评价，据说在你任职的时候，王城外的的事，你能知道一半，城内的事你无所不知。”冰凌笑着，从头到脚将小爱打量了一遍，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一头和自己相同的粉红色长发。
“雪儿姑娘过誉了，小爱只是个下等人，平日也只有端茶倒水的工作。”
客套话至此结束，冰凌也无意和眼前的小爱废话。
“我想知道的事很多。”
“关于主上的事，我知之甚少。如我所说，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侍从。”小爱自然知道很多事，可她宁愿把这些带进坟墓。
“亚斯顿.....顾爱，对吗？”冰凌紧紧盯着小爱的脸，试图能从她的脸上，知道自己口中筹码的分量到底有多少。
小爱冷着脸，她并不确定眼前的女人到底知道多少，但这很明显将会严重威胁自己的计划，如果自己能做到，现在她或许会毫不犹豫的杀死面前的冰凌。
这是一场博弈，而显然冰凌也拿出了十分有分量的筹码，不过依然无法撼动小爱。
“您并不该告诉我这些，将军大人，我会当做没听到的。”
出奇的冷静态度，也让冰凌再次高看了小爱，同时也让冰凌坚信，小爱所知道的事，或许足以扭转整个战局。
“我并不明白你的意思呢。”冰凌笑着，故作谈笑风生的装起可爱。
“如果这是一场比赛，我的主上希望您能坐在观众席，而并非赛场。”小爱抬起脑袋，坚定地望向冰凌。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冰凌一阵苦笑，这是威胁，亦或是警告，或是说劝导，这代表着她手伸的太长了。
“我认为这没有区别，忠诚是小爱唯一的荣耀。”
直到此刻，冰凌也明白了雪儿为什么能对眼前的小爱能有如此高的评价，小爱的价值用所谓的悬赏根本无法衡量。
到了这时，冰凌也不再卖关子，直奔主题。“夺走我的兵权，设计杀死我......”
没等冰凌说完，小爱便打断了她。“您如果有信心能从小爱这里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那就不必多费口舌，可以把您觉得能让我开口的方法都试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