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绿茶女王的厄运种子
顾谅又给自己续了根烟，半躺在悬岚身边的空气墙上，对林晓说出了这一段关于金团公会岚神的旧事。
最初在折花岚神公会的悬澜只是一名普通的精锐开荒玩家，由于游戏天赋超群，无论情愿与否，她都在公会内自然地混到了金团管理组的位置。
当时同为管理组的百枭与悬澜的关系也很好，两人经常在同一梯队合作。
直到当时岚神公会副会长带进来一名性格活泼的女性会员“舒芙蕾”。
以甜品命名的少女声音就如同她的昵称一样甜美，即使操作无法达到金团高阶梯队的要求，她依然在管理组的男性会员们面前混得风生水起。
并且舒芙蕾的狩猎目标十分明确。她在女性会员间显得十分不讨喜。
即使在带老板的金团中不听指挥与犯错，也可以在组内各种男性高管的偏爱与包庇中持续混车的舒芙蕾很快就成为了公会宠儿。
所有对她的埋怨都会被解读为嫉妒，尤其是当舒芙蕾晒出真假未知好看的真人照片时就更甚。
从不与任何人确立明确关系，在高管组养鱼的舒芙蕾几乎就是当时的岚神女神。
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悬澜只在女生团体中默默地吃瓜，对舒芙蕾本人也是敬而远之。
然而某一天，岚神会长与副会同时提出退游。
事出突然，连决策代理都未敲定，与其余管理也被吓住。
作为当时女性会员中人缘最好的悬澜被女性会员请求去那两人面前询问事态的发展，悬澜在那两人嘴里得知的事实是舒芙蕾玩弄鱼缸的伎俩。
谁都认为自己是最被她宠爱的一个，谁都在不小心撞破一些真相时对这个游戏心生厌倦而选择逃避。
悬澜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真相终归是真相，只能接受。
陷得最深的会长甚至拉着悬澜说了许多舒芙蕾的“钓鱼恶行”，在会长提及的一群与她有“更进一步”暧昧关系的名单里，也有百枭的存在。
悬澜当时也很难相信，一向打算精明的百枭也逃不过舒芙蕾的养鱼魔爪。大概她一辈子也不能明白那其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魔力吧。
但这样岚神会陷入经济瘫痪，开荒也无法好好运转，本就是金团公会，重要管理组的换血无法草草了事，这会影响到一些常客老板的选择，也容易被敌对公会抓篓子抢人才资源。
没处理过这类事情的悬澜先是老老实实地找了名单中几条“鱼”刺探了一下舒芙蕾的情报。在那几天之后，不知从哪条鱼口中得知悬澜敌意的舒芙蕾宣布要退游，并称自己的选择都是拜悬澜所赐。
“岚神女神”就在一夜之间删号消失了，只留下了无主的鱼群。
事情发展到这里，就已经无路可退了。
副会长和舒芙蕾一同删号闹起了消失，会长也想跟着一同破罐子破摔，与舒芙蕾有过暧昧的男性高管群体在会长面前都变成了摆烂的敌对目标。
习惯待在岚神公会中的悬澜站了出来，请求会长将公会交给她重整旗鼓。
——“可以啊，只要你把名字里的“澜”改成“岚”的话。让我看看你有多少诚意和觉悟。”
这样的改名看似是微不足道的动作，实则是老会长对悬澜的最终确认——你真的有信心在后续可能出现的任何鱼群反噬中，安稳地接下岚神会长的责任吗？
舒芙蕾留下的种子在高管组内发芽，在最终会议里提出自己有继承公会念头的悬澜被大半男性高管反对。站在她那边的只有不服舒芙蕾影响力的女性会员。
也不排除一部分人只是想用悬澜当作对舒芙蕾的枪口。
但悬澜仍然果断地照做，由此成功拿下会长之位。
高管组人员有了变动，也有人说些难听的话怼脸发泄不满，已经变成悬岚的她雷厉风行地对不服管制的组员进行更换，替上了一票心腹管理。又由于她本身对外风评基础不错，由她出面也挽救下许多客户与散人资源。
岚神以另一种形态稳定下来，尽管做出了许多牺牲与变动。
百枭则是不服管制却用另一种方式仍然混在群组里的那一批。
他对悬岚反目的憎恶，完全来自于舒芙蕾快乐的挑唆。
——悬岚看起来很无辜，其实喜欢以别人的八卦为乐，是喜欢挖别人伤口的大龄剩女。还总是拉踩操作没她好的女性，在背地看不起人。有这样那样的事为例。
比如悬岚偏爱另一个女会员所以才将那件稀有掉落的装备划分给对方，刻意不给愿意出高价购买的舒芙蕾。这就是她在玩拉踩与歧视——实际情况是，那名女会员早在前几期就付款预约了这件掉落，只是这事非部分高管和经手者几乎不会知情。
舒芙蕾举给百枭的例子非常精明，都是一些的的确确发生在悬岚身上，却强行歪曲解读本意的故事。只比舒芙蕾本人大个两岁没谈过恋爱的单身少女悬岚，也被这样洗脑成了一个与同龄人有交流鸿沟的死板的大龄剩女。
悬岚早就在心腹会员的嘴里吃到了这样的八卦，她虽然很费解百枭在舒芙蕾面前为负数的智商，但她已经不想去理睬这些了。
她不理解的事有很多，就像飞蛾总喜欢扑火一样，她的兴趣只在围观飞蛾扑火。
而且当会长远比她想象中要累得多，一旦要照顾开荒与亲近会员们的情绪，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管到这些边边角角。
百枭很自然地就开始了他的复仇计划——为了将悬岚从岚神中割裂，拉下高位，接受审判。
噬魂这个舞台比折花要更合适，在VR中跌落高台的感觉一定要比在平面网游中更为刺激真实。
于是百枭开始对岚神的新血液进行筛选，也留住了部分舒芙蕾亲近过的高管作为协助方。他散布舒芙蕾留给他的那些莫须有的关于悬岚的谣言，以此缓慢地腐蚀悬岚的人际关系。
包括并不限于在开荒中做手脚。
“这舒芙蕾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快把我血压听高了，这不就妥妥一绿茶王？真的有人会被这种莫名其妙没有保证的甜言蜜语骗得晕头转向吗？我真的……我真的很不能理解！”
在听完舒芙蕾的绿茶王事迹后林晓甚至觉得香花露水也许或者大概也不是那么没救。
顾谅忽然笑眯眯地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对他的噬魂端传送了两张照片，摊开在林晓跟前。
其中一张照片上的女孩有着水灵可爱的大眼睛，身穿蛋糕般的蕾丝短裙，笑容十分灿烂且惹人喜爱。
另一张照片上的女孩则面无表情，眼睛尺寸也小非常多，皮肤光泽略差，一眼看上去有种不修边幅的粗糙感。
林晓细品完后忽然愣了愣。
“这俩图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这两张都是舒芙蕾，是契传给我的。”
“噗！”
得知真相的林晓笑得怂起了肩膀。
听百枭提及过舒芙蕾过往的沈契动用他的人脉查到了当初在折花销声匿迹的“网络美少女”。作为一个养鱼惯犯女海王，她并不算是完全没有留下踪迹。
看似删号消失，实际上舒芙蕾会对部分舍得对她花钱并足够死心塌地的鱼群保持联系。而其中头脑发热的鱼儿也会自觉自己是最受宠的那一个，偶尔会露出马脚晒出舒芙蕾给予的照片或是在一起的蛛丝马迹。
沈契几乎不怎么费力就找到了舒芙蕾的真身，进而往前追溯到了被她本人疏漏的未打磨过的照片。
——果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沈契这种有钱又有脑子的魔鬼。林晓再次在心中感叹了一遍。
“舒芙蕾和百枭也有保持联系，架空悬岚的方法，有些是出自她的建议。这些，也是百枭对契坦白的。”
“诶？那契哥有参与百枭的计划吗？”
“他只扮演知情者的角色，起初因为岚神对诺的打压，他决定拿捏住岚神的一些可用把柄，结果得知了百枭和如影随形结盟要挖岚神资源的计划。我是早就知道他和百枭有来往，一开始还以为他在针对悬岚。”
顾谅解释了当初他对沈契与百枭往来时严肃起来的原因。
归根究底，岚神走向如何顾谅根本不在乎，但他不希望悬岚受到伤害。
只是按照明天悬岚要被审判的走向，最终结局似乎还是无法避开。
“或迟或早，百枭筹划的这些都会发生，他实在蛰伏太久了，根本不是强行根除一个人就能改变什么的事。会内对悬岚不满的老人与新人也被影响得差不多，现在是最佳时机。”
“悬岚为什么不在最初就把百枭这个毒瘤拔除呢？”
“重整时期的岚神需要人才，百枭就是被需要的其中之一，留住百枭就能留住很大一部分开荒资源。这很现实。谁也不能料到未来的祸患，但为了保住当下，有时就会需要这样危险的妥协。”
——当你理解纽带的立场与作为，并愿为此做出牺牲与合乎利益的决策，群体才得以用最稳定的形式维持下去。
悬岚当时对林晓说出的这句话，林晓现在才从悬岚的身上看见她贯彻这一理念的影子。
可惜她还是变成了一个牺牲者。
“哎，就该把舒芙蕾的照片群发进她的鱼缸，一定能掀起很多变态的乐子。”林晓咂了咂嘴。
“哈哈，晓妹子。说得好，不过——”
顾谅将这两张照片比在一起，对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网络里面没有现实，只有人心与键盘，被偏爱与信任的一方就是手握真理的一方。并不只靠这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鱼群心理就能被简单逆转。”
林晓看着舒芙蕾真人那张无神的小眼睛照片，一瞬间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又涌入脑海。
她不也正是一个倒霉的过来人吗？
“听完你讲的这些我又要失眠了。”
“怎么说，晓妹子，我们俩苦命的一块熬夜吧，我也还不想睡。”
顾谅毫不客气地发出了熬夜邀请。
“那我在一边练练刀鞘吧，正好备战大赛。”
林晓说着起身就朝一边的练习木偶处走。
“诶嘿，晓妹子，我可是刀光之神，这我必须得对你传授传授我的刀鞘心得了……唔，就拿那天我和诺的对练给你剖解一下连招吧，如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