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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又见竹老翁

极寒之域,冰雪舞身后羽翼不停扇动,一处处地搜寻冰雪贝的踪迹。

不多时,她进入极寒之域深处,但仍然不见任何人的踪迹。

腓素的声音忽然在冰雪舞脑海中响起:“小心一点,别忘了之前我是怎么死在这的,那个怪物很有可能还潜伏在一片。”

话音刚落,一阵诡异的波动就传了过来,冰雪舞有所察觉,面无表情道:“腓素你个乌鸦嘴,来不及了。”

层层雪浪翻滚而来,冰雪舞不断后退,她没找到冰雪贝,还不能离开。

既然躲不掉,不如先下手为强。

冰雪舞召出凰浴弓,弓弦一勾一拉,三支冰箭射进雪浪里,一声怒吼响起,冰雪舞知道自己射中了。

一只拿着矛和盾的巨兽在雪雾中现出身影,这次冰雪舞终于看清了它的样子。

与此同时腓素惊叫一声:“凿齿!它是凿齿!”

“凿齿?怎么认出来的?”“它那对从下巴穿透而来的长牙是它的标志,我的肚子应该就是被它的长牙划烂的!你要小心,别让它近身!”

冰雪舞用弓箭逼退凿齿拉开距离,但显然凿齿知道近身的好处,它用盾牌抵御冰箭,一直在找机会拉近距离,双方陷入胶着。

冰雪舞试图操纵冰雪用以辅助,腓素提醒道:“没用的,它同样可以操控冰雪。上古凶兽一般要融阴阳以上的人才能抗衡,你修为不够,不要和它硬来,尽早脱身。”

冰雪舞加速拍打羽翼,凿齿不想放过她,长矛一掷,擦中冰雪舞一侧羽翼,她失去平衡,翻滚在地。

才要起身,凿齿已经扑了过来,手里的凰浴失去了优势,冰雪舞蜷身护住要害部位,但左腿还是被凿齿的利牙贯穿了。

冰雪舞咬着牙,趁着它失手的这个空隙召出夕雾伞,按下机关,凿齿猝不及防,被毒针射中。

它吃痛地向后退了几步,可眼看要到手的猎物它怎会轻易松手,刚欲再扑来,突然传来巨响。

抬头看去,有大团大团的雪源源不断砸了下来,竟是雪崩的迹象!

再看冰雪舞已启动夕雾伞的防御系统,一时很难攻破,若僵持下去只会一起埋在大雪之下,何况身上还有毒针没处理,情况更加不妙。

凿齿不甘心地吼叫几声,却也只能迅速撤离这里了。

看着被雪崩逼走的凿齿,冰雪舞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事。

眼下她的大腿和羽翼都受了伤,行动大受影响,想跑是不可能了。

她收回凰浴,尽量把身子缩进伞内,将灵力尽数注入伞内,加强夕雾的防御。

她能不能从这场雪崩活下来,就要看血逸幽送的这把伞靠不靠谱了。

“逸幽,这伞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脚下的地在颤动,大雪如瀑布倾盆而下,雪雾充斥整片区域,不见冰雪舞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一处雪地有了细微的裂痕,接着裂缝越来越大,塌陷成一个雪洞。

冰雪舞沾满雪的脑袋出现在洞口,她艰难地爬出来,瘫倒在雪地上。

雪地上很快出现一道血痕,是她的腿还在流血。失血让冰雪舞一阵阵发晕,她灵力耗尽,用不了愈术,只能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勉强止住血。

这次是她轻敌失算了,让自己如此狼狈。别说找冰雪贝了,自保都成了问题。

冰雪舞拄着夕雾伞勉强站起身,她现在的状况需要赶紧找到一处洞穴容身,等冰潇源过了子时搬来救兵,再一起去找冰雪贝。

风雪愈发大了,大片雪花被卷起,可见范围极低。

冰雪舞沿着山壁缓慢向前挪去,空中失控的雪花刀子般刮过每一处裸露的肌肤,让她无力抵挡这场雪崩后即将要随之而来的暴风雪。

终于,冰雪舞摸索的手一空,是洞穴。她微松一口气,双手用力一拉,整个人跌进了洞穴。

洞穴内寒风虽小了些,但也灌入了不少积雪,一直待下去不是个长久之计。

“咯吱”一声轻响,是积雪被踩踏的声音,来自洞穴深处。

“谁?”冰雪舞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黑暗,同时把腰上挂着的匕首藏到身后。

眼下她灵力耗尽,别说用夕雾伞防御了,就是连冰镯里的银针都催动不了。能用的,只有这个了。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沉默片刻,接着一道难以置信的沙哑声音传来:“冰雪舞......”

冰雪舞听到那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很是诧异,抬眼再仔细看去,那人燃起一簇火焰。

冰雪舞脑中出现一瞬的空白,尽管他离开时穿着的那件衣服已破烂如麻,尽管脏乱的头发掩住一部分面容,冰雪舞还是认出了他,竹老翁!

暝瞳、碧瑾和云灵湘没想到冰雪舞能逃过凿齿和雪崩,但同样没想到她会遇上竹老翁。

只能说人倒霉连喝凉水都塞牙缝,怎么就冤家路窄了。

自从竹老翁被流放到极寒之域,这几个月他每一日不在受苦,他把所有账归在冰雪舞身上,却悲哀地知道自己没机会报仇。

可谁曾想今日竟是将重伤的冰雪舞送到自己面前,他一定要血洗前耻!

竹老翁目光狠毒地盯着冰雪舞,他扑了过去,冰雪舞被他掐住脖子抵在了穴壁上。

她眼前一片模糊,拿着匕首的手无力垂下。

“冰雪舞!冰雪舞!真的是你!老天有眼把你送到我面前!哈哈哈哈,你不是很嚣张吗?没想到吧?我在这鬼地方活下来了!”

他抽出一把断刀:“我说过只要我还活着就会要你生不如死,我怎么可能放过你,怎么可能让你死得这么痛快!”

刀捅向冰雪舞的小腹,却没有捅穿,是她的软甲梧桐双飞在保护她。

“呵,竟然还有防御,无妨,护得住这里,你护得住全身吗?”

锋利的断刃划破冰雪舞的手臂,留下又长又深的伤口,冰雪舞闷哼一声,咬牙没有说话,但剧痛让她意识逐渐清醒。

竹老翁讥笑道:“你看看这又蓝又粉的血液,你就是怪物!留下也是个祸害!今日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

说着,他刺向冰雪舞的脖颈。

“噗——”一声闷响,竹老翁瞪大眼睛,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脖子上插了一把匕首。

冰雪舞冷冷一笑,虚弱道:“竹老翁,你永远死于你的轻敌和愚蠢。”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拔出匕首,两具身体同时倒地,一具已成为尸体。

冰雪舞按住手臂上的刀口,血液不断从她的指缝溢出,身体控制不住轻颤,她的生命似是在等待中悄然消逝。

“要死在这了吗......”冰雪舞涣散地看着眼前黑暗,却听见血逸幽的声音在呼唤。

“冰儿!”有人冲进洞穴,抱起了她。

冰雪舞呢喃:“是幻觉吗......”“不是幻觉,是我,是我......”

血逸幽见到冰雪舞奄奄一息的模样,慌忙用血愈术帮她止血。

可冰雪舞血流的太多了,大量失血让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你怎么来了......你不怕,被发现吗?”“那边放松警惕了,我就立刻跑来找你,可谁知......”

冰雪舞感觉有水珠落在脸上,她费力睁开眼轻抚血逸幽脸庞:“别哭,没事的。”

血逸幽抹了一把脸,紧紧抓住她的手点头:“对,没事的,会没事的。”

冰雪舞叹道:“他们说我是修炼的天才,可你看看,我没打过上古凶兽,还被一个垃圾捅了一刀,说出去真让人笑话。”

“都是趁人之危才会这样的,若是光明正大地面对面,你绝对打得过。”

“那看来是我太倒霉了。”“不是的,你能给我带来好运,怎么会倒霉?你是我的幸运符。”

冰雪舞的伤口被血逸幽用布条紧紧捆住,血勉强止住了。

血逸幽背起她:“我带你回去疗伤,他们会救好你的。”

“雪贝我还没有找到。”“潇源说这是个陷阱,她已经安全回去了,你放心吧。”

风雪中,冰雪舞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逸幽,我想睡了......”

“撑住好吗?别睡,就快到了,冰儿求你了,别睡......”

气流划开雪雾,血逸幽背着冰雪舞疾速飞往传送阵,他在和时间抗衡。

冰雪舞和血逸幽的身影出现时,焦急等待的冰潇源立刻跑了过来,随即被他俩一身的血惊到了。

“姐!你怎么伤成这样!”“冰儿需要治疗,快叫你们学院的大长老来救她!”

“大长老不在学院。”“那传音叫他回来啊!”

冰雪舞已经陷入昏迷,冰潇源给大长老传音后让血逸幽把冰雪舞带到了冰室的那张玄冰床上,并启动了上方悬浮法阵。

上次来到这里,还是被梼杌打伤的时候。

“你们那大长老还要多久回来?”“离得太远,怕是要等一会。”“可冰儿等不了了。”

血逸幽打量着阵法:“这个阵法可以引渡血液吗?”

“可以,我听他们讲过羽辰哥用这个阵法救过我姐一次。”“那么这次,该换我来了。”

血逸幽划破手腕,鲜血源源不断涌向阵法,阵法的光芒变成淡淡血色,照耀在冰雪舞的身上。

“姐夫,我的血也是可以的!”“我是血属性,血液可以提炼得更为纯粹,还能帮你姐压制体内毒素,我来就好。”

很快,血逸幽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他收回手,冰潇源立刻用愈术帮他止了血。

血逸幽才站起身就一个踉跄,冰潇源一把扶住他:“姐夫!你没事吧?”

血逸幽摆摆手:“等下人要来了,我得走了。”

“你这个样子还能回去了吗?”“无妨,照顾好你姐,我明晚再来看她。”“好,那你回去要小心啊,不然我姐该心疼了。”

血逸幽刚走没多久,大长老就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怎么回事!我这离开不到一日怎么就这样了!”

“有人说抓走了雪贝,要她一个人去极寒之域,结果是个陷阱,雪贝没被抓走。我姐重伤回来,我、我用我的血启用了阵法。”

“雪舞失血过多,你去帮我准备丹药,我现在就施法救她。”“是。”

折腾了大半宿,终于在天明时稳定住了冰雪舞的伤势,大长老重重松了一口气,出了冰室。

冰潇源一直守在外面,忙问道:“大长老,我姐怎么样了?”

“还好现在修为比以前强了,雪舞撑过来了,好好修养,过段日子就好了。”

“真的太感谢大长老了,我和我姐在霖犀一直托您照顾,上次冰雪族遭难也是您帮的忙,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别这么说潇源,你们姐弟俩能好好的,我心里才踏实。你看着点你姐吧,我的事情没处理完,还得离开霖犀一趟。”“好,大长老也要注意身体。”

冰雪舞的事情冰潇源瞒不下去了,冰雪舞才苏醒他便和寂沕众人讲了。

光羽辰他们立刻来到冰室,看到冰雪舞虚弱的样子,几个女孩子忍不住哭了起来,冰雪贝更是扑了过去愧疚大哭:“主人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中计了。”

冰雪舞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雪贝,不怪你,你没事就好,别哭了啊。”

光羽辰难掩心疼:“冰儿,你下次若是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和我说,我是你的搭档,有什么不能一起面对的?你现在伤成这个样子,我们也跟着不好受啊。”

冰雪舞知道让他们担心了,很听话地一一答应,一直安慰他们别担心了。

冰潇源以冰雪舞需要静养为由送他们离开,冰雪贝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最后才离开。

暝瞳出了门慢条斯理地抹掉眼泪,惋惜地叹道:“冰雪舞,你还真是福大命大,那我们继续走着瞧。”

送走众人,冰雪舞问道:“潇源,你姐夫没事吧?”“他、他......”“别吞吞吐吐的,说实话。”

“他把你带回来后担心你撑不住,用自己的血启动了法阵,我看他走的时候状态不是很好。”

看冰雪舞担忧,冰潇源忙补充道:“不过他说今晚会来看你,你可以亲自看看他有没有事。”“......好,你去休息吧,也忙了一夜了。”

才到夜晚,冰雪舞就离开了冰室。她坐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血逸幽的到来。

一道身影踏着月光来了,血逸幽望着等他的冰雪舞,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一言不发地把她搂进怀里。

冰雪舞乖顺地任由他抱着,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他的背。

她感受得到,他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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