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祸端伊始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

天还未亮，备考的学子就已经出发奔赴一天的战场。他们走晨辉踏晓露，只为那最后的高考能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刘晓枫又打了个哈欠，疲态尽显。昨晚已经是他本月第三次失眠，而今天才不过五号。

他的身体清瘦、长相平平，放在人群中也是最不显眼的存在。

余光扫过，路面上还有未化开的积雪。这对于整日坐在教学楼中鲜少待在户外的他来说并不重要，也就上学这段步程还算有些影响。

踏入元桓中学的校门，他一改惺忪懒散，眼神坚毅了许多，饶有一副战场士兵的样子。

走进班级，坐到座位上的他戴上眼镜拿出习题，迅速进入状态。

“早……”他的同桌李歆苒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向他问好。

“早。”刘晓枫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李歆苒是在二年级时成为他同桌的转校生，相处了半年之久，两人却鲜少存在交流。对于刘晓枫来说，她是个怪人，不过他也没资格这么说别人就是了。

有人调侃刘晓枫和李歆苒这对同桌是最有夫妻相的二人，带着近似的眼镜，穿着同样的校服，不经打理的外在形象，这样一看倒没说错。

同时他们也被称为最不可能的二人。

前者对谈恋爱不感兴趣，认为浪费金钱、时间乃至精力，而后者则是个社恐，更是万万不可能。

自习的铃声响起，同学们已经陆续来到了教室。

人们对备考的固有印象就是埋身题海，惜秒如金。

事实上却有一些出处，班级内鲜少有这种埋头学习的现象。在备考生眼中，因为每天都要面对堆积如山的压力，休息放松同样重要。

今早少年张程哲与少女赵梓然再次以“宿命诀云”进行着决斗，班级的气氛也偏向了他们。

刘晓枫对此已经无动于衷，曾几何时他也是那款游戏的忠实玩家。然而，时过境迁，他再也没有了开服时的热忱，如今已经退游。

遥想开服的前一刻，他守在手机旁就为了拿到靠前的UId。

游戏本身的质量也是没得说，绝美的美工、眼花缭乱的玩法已经高自由探索的世界，一经推出就火遍了大江南北。

过了一会张程哲咬牙切齿地对着一旁的少女歇斯底里，胜负的结果也就不言而喻。

当张程哲注意到正在认真刷题的刘晓枫时，他毫无迟疑地走过去将手机递上。

“晓枫，快，帮我教训教训他。”

刘晓枫摘下眼镜，揉着眼睛淡淡说了一句：“不玩。”

张程哲并没有放弃，依旧不叠不休地劝说着。

“哈，你真无趣，那么认真干嘛，稍微放松一下又不会怎样。”

刘晓枫没有看他，“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聪明吗？像我这样的人，再不努力点，高考就直接可以宣布结果了。再说了，我……”回家不学的。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注意到了班主任不知何时站在了张程哲的身后，悄无声息。

张程哲已经注意到了气氛的变化，可是为时已晚，他的手机随之就被班主任抽走。在他一脸茫然之刻，班主任已经离去了。

许久他才回过身，然后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刘晓枫，希望他给他拿个主意。

刘晓枫不予理会，这在他看来本就与自己五关，自然没有兴趣。

张程哲的目光再次扫向班级里的其他哥们儿，无一例外他们都刻意回避目光，考虑到他们根本靠不住后他并未过多为难，刘晓枫再次成为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听说了吗？三天前那个夜晚，就在黎城周边发生了一起车祸……”

他时刻用余光审视着刘晓枫，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

“……一辆卡车在雨夜发生了侧翻，现场找到了不自然的血迹，并不像是车祸留下的，更像是发生了某种打斗。”

见刘晓枫一直没有反应，他已经准备放弃，谁知刘晓枫这时候却说了一句“继续”。

他顿知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就继续说了下去。

“奇怪的点并不只一处，比如卡车的祸斗被外力打烂、轮胎被子弹打爆等等，现场还发现了奇怪的柱形铁块和小型机翼。官方给出的解释含糊不清，作为宿命诀云的忠实玩家，我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某种抛掷型‘弹体’以及无人机的残片。好像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发生着某种意想不到的事件。”

张程哲的故事讲完，刘晓枫沉默了许久，然后为他出谋划策，并没有追问消息的来源。

他们的班主任名叫许莉亚，年轻貌美，资历虽浅却对教学有着独到之法，短时间内就在整个学年有了名气。即使是现在，仍然有人会在茶余饭后讨论这名美女教师。

“她今天的妆容并不浓，已经可以说是素颜了。这就说明她要不是走得匆忙未来得及，要不就是心情不佳不在意。我更偏向于后者，毕竟自始至终她都未说什么话，要知道她并非沉默寡言的性格。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一模？”张程哲试探性地说道。

上周三进行的一模考试，算算时间成绩应该要出了。

“嗯，所以你大可放弃段时间内拿回手机的想法了。”

“晓枫……”

就在张程哲失魂落魄地回程时，刘晓枫又继续说道：“下个月三号着名偶像‘歌姬’爱彼娅将会发布新专辑，早前就已经放出了预热pV。而同周，将会进行二模考试。”

听罢张程哲又燃起了希望，这确实是个机会。

“那……”

刘晓枫转了一圈笔，“爱莫能助，祝好运吧。”

张程哲已经做好视死如归的准备了，不就是夫妻混合双打嘛，咬着牙忍忍也就过去了。

刘晓枫叹了口气，又继续刷题。这只能算是这一天的下插曲，至于走向嘛压根不会有影响。

李歆苒收回偷瞄的目光，若有所思。

上课铃声的想起，预示着枯燥乏味的一天正是开始。

此时的少年是迷茫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比起学习，春日拂面的微风，窗外不绝的蝉鸣鸟叫是那样诱惑。少年的辛苦或许只有少年会懂，学习却不得寸进的成绩，堆积如山的课业，稍不留神就会淡忘的知识点……

一切迷茫又只能咽下，盼望着某个通透转机的来临。所谓宝贵的冲刺时间，如此往复地更替，不过是一场被标明时间的轮回罢了。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溜走，转眼就到了放学的时间。背着沉重的书包带着一天疲劳走在灯火通明的路上，这不过是刘晓枫最熟悉的日常。

一如平凡的少年一般，生活也是同样平淡，索然而又无味。

又一辆校车从他身旁驶过，掀起闷风阵阵、尘土飞扬。他当然也能选择坐校车，但在一天早晨被校车遗落后便再没有了想法。

一个声音自漆黑的角落中传出，轻轻唤着行人。

声音很虚弱，总是重复着同样的话。

出于好奇，刘晓枫走近了几步。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身上裹着个厚重的大衣倚靠在那里。

这个时代仍然会有如此模样的流浪汉，很多时候并非他们个人所能决定，越来越高的就业要求造就着这样的情况，就连保安都需要本科学历以上。

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国家仍然鼓励提高就业门槛以此增加竞争，促进人才诞生，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随着距离渐近，他闻到了一股恶臭，就像发酵中的酸菜，光是吸入一口就让他恶心想吐。

男人突然摊开大衣猛地站起，“就选你了！”

说着他手拿一管奇怪的注射器就向刘晓枫刺过去。

眼看注射器以一个弧线快速向他扎来，慌乱中他用左臂抵挡。

男子见状松开了注射器，再由另一只手从下面接住，迅速刺进他的脖颈。

刘晓枫奋力推倒男人，他喘着粗气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露着诡异的微笑，他下意识捂住针眼处。

鲜血侵染他的指间，少许绯红顺其脖颈流下。

下一秒他的精神开始恍惚，随后周围的一切开始旋转，强烈的失重感让他几近失去意识，他拼尽全力保持清醒，可转眼间却不知伸处何处。

这里处处是焦黑的浮石，毫无生气。满眼望去，尽皆焦土。

目之尽头，有一处由焦石组成的圆环。

他小心踏着步子接近，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真实，无论是触觉、嗅觉、还是视觉无不提醒他这里并非虚幻。

驻足在圆环之前，左右看不出门道。

“终于来了，小子！”

他猛然回头，只见一只百米巨兽立于他的身后。它双目赤红，身上金黄的毛发中隐藏着一圈圈红色的纹路，若隐若现。巨大的身躯，只是站在那里就让未见世事的少年为之战栗。

“那么就来看看谁才是王吧。”

说罢巨兽口吐赤焰攻向刘晓枫，这焚天巨焰根本避无可避，他只能出于本能用双臂护住脸。

瞬间，他就被赤焰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