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给我
天微微亮。
路灯的灯光昏暗。
“链哥大气！嗝，长生公司的高档酒，不愧是高级货！”
五个醉汉，满身酒气从院子走出。
其中就有王链和身为院子主人的光头。
听白老头讲，这光头也是一间武馆的传承人，只不过文不成武不就，于是成了王链的马屁精，也过的格外滋润。
王链有些醉意，哈哈大笑，“各位兄弟，我们明晚继续，还是我请客！”
沙沙的风声响动。
王链忽然感受到一股冷意袭来，忍不住一个激灵。
可四下一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这风有点邪门。
王链收回目光，“走！我们回去，我知道有家新开的早茶店，我们一起去喝一碗，解解酒！”
光头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拒绝了王链，剩下三个人一路吹捧着王链，跟着他一起上路。
一旁墙角，蓝青青打了个哈欠，十分愤怒。
因为人家大门关着，人又多，她和离星岁又不会什么轻功，只能在门外盯着，等机会。
结果这群王八蛋，还真一直喝到了现在！
“抄家伙，我们走！”
离星岁一挥手，拎起棍子和麻袋，经过道旁，随手又捡了块板砖塞进去，蓝青青兴奋地哇哇直叫。
两人一路尾随上去。
而这时，王链四人走进一条暗巷中。
“机会来了，上装备！”
离星岁摸出两个大号纸袋子，挖出三个洞来，套在蓝青青脑袋上，又给自己脑袋上套了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发出桀桀桀的笑声，拎着木棍，朝着四个醉鬼冲了过去。
“什么声音？”
一个醉鬼发现异常，然而下一秒，就眼前一黑，一个麻袋被套在头上。
这家伙还想反抗，离星岁一脚踹过去，踹出一个鸡飞蛋打。
噢喔喔喔——
醉鬼捂蛋倒下。
王链三个毕竟是练过武的，虽然喝醉了，反应也很快。
“怎么回事！谁偷袭我！”
结果一转身，迎面就是一把石灰糊了过来。
一个小个子哇哇叫着，从旁边蹿了出来，踩脚趾，手中棍子直往下三路戳，端是威猛异常。
两声喔喔叫，三个醉汉就被接连放倒。
不过眨眼功夫，四个醉鬼里面就剩下王链一个。
王链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痛，一边愤怒大叫，“谁！你们是谁！敢偷袭到我头上来，你们不知道我爹是王强人……”
离星岁抄起棍子就往这货脸上招呼。
我管你爹是谁！
我还是你爷爷呢！
蓝青青更是兴奋，像是打蛋打上了瘾，一根棍子朝着王链下身戳去。
王链怒吼一声，他眼睛被石迷了，只能看见两个模糊人影，身上却猛然爆发出一股怪力，面对闷头乱打，竟无比精准地伸出手。
离星岁的棍子被他一把抓住，一时间拽不回来。
而蓝青青的棍子打上去，也像是打在皮革上，无功而返。
“两个小毛贼，也不打听打听，我王链乃是入劲武者！就你们两个也敢老子头上动土，活的不耐烦了吗？”王链大叫。
蓝青青则是大惊失色，“离老大，这人是个阉人！打他没反应！”
“放你妈的狗屁，”王链大怒，“老子这是铁裆功！”
离星岁瞪了蓝青青一眼，这个坑货！差点就把他本名给泄露出去了，虽然这个世界没人认识他。
眼看王链一下子支棱起来，把棍子从离星岁手上夺过，对着眼前的模糊人影胡乱挥舞，俨然有一种街头斗殴的最高境界，泼墨不进之感。
“老大，现在怎么办？”蓝青青急得团团转。
就这？
离星岁冷笑，从麻袋里面摸出一块板砖。
草泥马！吃我一砖！
茫茫黑夜，只见一砖飞出，带着绝世的风采，盖在了王链脑袋上，砸的他瞬间眼冒金星。
“老大威武！”蓝青青大声礼赞。
离星岁不屑一笑，飞身一跃，夺回棍子，只发出一声指令。
“给我打！打的他亲爹都不认识！”
砰砰砰——
一阵暴揍声和惨叫声混合。
王链被打得蹲在地上抱头。
“混蛋！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白实那个废物！”
“王八蛋！敢这样对我！等我……”
一棍棍打在脑袋上，王链这家伙反倒像是开了窍一样。
离星岁眼睛一眯，下手更狠了。
蓝青青则对铁裆功的出现，导致她刚刚出现的一个兴趣爱好受挫，表示强烈不满，提着棍子猛戳。
“铁裆功是吧！我让你铁裆功！让你铁裆功！”
噗嗤——
终于在蓝青青的努力下，一声轻微的怪异声响。
“嗷——”
王链脸色一变，整张脸瞬间涨成茄子色。
“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
就在两人要继续打下去的时候，一阵引擎轰鸣声传来。
车子在巷口处停下，离星岁转头，远远望见一人，坐在车中，样貌和王链少说有七成相像，一双眸子锐利的像鹰一样。
什么鬼？这家伙是王链的老子，王强人？
“老大，你是乌鸦嘴吧，这王链的亲爹真的来了！”蓝青青震惊。
离星岁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感觉，来人实力好像不是一般的强。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离星岁喊了一声，然后扛起蓝青青就跑。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才跑了一阵。
身后就传来一阵轻微，并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被扛在肩膀上的蓝青青急忙大叫，“老大，那个人，那个人追上来了！好快！”
离星岁回头一眼，就看见那疑似王链老子的家伙，穿着一身白色武道服，闲庭信步一样，从王链身旁走过，只是看了一眼，便抬起头朝他们走来。
明明步子不算快，却好像能够一步走出踏出五六米，就好像传说中的缩地成寸。
王强人声音冰冷。
“看来，这武道街区要好好整治了，连我王强人的儿子都敢动，提着你们的尸体回去，那位钟区管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不过眨眼瞬间，王强人和他们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十米之内，马上就要追上他们。
离星岁只觉身后汗毛一耸。
这王强人带给他的危险感觉，竟丝毫不亚于那只鬼神。
并且丝丝杀意从他身上泄露出来，锁定在他和蓝青青身上。
这个王强人竟然想杀人！
离星岁骤然刹车，转过身来。
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哦，他眼里好像也没有这玩意。
那就弄死这狗东西！
离星岁眼露凶光。
王强人丝毫不以为意，蝼蚁的哀嚎，传不到强者的耳朵里。
他就要上前结果两人的性命。
离星岁一把将蓝青青放下，迅速从口袋取出小刀划出伤口，鲜血流出，伴随着丝丝腐朽肉香弥散开来。
离星岁盯着王强人。
近了，近了。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武道高手的水平，但相比前世的那些格斗高手，对付近战肯定十分强悍，他不敢让王强人近身。
但只要再近一点，他就有把握让对方吃个狠的。
就在这时，王强人忽然停住脚步，皱起眉头。
哒哒哒——
离星岁听见一阵脚步声临近。
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巷口，发黄的武道服，灰白色的头发，一双眼睛却散发着前所未有的锐利，那张脸却让他格外熟悉。
白老头？
这老头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离星岁感觉到王链一直压迫在他们身上的气势，被白老头顶了回去。
这老头竟然真像他说的那样，也是个高手！
“白爷爷，你怎么来了。”蓝青青套着纸袋子的眼睛亮了起来。
“顺路，顺路。”
白老头看了眼倒在远处的四人，嘿嘿笑道，“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就是运气差点，刚好遇到不要脸的王八老子了。”
被认出身份，离星岁摸了摸脑袋上的纸袋子，不以为意，这装备本来就是为了烘托氛围，确实没什么卵用，下次弄几个黑丝袜套头，这才叫实用。
“白行舟，”王强人看向白老头，淡淡说道，“你要拦我？”
“不过是小孩子间的打闹，做大人的下场，你做的有些过了！”白老头发出怪异的笑声。
“他们打伤了我儿子，”王强人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漠，“况且，你觉得，你拦的住我？你的伤好了？”
“好没好，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虚张声势！”王强人冷哼，一拳破空朝着白老头砸去。
“来的好！”白老头大喝一声，双手成爪，正面迎上。
霎时间，拳爪相击，发出鞭炮一样的爆响。
两人皆是蹬蹬蹬后退几步，将脚下青砖踩爆。
离星岁站在一旁，寻找机会，随时准备给王强人来一下狠的。
“白行舟，看来你的伤确实好了不少。”
王强人就欲再度上前，只是像是感受到什么，忽然停下，目光从白老头身上移开，落到离星岁身上，忽然皱了皱眉，随后说道。
“看在你白行舟的面子上，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
“嘿！乖孙，我们走！”
白老头不屑一笑，带着离星岁和蓝青青迅速转身离开。
…………
走过几条巷子，刚回到白家武馆。
白老头脸色就突然一阵发白，咳出几口鲜血。
“白爷爷，你没事吧！”蓝青青急忙问道。
两人忙搀扶着白老头坐到石凳上。
“没事，老伤了，休息一会就好了，没想到那王强人实力倒是又长进了不少。”
“老爷子，今天的事情。”
把脑袋上的纸套子摘了下来，蓝青青有些心虚。
白老头摆摆手，“和你们无关，白氏武馆和王强人的仇早就结大发了。不过，只要我还没死，王强人就不敢名目张胆出手，不然这白氏武馆也撑不到现在。”
“以前我耐着性子，是为了能活到乖孙回来，现在我的乖孙回来了，那自然就不用忍了！”白老头嘿地一笑。
蓝青青听到这话，更心虚了。
要知道，真的白实已经挂了，现在这个‘白实’可不是真货。
万一，老头一下子受刺激了怎么办？
只是听了这话，离星岁忽然感觉到，来自‘白实’的那一点灵机，被触动了一下，隐约有悲伤的情感从中流淌出来。
“老爷子，我有事跟你说。”
离星岁转身走进房间，去拿手提箱。
白老头沉默，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蓝青青急急忙忙朝离星岁跑过去，小声道，“你就这么要说了？”
离星岁没管她，把箱子放到石桌上打开。
里面是一些衣物，几叠钞票，以及一个小盒。
“白老爷子，其实，这个才是白实。”
蓝青青捂脸，她一直觉得离星岁的情商很是微妙，和神经病一样。
正常人哪有这么说话的。
“还有这些钱，是白实这些年的积蓄，说是要留给你治病……”离星岁复述着白实的遗言，讲述列车上的经历，没有说什么要分一半钱做报酬什么的。
那几叠钞票，其实也才三万来块，却是白实用腰子换回来的。
当然，主要是他现在不缺钱。
白老头没有去看那小盒，也没有拿钱，只是定定地看着离星岁。
忽然间，白老头无比突兀出手，抓住了离星岁的手腕。
离星岁一皱眉，却发现这老头的手就像铁箍一样，让他完全挣脱不开。
一直平平无奇的老头，在此刻，瘦小的身子里，所散发气势竟仿佛洪水猛兽一般，比之前面对王强人时还要强势！
蓝青青也紧张起来，“白爷爷……”
“不！你就是我的孙！虽然长的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你就是我的孙！”
白老头看着离星岁，咧嘴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小兔崽子！你又想跑出去了是不是？”
“这次回来，哪怕把你的腿打断，我也不会再让你跑了！”
白老头的语气忽然软化下来。
“乖孙，别走了……”
“我教你武道，教你白家秘传，等我死后，这白氏武馆就是你的，留下来……”
“我已经等了三年！”
“我的孙，别再走了，别再像三年前那样，一走就不回来了……”
“我不是白实……”
离星岁摇头，他知道可能是来自白实的那一点祈愿，影响了白老头的判断，与此同时来自白实那一点祈愿的反馈也越发强烈。
白老头的眼神黯淡下去。
“但我可以留下来……”
“老爷子，可以教我练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