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话痨
“小主今儿是去长春宫？”雪儿一边替方淳意戴耳环，一边说着话。
方淳意拨了拨自己耳朵上的三只珍珠耳环，透着镜子同雪儿对视一眼，笑道，“你怎么知道？真聪明呀！”
自己的这些丫头里，也就是雪儿了。与其说是聪明，倒不如说是缜密。她竟这么快便发现了规律，能猜到自己要做什么了。
“小主，长袖善舞是好事，可保不齐会落得个朝秦暮楚的嫌疑。”雪儿小声说着，还瞧了瞧她的脸色。
见她没生气，又继续道，“依奴婢看，小主倒不如攀附莞贵人。较之华妃盛气凌人之流和其余碌碌无为之辈，莞贵人圣宠优渥却更平易近人，为不二之选。”
方淳意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从自己的首饰盒里取出一块上好的胭脂给她。
不愧是雪儿，入宫才不过这些时日，便掌握了后宫格局，给出争宠上位的万全之策。
只不过可惜了，她已志不在此。
“和所有人关系都处好，也同时意味着都保持疏离。”方淳意看了眼鬓边碍眼的茉莉花，伸手拽了下来扔进渣斗，换了一只镶玉的如意金钗。
“这宫里，就没有什么是永久的。今日是你，明日是她，恩宠再虚无缥缈不过了，也只是过眼云烟。”
“便就当我要的……是在这宫中屹立不倒吧。”方淳意不知道从何说起，也只能这么给她解释了。
雪儿有些不解，张张嘴，却也没再说什么。
长春宫。
“给齐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方淳意规规矩矩给她行了礼。
李静言这个人啊，最是要体面，重规矩。满脑子的贤良淑德、芳兰竟体，做出来的却是俗不可耐、败絮其中！
齐妃李氏十分满意她这恭敬的态度，“哎呀，起来吧。淳常在虽说年纪小啊，可却比某些人懂事识礼多了！还知道时不时来本宫这里请安！这宫里不像话的人多了，本宫都快忘了该是如何尊卑有别了！”
“……”
方淳意只装作听不懂她的阴阳怪气。
但是，李静言这人真是说话不带脑子！她说的这话，一下子得罪几个人，谁也没捞着什么好处，真就图个嘴上痛快……
“哎哟，淳常在这小脸儿细皮嫩肉的，不似本宫和皇后娘娘，上了年纪，真是人老珠黄了。”李静言还继续絮叨着。
方淳意嘴角一抽，连忙打断她，免得她继续说出什么惹人的话。她这酸话一出，一得罪一个准儿……
她倒好，嘴皮子动动，没头没脑地就说出口了，众人或许也早就习惯了她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做派，可是自己不行啊！
“娘娘！”方淳意故弄玄虚，作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将她摘录总结的那册《学习法汇总》拿出来，还左右张望一番，才小心塞到齐妃手中。
“嫔妾听闻三阿哥近来学习用功，很是辛苦，特地找了隐世高人誊抄的锦囊妙计！”
李静言听了眼睛一亮，没有丝毫怀疑地接了过来，颇为感动地说道，“哎呀！妹妹你这礼物……真是送到本宫心坎上了。本宫竟没想到妹妹你小小年纪便如此贴心，难怪姐妹们都喜欢你！说起来，本宫也是瞧着三阿哥日日苦读到深夜，心疼不已啊！可是妹妹你说，三阿哥身为皇上的长子，肩负着替皇上分担的重任，皇上那可是对他寄予厚望，他是不能不争气啊！本宫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是干着急……到底还是妹妹有心，能这般替三阿哥着想！本宫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方淳意尴尬地笑笑，抽回了被她紧攥的手腕。
这齐妃娘娘，真是好能说啊……
“哎呀！你瞧，这墨迹还没干呢！”李静言突然惊呼。
“这、怎么……”方淳意一僵，面上有些不自然。
她还以为齐妃看不出来呢！现下，这该如何解释……
她正心慌地想着说辞，却听见李静言又十分惊喜地感慨道，“果然不愧是高人的东西啊！”
“呵呵呵……这怎么不是呢……”虚惊一场。
“妹妹真是有心了！对了，本宫听说妹妹喜欢糕点？这可不是巧了？本宫尤为擅长厨艺！”说着，李静言站起身，拍拍她的肩，“妹妹你等着，你有口福了！”
让身为妃位的李静言给她一个小小常在亲手做吃食，方淳意也是不敢真就坐等端上来的。所以，她便跟了过去，在一旁候着。
然后，就在小厨房看到了现在的这个情形——
面粉满天飞，直呛鼻子；不是掉了这个，就是洒了那个；工具找不到在哪，步骤也记不清到那步了；调味的香料更是乱加一通……
“？？？”
她就不该期待的。
这像是尤为擅长的样子吗？！
李静言是不是想光明正大地毒死她？！！
等了不知多久。
“做好了！妹妹，快尝尝！”齐妃信心十足地朝她招招手，看起来像是迫不及待等着听她的溢美之词。
方淳意有些纠结和惶恐。
吃？还是不吃？
虽说过程鸡飞狗跳的，可最后这糕点卖相竟还过得去。
可她刚才好像看见李静言把糖放成了盐，吃了万一闹肚子，或者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小命呜呼哀哉了怎么办……
但这糕点……看上去真的是好诱人！
算了！
挣扎半天，方淳意还是视死如归，捏起一枚，“姐姐，我若是出什么事，一定要尽快宣太医！”
“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儿！本宫啊，最擅长制作美味珍馐了！”齐妃似乎胸有成竹，丝毫不在意她这大惊小怪的话语。她笑得和蔼可亲，但在这情形下，反倒有些瘆人。
方淳意深吸一口气，将糕点放入口中，试探性地咀嚼着。
一瞬间，她只觉得有烟花在味蕾绽开了，美味的幸福直接包裹了她的心，整个人有种轻飘飘的愉悦之感……
我的天爷呀！！
这也太好吃了吧！！！！
怎么会这么好吃啊！！！！！！！
糟糕，完全停不下来了。
方淳意一个接着一个地放入口中，舌尖包裹，牙齿碾压，再吞咽入腹。
“哎哟，你要是不喜欢，就别硬塞了……怎么还哭上了？你这是哭什么啊？”齐妃见她热泪盈眶，也是惊了。
方淳意吸了吸鼻子，努力将口中的糕点咽下去，抓着齐妃的手，由衷夸赞道，“实在太好吃了！”
“哎哟，你这，真是夸张！本宫平日里轻易还不给人做呢。”齐妃的笑都藏不住了，可她偏还强绷着，“嗐，本宫这许久没做，都有些手生了！哎呀，也就是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就做出来了……没想到竟让你这般喜欢！啧，还真是……想当初在家中，初次做了长寿面给祖母吃，祖母也夸本宫天赋异禀呢！其实，本宫哪里有什么天赋，都是瞎做罢了！”
这会儿方淳意吃着高兴，听她没完没了说话，也觉得没那么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