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爱
血逸幽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冰雪舞，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冰雪舞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喂，你这是什么反应啊？人傻了？你要是没准备好就当我......”
冰雪舞的话淹没在血逸幽的怀抱里，血逸幽紧紧抱着冰雪舞，俯在她耳边低语：“确实傻了，昏了头了，都欢喜疯了，这一刻盼了这么久，突然来了我真怕是在梦里。”
冰雪舞的手一点点攀上他的背，冰蓝色的眸子泛着柔和。
“你看，不是梦啊，眼下的每一秒都是真的。是我不好，一直犹豫不决，让你等太久了。”
“别这样说，你很好，能和你在一起，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之前碍于你我的身份，还介意你的父亲是无恶不作的血皇，所以一直没轻易答应。可我反复在想，你我之间的经历是真的，情谊是真的，控制不住心系着你是真的，这些比不上所谓的世俗吗？你选择不了出身已是不幸，我为何要因你的不幸而给你带来更多的不幸？我这么在乎你，怎么忍心再看你尝不到一点甜啊。血逸幽，当初是我退缩了，但现在我做好了与你面对一切的准备，作为补偿，这次换我先走向你。就算所有人不看好我们也没关系，我偏要和你做这第一对打破腐朽陈规的爱人。”
“冰儿，其实只要你朝我走一步，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向你跑来，终于，我们迈出了这一步。这今日起，我可以以一个新的身份，名正言顺地牵起你的手，勇敢面对属于我们的未来。”
冰雪舞的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未来会是怎样她是不清楚的，但至少此刻她与他的爱和快乐是一样的。
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可不能再错过了。
她低下头，把笑容藏进血逸幽怀里。
“血逸幽，我要开始学着爱你了。”“我已经爱你很久了。”
相比较冰雪舞这边幸福甜蜜的氛围，冰潇源那边则是要诡异得太多太多了。
果真不出冰雪舞所料，血筝灵从窗口翻进去，第一眼便看见正拿着药瓶，裸着上身的冰潇源。
冰潇源听到动静转过身，正对上血筝灵的视线，两人皆是一愣。
半晌，血筝灵有了反应，整个脸涨红起来，张嘴就要惊叫出声。
冰潇源眼疾手快，跳起来一把捂住她的嘴。
“嘘！别叫啊！大半夜的，你是想一嗓子把他们都喊来吗？”“你......”
血筝灵含糊不清地哼了一声，指了指他没穿衣服的上半身。
冰潇源着急捂她的嘴忘了注意距离，血筝灵这会都快贴在他的胸膛上了。
少女甜香的气息萦绕着他，一层薄红从冰潇源的脸上蔓延到脖子，并大有继续往下蔓延的趋势。
冰潇源忙松开手，不自然地咳了一下转身去找衣服。“你怎么来了？你自己来的？”
血筝灵别开视线：“我哥去看冰姐姐了，我跟着凑凑热闹，他们两个我不便多打扰，就顺便来找你打发时间了。”
再抬眼，冰潇源已将一件衣服穿在身上，遮住了背上的伤口。
“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看上去很严重。”“嗐，那个啊，小事啦，比试时候受的伤。”
“怎么不叫人帮你上药？处理不好可是会感染的。”
“他们都喝醉了酒，就不叫了，本想着自己能处理，但看伤口位置还是不方便上药。等明日再说吧，挺一挺也不差这一夜了。”
血筝灵咬了咬唇：“你现在状态很差，不能挺下去了。若是不及时处理，当心落下病来，要不......我来帮你吧。”
“这......这不合适吧......”冰潇源看看药瓶，又看看血筝灵，有些踌躇。
血筝灵撇撇嘴，一咬牙装作很见过世面的样子把药瓶夺了过来。
“你一个大男人磨蹭什么，我看都看过了，多看一会少看一会有什么区别？再说你身材也没多好啊，有什么可捂着的。”
冰潇源被血筝灵的话气得差点吐血，他一把扯下上衣：“瞎说什么，小爷我的身材可是一等一的好，这要换做别的小姑娘看见了准定忍不住往我身上扑，也就你不识货吧。”
“几日不见，你这自恋的功夫又见长了。”
话虽这么说，血筝灵看着他的背俏脸又开始泛红，她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拔开药塞，小心地把药涂抹在伤口上。
伤口很深，血筝灵的手指刚触上冰潇源就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但他咬着牙没吭声。
血筝灵有些不忍心，停下来问他：“你......要是嫌疼可以叫出来的。”
“我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叫的，继续，我没事。”
冰潇源察觉到触在他背上的微凉手指又轻了不少，还有些许发抖。
“是不是伤口太深吓到你了？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冰潇源转头看了一眼，吃惊地问：“你、你怎么哭啦？”
血筝灵脸一板：“你哪只眼睛看我哭了？转过去别乱动。”
半晌，血筝灵幽幽叹道：“就为了一场比试，险些伤了内脏，值吗？”
冰潇源点头：“值啊，寂沕赢得了冠军，给其他分院一个下马威，还让我姐在分院长里的地位提高了。”“......你很爱你的姐姐。”
“准确来说，我姐姐一直很爱我，虽然她不承认，但这应该就是姐姐对弟弟的爱吧。我现在长大了，知晓了我姐过去的人生大部分都在痛苦中度过，所以以后的每一刻，我都要争取让她快乐一点，就算是拼了命，也是值得的。”
血筝灵不作声，用纱布将冰潇源的胸背层层缠了起来，然后把衣服递给他：“好了，你把衣服穿上吧，当心着凉了。”
冰潇源松松系上上衣，瞧见血筝灵的脸色又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说出来吧，我听着。”
“潇源，你好像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的姐姐。”“啊？为什么这么说？”
冰潇源不解，血筝灵却垂下目光：“我随便说说，就是我的感觉罢了。”
冰潇源摇头：“一个人的爱是无限且有限的，我怎么能做到只给我姐姐一个人呢？”“什么意思？”
“我对我姐姐的爱，是关乎亲情的，所以我的爱可以给不止一人，除了我姐，我也很爱我的父王母后。同时是有限的，我可以善待他人，却没有精力博爱众生，只能把爱分给自己很在乎的人。还有就是，爱是个简单而复杂的存在，它是人的一种本能，但分为很多种。”
冰潇源换了个舒适的坐姿：“举个例子，你以前是不是觉得你哥最疼爱你？”“嗯。”
“可他如今爱上了我姐不是吗？他虽然很在乎我姐，但平心而论对你的爱没有丝毫减少。一个出自亲情，一个出自爱情，两者并不冲突。这点其实我和你哥是一样的，无论是在乎的亲人还是心爱的姑娘，我们都会为之付出一切。”
血筝灵几乎脱口而出：“那你现在有那个为之付出一切的姑娘了吗？”
话一出口，又觉不妥，但已经收不回来了。两人看着对方，都沉默下来。
血筝灵自嘲笑笑：“上次我送你那东西，我见你也没有挂着，是不是不喜欢啊？那就还给我吧。”“哎，这可不行！”
冰潇源一把捂住自己的衣兜：“我虽没挂着，却一直贴身带着，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这麒麟玉佩我喜欢得紧，断不能再给你。”
“喜欢得紧怎么遮遮掩掩不肯挂在身上？”“玉佩算是贴身物之一了，我和你还没有明确关系，随便挂出去若有议论传起来，对女孩子家不好的。”
“明确关系？哪种关系？”“我......”
冰潇源语塞，但突然有些明白过来。
“筝、筝灵，我不挂着，是不清楚你的想法，怕误了你的心意，现在看来那玉佩并不简单，对吧？你今夜来，是不是想朝我要个说法？”
“幽冥族......”
冰雪舞皱眉重复着这个名字，方才她同血逸幽讲了大长老提到的事情，血逸幽便把幽冥族的事和她说了。
“这次又要有大动作啊......”冰雪舞很是头疼，上次的古墓，光是血皇一个人的布局就险些要了她的命，如今又来了个神秘莫测的幽冥皇。
“别担心，到时候我会保护好你的。”“这么自信啊？”
“当然，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算什么本事。哦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血逸幽伸出手，一枚戒指出现在掌心。
冰雪舞打量了一下，越看越觉得熟悉，随即惊呼出声：“这、这是......”
这戒指与她手上戴着的冰愿有些相像但明显上面雕琢的是凤翼。
“这是血誓？！它怎么在你这里？”
“其实很久之前我就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这些年我也找过它的对戒冰愿，后来当我看见冰愿被你得到也很惊讶。”
“那你当初怎么没拿出来，也不和我说血誓在你手上。”
“唉，你以为我不想啊，这对戒本就是因爱情而出现的，但当时看你对我的态度不是很明确，躲躲闪闪的，我怕你误以为我在逼迫你再弃了冰愿，就没敢说出来。现在看来缘分确实奇妙，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也能放心地把它戴在我的手上了。”
说着，他把血誓戴在中指上，又把冰雪舞右手食指的冰愿摘下来移到了中指。
“这是什么意思？”“戒指戴在中指表示处于热恋期，证明你已经名花有主了，让某些闲得没事干的人有些自知之明，离你远点。”
冰雪舞扬眉一笑：“呦，这话真酸，怎么感觉话里有话啊？这是在暗指谁呢？”
血逸幽撇嘴：“指谁你知道，那小子虽然我没碰上他，但一点也不老实，暗戳戳对你什么想法以为我不知道吗？等哪天碰上面了看我怎么教训他，断了他这些不该有的非分之想。”
冰雪舞哼道：“还说我这边呢，你那边现在不也缠着个女人吗？叫什么幽冥魅是吧？听你讲就觉得不简单，你可当心别着了她的道。”
血逸幽尴尬咳了一下揽过冰雪舞：“放心，我这辈子除了你，从未着过别人的道。不过这女人的确不简单，我日后还要想办法摆脱这个麻烦。”
冰雪舞点头，血逸幽无言地拥着她，两人坐在床边。
过了一会，血逸幽摸了摸鼻子：“怎么都不说话了？”
“哪有整天一直说个不停的，偶尔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不也挺好的。再说我现在不能离开学院，我们做不了什么。”
“不，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嗯？”“......我觉得吧，之前我们虽然亲过几次，但都是出自不得已......”“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血逸幽侧过身，缓缓逼近冰雪舞，把她困于双臂中。
“现在这个时间和氛围，很适合接吻。冰儿，我们认真地亲一次，好不好？”
血逸幽的声音低得像暧昧的耳语，夜色映得他那双血色桃花眼格外勾人蛊惑。
若是换成旁人，或许就沦陷了，可惜这人是冰雪舞。
冰雪舞的身子向后倾斜，头微微扬起避开血逸幽靠近的嘴唇：“咳，算、算了吧，你冷静一点。”
血逸幽很是失落：“你不喜欢和我亲近吗？”“没有啊。”
“亲吻和拥抱不是情侣间很常见的事吗？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说着，血逸幽落寞地就要起身，冰雪舞咬咬牙豁了出去，直接抱住他。
“逸幽，你别多想，我就是觉得进展太快了，下次再让你亲，好不好嘛？”
以冰雪舞的性子本就没指望能成功亲到，不过装装可怜就让美人难得地投怀送抱，还撒了个娇，也是赚到了。
血逸幽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得逞的狡黠笑意，他继续委委屈屈地道：“好吧，冰儿不肯给我亲，那多给我抱一抱总行了吧？不会这也算进展太快了吧？”
冰雪舞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此时若再质疑血逸幽确实有点不太厚道，便只能应允道：“好好好，给你抱，给你抱。”
得到冰雪舞的允许，血逸幽还真就抱着冰雪舞不撒手了，直到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冰雪舞背上滑动，冰雪舞才一把推开他，直起身子。
“好、好了，今夜就抱这么久吧。”
血逸幽轻笑，他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抬手揉了揉冰雪舞额间碎发：“好啦好啦，听你的，不抱了，不过我该走了。”“这么早？”
“不早了，这几日血族和幽冥族有大动作，风声很紧，能出来这一趟已是不易，我还要去把筝灵这个小丫头揪回来。等过几日有了明确消息，我再想办法来找你。”
冰雪舞点头：“好，那你快去吧，以后时间充裕了，我带你好好转转寂沕的后花园。”
血逸幽又抱了她一下：“嗯，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晚安，我的小冰凰。”
血逸幽突然极快地在冰雪舞的额头上留下轻轻一吻，然后翻身跳出窗，消失在夜色里。
冰雪舞捂着额头，俏脸泛起薄红，半响她低下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