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酒后惊魂
“老人家，这酒怎么卖？”
此刻顾良蹲在一处树荫下的酒摊前，看着面前这个慈眉善目的卖酒老翁问道。
“小兄弟想要尝尝？”
“想！”
老翁一笑，掀开酒坛子，顿时一股酒香飘出。
可谓十里清风十里路，有一户是醉一户。
“好香啊~哈哈~”
顾良醉眼迷离的晃悠着脑袋，嘴里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老翁用一杆竹筒勺打出一碗酒来，在顾良鼻子底下这么一晃，刚刚还醉呼呼的顾良一把夺过碗去。
“小兄弟你可得慢点喝，这酒可急不得啊……”老翁拍了拍顾良的肩膀提醒道。
顾良也不废话，往矮凳上一坐，脖子一仰，一碗酒便入了肚。
“好奇怪……入口苦辣，中段酸咸，回味却是苦涩回甘……”
两行热泪不知何时从顾良眼底划下，高高扬起的嘴角和紧握的双手让人看不出他是喜是悲。
“老人家，你这是什么酒？”
“这第一碗是由人间百味所酿造，名曰在人间。”
“好一个在人间！再来一碗！”
顾良右脚踩着凳子，“啪！”的一声，随手将那青松剑拍在矮桌子上。
顾良接过老翁递过的第二碗酒，一闻，只觉得心里一阵不甘与愧疚。
“好酒！这第二碗叫什么？”
“小兄弟好酒量啊！这第二碗叫不由人，由世间万般不甘所酿，一般人根本就喝不下这第二碗的。”
“不由人……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顾良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老翁面前。
“小兄弟感觉如何？”老翁眯着眼睛笑问。
“酸甜苦辣咸，人生千百味啊！”顾良拿起桌上的卧云，顿时感觉体内有一股极强的剑气在横冲直撞的奔向握剑的手。
“七分人生入酒，三分剑气入喉，当真是好酒！”顾良一笑，随后便催动内力去牵引那股剑气。
看着面红耳赤、青筋暴起的顾良，老翁走上前去，随手点了几个穴位。
“卧云下山，看来那老家伙是打算玩真的了，那这两碗酒就算我卖你的人情了。”
此时的顾良陷入了意识空间中，那是一片无垠的星空，一个寂静的夜。
他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是母亲在教他读书认字。
“羊，牛，猪……”
一眨眼，看见小五哥端着热腾腾的馄饨招呼自己来吃，张婶挎着菜篮子朝着他挥手叫他来拿菜，卖糖葫芦的李伯往自己手里塞着小点心……
那时的他是那么开心。
画面一转，他看到了村里的几个小混混堵在家门口挑衅找麻烦，那时他紧紧的躲在母亲的怀里。
身后突然传来喊杀之声，是北蛮来犯。那时他有了对生死的认知，以及对变强的渴望。
画面再转，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房门被人猛地踹开，那是喝醉的张屠夫，接着是欲行禽兽之事的张屠夫，最后是死掉的张屠夫。那时他握着带血的剪刀平静的站挡在母亲身前。
深夜后山的树林里，少年静静的将土填入坑中，连同他过去的自己。
一声惊雷响过，画面又是一转，一个浑身是血提着柴刀的少年背着昏迷不醒的少女穿过一具具尸首下山而去。
意识空间中的顾良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清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一片郊外的林间空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明白身在何处。
顾良看了看天上零散的星光，又看了看那黑云半掩的弯月，顿时涌起一股剑意，下意识将手伸向后背。
“瞧我这记性，看来以后这酒得少喝点了。”顾良看了看左手握住的青松还有手腕上柔软的发带，挠了挠头，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握住剑柄的那一刻，顿时感觉有一股绵柔醇厚的力量传入手中，神智也变得格外清醒，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风花雪……我擦！不会吧？拔不出来？！”顾良用尽全力也始终没有将剑抽出来。
“这……这牛鼻子老道也太坑了吧！”顾良气愤的骂了一句，没成想接着就被一块小石头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不是吧？这么背的吗？要不要这样搞我啊？难不成那老……道长在附近？”顾良警惕的环顾四周。
“好饿啊！”顾良摸着直打鼓的肚子。
忽然自远处传来一阵刺耳且响亮的奏乐声。
“唢呐？大晚上的吹这个？”将剑在手里旋了几圈，随后插在了后背，寻声而去。
在一条蜿蜒曲折的林间小道上，一队人马敲锣打鼓的缓慢前行。
“这是娶亲？”顾良蹲在树上仔细的瞧着。
走在前面的是穿着彩色花衣脸上涂着厚厚的白色脂粉的一对男女，两人一边走一边将篮子里的纸钱撒到高空，纸钱随夜风起舞，在夜晚的薄雾下尽显诡异。
真正诡异的却在后面。
穿着丧服的乐队演奏着迎亲的喜乐。
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如同一具傀儡一样被架在马上，脑袋和胸前的大红花随着马儿的颠簸一上一下。
最后便是新娘子的花轿。
轿子内灯火通明，能清楚的看到里面人的影子。
新娘的手影抬起，停在了脸的位置，随后一方手帕从帘内扔出，随风飘到顾良的脚下。
那是一方寻常姑娘家的手帕，只是还存留着未能散去的湿热。
顾良面色阴沉，手下意识的握住了背后的剑柄。
手却是像是触电一般，猛地被弹开，不住地颤抖着。
“该死……”顾良咬牙骂了一句，随后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后，身影一闪，跟上了那队人马。
“有个小老鼠跟上来~”
花轿内，一个面相阴狠的老妇正在邪笑着往脸上涂抹着白色的胭脂水粉。
“明白。”
轿子旁闪过一道黑色的人影，遁入了后面的夜色之中。
“有杀气，很阴狠的杀气。”
躲在树后的顾良察觉到了正在向他靠近危险角色。
在无数次搏命死斗的拼杀中，察觉并分辨杀气已经是家常便饭。
顾良屏住呼吸，缓缓靠近正在寻找他的危险家伙。
“精元合一，气行周身。上至百会，下潜涌泉。幻境展开！”
顾良闭目在心里念诵着不知是什么功法的口诀，手指不断变换着指诀，再睁眼时，一个无形的气场已经以他为中心缓缓展开。
忽然一道寒光划破夜色，一棵大树轰然倒地，惊起归鸟成片。
“没人？！”
猎人先手落空，到了身份转换的时候。
顾良抓住机会贴近猎手，一记旋踢正中那人面门，顿时被踢飞出去。
虽然自己剑术一般，可以说是平平无奇，但顾良对自己的腿法还是有些自信的。
没有逼逼赖赖，上前补上一脚，直接踢断了那人的脖子。
顾良蹲下身来揭开那黑衣人的面巾，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张腐烂严重的脸，脸皮缺损的位置甚至可以看到白骨，骨肉相连的肉缝中满是蠕动的蛆虫，疯狂的蚕食着最后那一点“美味”。
几道绿色的气趁机钻入了顾良的口鼻之中。
“喔哦~”
见到这一幕的顾良直接当场呕吐起来。
“这是他妈……什么鬼东西……喔哦~”
顾良扶着树不断呕吐，只觉得头昏脑胀，一股腐肉的腥臭气在腹中不断翻涌作乱。
“咔吧！”
“咔吧！”
传来阵阵骨头折断的声音。
顾良强撑着身子扭头望去，在昏花的目光中，那具尸体竟然缓缓地爬了起来。
“我擦……”
发出最后的感叹，顾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