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无止境蔓延的雪
「这里，还真是够乱的。」
站在泪桥上，八代桖扶了扶自己的眼睛，吐出长长的白气。
像是很多人一样，他怀中夹着一个公文包。
里面放着些文件和试卷之类的。
这街区上，原本积累的雪层，都被踩成了黑乎乎的。
到处都是蔓延的雪水，但着肮脏的泥土色。
八代桖只能小心翼翼穿过无人的街道，避免自己满身的污水。
「第三街区，白天是这副模样吗。」
八代桖轻易的站在夏庭扉家的门前，那防盗门是厚重的，防盗窗是密集的。
他围着夏庭扉家转了又转，找着什么能够进去的地方。
转悠着，只是四周都被封锁的严严实实的。
「前面会放钥匙吗？」
八代桖翻找着门前的小小的地毯和周围的盆栽下面，下面空空如也的，却是什么都没有。
“喂，你在干什么！”
一个老太太看着行踪可疑的八代桖，大喝着：“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了！”
“啊，这里是我学生的家。”八代桖摸着头发：“今天本来是准备家访的，谁知道他跑出去不回来了。”
“真是麻烦啊。”八代桖苦笑着：“您知道，他还有着其他的朋友吗？”
八代桖拿出学名册摇了摇，期待的看着那老太太。
“我才不认识这里的人呢。”
那老太太看着那八代桖手中的学名册和公文包中的书本以及其他，已经相信了他确实是一个教师。
推辞了一句，就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算了，先去雏月家吧。”
八代桖苦笑着从夏庭扉家离开，准备去雏月家。
三街区离五街区距离并不算是太近，等他走到的时候，天色又是昏黄了一分。
「哈，一个小仓库。」
八代桖看着那小仓库，心中忍不住的笑。
仓库，这个仓库。
他快步走进去——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围墙或者是栅栏，站在那仓库前，握住那仓库的门扉。
“八代老师！”
门突然被推开了，但却不是仓库的门。
而是那单层破旧的房子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凌乱长发的女人站在门处，探出半个身子高声的呼喊。
“八代老师。”
这个女人的头发是黄色的，却不是那种璀璨的黄色，而像是不知道染了多少次的干枯灰暗的黄色。
她穿着一身针织竖纹毛衣，和牛仔裤。看上去老旧而又颓废，有着淡淡的黑眼圈。
「该死，差点让他发现了。」
雏月明美，即雏月加奈的母亲。她急匆匆的穿上鞋，跑出门外，站在八代桖的身前。
“八代老师。”
雏月明美勉强露出笑容，招呼着：“这外面挺冷的，进去说话吧。”
“哈哈”八代桖揉着自己的短发：“我家里也是有着这样一个小仓库，于是就不由得想要看一看，请不要介意。”
“怎么会呢。”雏月明美紧紧的盯着八代桖，笑容勉强。
八代桖松开握着仓库把手的手，跟着雏月明美进入到了房中。
“打扰了。”
八代桖走过玄关，便是到了客厅之中。
客厅里面黑乎乎的，雏月明美赶紧将窗帘拉开。
苍白的日光铺满整个空间，八代桖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雏月明美端来的茶水。
“雏月妈妈，您知道您女儿现在的状况吗？”
八代桖开口，便是咄咄逼人的气势。
“那家伙，又是惹出事情来了吗？”
雏月明美毫不掩饰的厌恶，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之后，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应该算是吧。”
八代桖也是收敛了些，说着：“她最近上课的时候，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成绩也是在班级的中下而已。”
叹息着，八代桖又是看向雏月明美：“雏月妈妈，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那家伙，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惹人关注吗，真是该死。」
雏月明美的脸上有着一股扭曲，但又是很快平复下来。
“哎，孩子一直不听话。”
雏月妈妈一副苦恼的模样：“真是让老师您担心了，等到她回来之后，我一定会教训她的。”
「回来？」
“雏月同学，她还没有回来吗？”八代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现在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玩耍，很危险的吧。”
“和同学一起去玩了。”雏月明美如此说着，但是眉头却是皱着。
“原来是这样啊。”
八代桖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只是眉眼间满是阴郁，但他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其他人看到。
两人又是谈论着，但是话题不可避免的落到了指责雏月加奈的地步。
八代桖故意说着雏月加奈不合群，且一直违反教规穿着长筒袜而非是保守的裤袜。
“真是让人难办啊。”
八代桖叹了口气：“现在的女孩，总是追求这种时尚的漂亮，真是管不住啊。”
雏月明美勉强的应着，八代桖的话触动了她的伤口，让她想起了自己那可悲的经历。
她勉强的笑着，却是连笑容都是那么扭曲。
八代桖看了一眼，就是和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直至天色昏黄，就连雪上也满是淡黄色之后，八代桖才准备告辞。
他走出屋子的时候，在雏月明美紧张的目光中看了那仓库一眼，又是晒然一笑。
看着八代桖的身影离开，雏月明美才放下心来。
“那个该死的家伙，给我惹出这样大的麻烦！”
她毫无体面的咒骂着，而她咒骂的对象正是她的女儿！
等到黄昏落后，雏月加奈和夏庭扉便回到了这里。
夏庭扉站在路边，示意雏月加奈可以回家了。
雏月加奈双手紧紧的抓着书包背带，缓慢的向着家门走去。
“我回来了。”
她推开门，刚刚说出这句话。
夏庭扉就见她的身影向后栽倒在雪地上，雏月明美的声音出现了。
她叫着：“你这个家伙，竟然惹出这样的麻烦来！”
雏月加奈大腿上的青紫色，刺眼的让雏月明美眉眼抽搐。
“怪不得你穿着这种恶心的袜子！原来是故意让人可怜！”
“你这狡猾鬼，你真当我没有看出来。”
雏月明美暴躁的像是野熊。
一点点的冰凉，落在了雏月加奈的脸上，落在了夏庭扉的手心中。
“啊，原来是下雪了。”
那鹅毛般轻盈的雪，又是从天空上缓缓的飘下。
这些雪，又将遮掩住这里黑色的雪。
明天，这里又是纯白，洁净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