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身不由己的境遇
刘晓枫将最后的火焰灼至右手，源与炎的交融在他的右手上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膜，妆似兽爪。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招命名为“圣源爪”。
钢骨也在此时调整好身体的状态。
二者毫无保留地冲向对方，生死的角逐迎来了答案。
世界上所有声音在此刻戛然而止，空气在此刻凝固。
一个男人出现在一间病房中，周围的一切都是空白。眼前有个缠满绷带的漂亮女孩坐在病床上，数名带着口罩的护士推走呼吸机一类的精密设备，这场景就像有人大病终愈一般。
女孩眯着眼睛冲男人笑着。
“是吗？我已经死了啊……”看到眼前的一切男人明白了，无尽的懊悔如泉涌般袭来，眼泪是绝了堤的洪水。
刘晓枫与钢骨之间的战斗在一瞬间结束，高下立判。
刘晓枫侧头躲过那致命的铁拳，自己则一爪贯穿了他的身体，心脏连接着金属管在他的手中跳动，他发力将它彻底捏爆。
犹如血管一般金属管肆意飞舞，鲜血浸透他的全身，钢骨巨大的身体倒在了一旁。
意识中，男人缓缓走向女孩。
“欢迎回来，爸爸。”
女孩的话语再次刺痛男人的心，他跪在女孩的病床前，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
女孩轻轻将手放在男人的头上，像曾经男人安慰哭泣的自己那样，轻轻抚摸。
“辛苦了，爸爸。”
刘晓枫听着钢骨最后的话语，全然没有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无尽的彷徨与懊悔。
“雪婷，爸爸对不起你，不能回去陪你了，愿你手术顺利……”
他沾满鲜血的双手颤抖着。
“我错了吗？”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疼痛，就像是之前受的伤所带来的疼痛再次反馈在他的身体上，他跪坐在男人的尸体旁痛苦着。
“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是对的？”
比之身体上的疼痛，信念上的迷惘更是折磨着他。
“这个世界上的悲凉不会因为你的妥协而改变。树欲静而风不止。”
凛因为听不懂赤目骰子和岁织花之间的交流而离开了石室，他已经在这附近有一段时间了，目睹了这一切。
她缓步走到刘晓枫身边，拿出一瓶药剂浇灌在他的头上。
药剂的效果立竿见影，在最大程度上缓解肉体疼痛的同时也治愈着他的伤势。
“这是月华原液，疗伤用的。”
没多久刘晓枫就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其它问题随之而来，他感觉到脏腑翻腾，恶心不已，他快步跑到墙角吐了起来。
他本就是滴水未进，如今大战过后更是虚弱，都不用说对源的消耗。
凛递过来一颗圣树果实，刘晓枫想也没想狼吞虎咽起来。
圣树的果实除了香甜可口外，对源的补充与滋养更是一绝，饱腹感就相较于差很多，与普通水果无异。
“这个世界很复杂，有的时候你倾尽全力去挽回，事实也不会往你期望的方向发展，是怎样的还是怎样。”
刘晓枫边吃边听，却什么也没说。
“悲剧时有发生，世间没有神佛，也就不存在什么神力的救赎。骰子先生说，刀光剑影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基调，但命运却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人生在世，便身不由己。”
说完凛将徽记钥匙递到刘晓枫手上。
“去追寻答案吧，找寻属于自己的信仰，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谢谢。”
说完刘晓枫走到钢骨面前，一连磕了三个响头。他虽然不知道这位父亲经历了什么，却相信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知道这点就够了，这是值得敬佩的。
并且他记住了雪婷这个名字。
他有预感，在这条路的尽头，或者在这条路上他也会与他的父亲重逢，届时他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很多事要讲。
在刘晓枫简单清理身上的血垢后，取回背包与凛一同前往石室。随着钥匙的插入通往地下的大门震颤着开启。循着阶梯反复向下，一个开阔的石室出现在尽头。
“是我赢了，我是唯二没有被献祭做成混沌器皿的存在。”
淼双手抱胸，得意地笑着。
她那双冰冷的眼神变得阳光，此刻的她就如同邻家妹妹一般。
巨大的骰子飞与淼同高，那双血色眼眸光是看着就让刘晓枫不寒而栗。
“被人类饲养多年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被自己族人背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啧啧。”
淼的嘲讽当即让赤目骰子乱了分寸，回到凛身上变回两粒小骰子。
“我们走，真不想与这渊仙纪的老婆子说话。”
“略略略，陪你的小姑娘玩过家家去吧，小丫头！”
凛在阶梯口时听到了这话，不禁好奇。
“骰子先生？”
“别听她的！”
“哦。”
看着凛离开后，淼凑到刘晓枫面前，指着他头发上还没完全退掉的纯白说道：“看来你已经见过他了。”
“谁？”
“灼幽啊，不然呢。不对，这白应该是枫的啊，好乱好乱。”
淼揉着太阳穴走到一旁，不停踱步着，思来想去却怎么也说不通，不停推翻着自己的结论。
“你是淼吧？”
淼回眸道：“我是。同时我也是这遗迹中，你们所说的遗物。我是岁织，岁织花就是我，不过我更喜欢淼这个名字。”
“之前你说我接下来可能会很累，那之后和你有关？”刘晓枫追问道。
“不，恰恰相反，是和你有关，你可能听不太懂，不过你会知道答案的。”
刘晓枫毫不掩饰地露出一脸不悦的表情，他真受够这些谜语人了。
“哈哈，你果然很有趣呢。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刘晓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怎么看都只是小女孩嘛，就连性格也是，和那大骰子口中的老婆子完全不沾边。
“那骰子说你是老婆子，那……”
淼握紧拳头盯着刘晓枫，“敢问我年龄你就死定了。”
“……你对于生命怎么看？我杀了人，杀了个父亲，这种感觉很不好。”
淼想了想，“你若是说这里的村民的话，如你所见，他们早就死了。此刻，只是承载着他们平生记忆的躯壳罢了。我制造这一切，就是为了找人替他们解脱。”
“你不行吗？”
淼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你们人类口中的异兽，我是诞生在星月之巅的自然之灵，一旦沾染污秽，本体极有可能恶堕，到那时我就不是我了。真正意义上的，不是你所烦心的那些。”
她轻轻垫脚，仰头浅笑片刻后向刘晓枫伸出了手。
“少年，和我签订契约吧，这样你就会得到我的力量。”
刘晓枫并没有立即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