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读书人脾气好,不会亲自动手
企业文化灌输完后,范仲淹找上了赵和。
老人笑呵呵道:“你先前可是要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赵和知道这姓范的老头是有学识的,当下便有些尴尬:“说出来可不就等于造反了么?不小心顺口了......”
范仲淹点了点头,神情颇有些感慨。
“老夫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想当年太祖,也是自无名小卒起身,一步步到了这个国家的制高点,创建了这大宋盛世。”
“而他身边的将领,也大多如此。”
“历朝开国王侯公卿,虽多数本就出身不凡,可依然是靠着独属于自身的能力和魅力到了别人羡慕不来的地位,这句尚可作为一句座右铭,鼓励学生读书也好。”
赵和看着老头,不得不说,这老头不劝学之后,人倒是挺可爱的。
“可惜了,一个王朝最大的弊病就是世袭,官位世袭、爵位世袭,甚至......要砍头的话我就不说了,省的被你抓住把柄。”
范仲淹笑了笑:“你也太小看老夫了,况且这种不痛不痒的话若真能定论一个人的生死,朝堂上哪里还会有什么权谋斗争啊。”
不过他还是蛮欣慰的,没想到自己旁敲侧击地影响,赵和似乎更能听得进去,这条路看来是没什么问题。
......
几日后,州桥夜市。
一处烧烤摊,二人寻得一处位子,要了几串这里卖得最好的烤肉。
烤肉上来,青年望着眼前造型奇特的玩意,不免心中疑惑。
“竟是以此种方法烤制,当真是新奇,贾公,我还从未见过这种。”
贾昌朝笑呵呵道:“这一个月,京城可是出现了不少新奇东西,那煎包、小笼包、烧麦,还有这夜市的各种小吃,你这次来京也算是有口福了啊!”
王安石尝过一口,眼前顿时一亮:“贾公,这可是好东西啊!”
贾昌朝抚须而笑,颇有些自豪:“老夫前些天在崇和夜市那边尝过,深感震惊,不成想在市井小巷,也能品尝到如此美味。”
王安石脸上露出喜悦:“店家,再来二十串!”
商贩走到二人面前,笑呵呵道:“咱们小店有规矩,购买的量大,需要提前付钱。”
王安石神色不悦道:“怎么着,还怕我们欠你钱不成?”
商贩陪着笑道:“小人这小本买卖,客官理解一下......”
贾昌朝虚按了下手掌,温和笑道:“介甫,怎地如此暴躁,这两年在扬州还是没能磨一磨你那性子。”
他随即看向商贩道:“多少钱,先结给你也无妨。”
“客官,二百五十文。”
“好,老夫......”
贾昌朝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愣。
“你说多少?”
商贩重复了一遍:“二百五十文。”
王安石愤然起身道,脸色难看:“店家!你这烤签是金子做的还是你这肉是金子做的,这么一小串你卖十文!”
一串烤肉卖十文,正常的成人起码要吃二三十串,出来吃个夜市,难不成赶上在酒楼的消费了?!
贾昌朝仍是淡定,但嘴角已经开始抽搐:“店家,是否有什么误会,我们只要烤串。”
一听这,商贩顿时不乐意了,脸色阴沉下来:“你们到底买不买啊,十文钱一串,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
“老夫记得,崇和夜市那边,才卖三文钱啊?”
商贩讥讽道:“那你怎么不去那边吃去?来这边作甚?吃不起就别来丢人现眼,有的是人要买呢!”
这商贩,正是从崇和夜市那边高价买来的,每日不按烤串算钱,卖得多少,都会给五贯钱的薪水!
五贯钱一天啊,他之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而且现如今还背靠樊楼的大人物,心性也不由得倨傲了起来。
崇和夜市,一帮土包子罢了!
对待客人,自然而然就染上了那种傲气。
贾昌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嘴角露出笑容。
这州桥夜市的小贩,性情倒是挺豪迈的。
读书人,克己复礼,静守己身,要淡定......
“你们到底买不买,不买赶紧滚蛋,腾开地方!”
忍不了了......
“介甫。”
王安石点点头,转头找到了当地巡逻的官兵,与其交谈片刻。
那官兵的脸色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到神情错愕,最后脸色苍白。
“此事,便交予小人便是,不会让相公为难的!”
妈的,这些商贩狗眼看人低就算了,惹到当朝宰相的脑袋上了!
一大半官兵包了过来,当即把摊子围了。
王安石面无表情地从袖口拿出一块五贯钱,丢到桌子上了。
“买得起和当冤大头不是一回事。”
封你个铺子,让你在牢里待两天,这五贯钱便是精神损失费了。
王安石冷笑一声。
那商贩都都吓傻了,怎么这么多官兵就来了啊!
官兵当即招呼起来:“尔等蓄意哄抬物价、扰乱夜市治安,居心叵测,现在商铺依法查封......”
“误会啊,小人哪里敢......”
“还敢狡辩,直接带走!”
此时的二人,已然起身离开。
王安石一同与贾昌朝做了个抬手提气又呼气的姿势。
“啊,神清气爽!”
二人相视一笑,年纪相差虽然大,但不影响二人的关系十分友好。
“看来这州桥夜市的商贩大抵都如此,还是去崇和夜市那边吧。”
“被这蠢货搞得都没胃口了,要是前两年,我哪里会惯着他,早就动手了!”
“你这养气的本事也有进步啊,殊为不易......”
二人一路走着,忽然看到许多人往崇和夜市那边涌去。
“崇和夜市那边出了炒菜啊,听说味道老好吃了!”
“那炒菜可是大人物才能吃的,现在咱们也能吃到了,必须要尝一尝!”
“物美价廉......”
贾昌朝与王安石对视一眼,心思已然不言而喻。
“刚刚你付了钱,这次便由老夫请客。”
“贾公哪里的话,应该的。”
二人结伴来到崇和夜市,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沿路两边,都是商贩热锅猛火,大力翻炒,将近有五六十家!
而且菜式招牌各不相同,甜醋里脊、爆炒猪耳、红烧羊肉等等,令人眼花缭乱。
尤其是那股香气,冲入鼻腔的时候。
令人顿时头脑一阵,唾液也开始分泌。
此物,必然好吃!
道路中央,几乎是水泄不通的模样,贾昌朝表示自己上次来都没有这么火爆。
这民间居然有如此火爆的炒菜?那必然是要尝一尝味道了!
二人好不容易,才在一道甜醋里脊的摊位排上队,小二把菜端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二人差点热泪盈眶。
太尼玛的挤了,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但当他们吃到这炒菜的时候,感觉一切都值了。
酸甜滑嫩的里脊肉在口腔中咀嚼,那就是一种享受,一种人生的享受。
仿佛一切的痛苦都烟消云散,只剩当下的美好。
“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一回尝啊!”
“贾公,吃了这甜醋里脊,感觉樊楼的炒菜跟吃土一样!”
“介甫,吃饭的时候,莫要说那般晦气的话,影响老夫感受这道菜。”
“当真是美味啊!”
这样的事,同样发生在其他摊位上。
炒菜出现在民间,而且价格只需要二三十文,如此物美价廉的东西,空前火爆!
这直接导致了,州桥夜市的客人,几乎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