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拜师
冰雪舞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只觉得头痛欲裂，全身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顿。
她身处黑暗，虽有了一些意识却无法挣脱，隐约觉得身边有人陪着她，气息很是温暖舒心。
不知多久，眼前光亮放大，她醒了过来。只是身边的气息消失，看来是离开了。
她抬眼打量四周，看这环境应该是在冰室。
室内没有其他人，只有冰封之愈正在缓缓运转，将蓝色的光芒洒在她的身上。
冰雪舞想起身，谁知手刚一用力，手腕的伤口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眼中划过一丝痛楚，但还是咬着牙坐了起来。
然而还未等她在做什么，胸口突然一闷，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冰雪舞痛苦地咳嗽着，嗓子如刀割般的疼。
门被猛然打开，光羽辰冲了进来，见冰雪舞如此忙将手中的药放在桌上然后扶住她。
“雪舞你醒了！怎么会吐血？不是说醒了就没事了吗？”
冰雪舞摇摇头：“淤血而已，吐出来反而会好一些，你慌什么？”
光羽辰松了一口气：“都吐血了我怎么可能那么淡定。”
他给冰雪舞倒了杯水：“喝点水吧，听你这声音像是要被渴死了。”
杯子递到嘴边，冰雪舞有些不习惯地别开脸：“我还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我可以自己喝。”
待冰雪舞喝完水，光羽辰又把药端了过来。
冰雪舞嘴角微微抽了抽：“你不会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我哪有？”“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都这样了，我照顾你一下还有错了？”“哪有先喝水再吃药的。”“......我之前又没照顾过人。”
冰雪舞把空碗递给光羽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昏迷多久？”
“天已经黑了，应该过亥时了，你都昏迷快两日了。我刚把碧璇劝回去，出去端个药的功夫你就醒了。”
冰雪舞顿了一下：“碧璇？”
“是啊，白日大家来看过你，后来都被我劝回去休息了。只有碧璇执意要守在这里，直到天黑了才肯走。你别说，我们都觉得她的脾气跟你挺像的。”
冰雪舞翻了个白眼，懒得怼他。
光羽辰笑了笑，知道她的状态还没有恢复，于是嘱咐了几句便让她休息了。
自己则是离开冰室，去告诉大长老苏醒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碧璇就过来了，见冰雪舞果然醒了一脸的欢喜，但很快又红了眼眶。
冰雪舞望着她哭红的眼眶心中突然一暖，眼中难得有了些许笑意：“傻丫头，我都醒了，你怎么还要哭？”
“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不是你的错啊，我本就说了，我会保护你，答应了就要做到。”
碧璇被冰雪舞的话触动，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对着冰雪舞郑重地说道：“雪舞姐姐，我想要拜你为师。”
冰雪舞因这突如其来的拜师有些发愣：“什么？”
碧璇见她这个反应忙补充道：“这件事昨天我和青叔说过了，等他回去会和我的父王母后说的，他们一向支持我的决定。”
“但问题是，我并没有收徒的打算啊。”
碧璇一把抓住冰雪舞的手，又怕牵扯到她的伤口没敢用力：“雪舞姐姐，我知道这个决定太突然了，但我是真心想拜你为师的。求求你了，你再考虑考虑好不好？”
“......我这个人恐怕真的不适合当师父，我教不了你什么。而且我们没差多大，你怎么也该认一个资历很高的人来做师父......”
碧璇听着冰雪舞的话一点点垂下了头，一滴温热的眼泪砸在冰雪舞的手背上，令冰雪舞顿时就说不下去了。
碧璇抬头冲她笑笑：“雪舞姐姐你先休息吧，我知道今天的决定很唐突，对不起，但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会努力的，所以接下来雪舞姐姐要做好准备哦。”
碧璇松开冰雪舞的手站起身，她转身将脸上的泪珠擦干，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光羽辰和大长老就站在门外，刚才的话被听得一清二楚。
见碧璇出来，两人面面相觑，直到听到冰雪舞叫他们才进去。
“两位还要在门口站多久？”“这就进来，这就进来。”
冰雪舞抬眼看光羽辰：“都到门口了也不知道进来，存心想看我尴尬是吧？”
“呃，这不觉得刚才要是直接进来太破坏气氛了吗......而且我觉得，收碧璇为徒，挺好的......”
话未说完，冰雪舞冷冷地瞥向他，光羽辰立刻闭了嘴。
“哪里好了？我不过是救个人，难道就要收徒吗？那以后还是别让我救了，不然一年后跟在我身后的徒弟多的不得一个屋都站不下了。”
光羽辰恐引火上身，把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心里反复默念不关我事，病人为大。
大长老自然更不会多说，况且他也只是来看看冰雪舞怎么样，眼下看这架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便准备离开了。
只是到了门口，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了一句：“是挺好的。”
独留一脸黑线的冰雪舞，以及把“你看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表情写在脸上的光羽辰。
之后的几天，果然如碧璇所说，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当冰雪贝、雪南薰等一行人再来看望冰雪舞的时候，只看见光羽辰正愁眉苦脸地倚坐在门外。
月晗夕挑了挑眉：“我说，光大少爷在门口演什么苦情戏码呢？爱而不得，痴痴守候？你得进去让人家看到这一幕啊，在外面装什么深沉。”
“呸，一边去！我怎么可能会爱而不得？”光羽辰坐起身，开始诉起苦来。
“你以为我不想进去吗？我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过来，结果呢？有人来的比我还要早，我刚进去就把我往外赶。前两日我还能插插手，现在直接告诉我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还照顾得不细致，从今天开始照顾雪舞的活儿全权交给她。”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她说我要是不放心可以在门口等着，有需要帮忙的就来叫我。我傻了吧唧等到现在，别说叫我一次了，里面连个动静都没有！”
说着，光羽辰又颓废地倚在门上，其他人见他如此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月晗夕则是无奈地摇头：“真是低估了这碧璇姑娘的执着度啊。”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碧璇的声音传了出来：“诶，那个......啊！”
如果光听声音的话，那么听者一定猜不到声音为何发生转折。
但在旁观者的眼中，就不奇怪了。
真相是：碧璇突然拉开门，让正倚在门上的光羽辰毫无防备，直接向后仰去。他下意识便是一把抓住站在他面前的月晗夕的衣摆。
可月晗夕同样没有防备，在光羽辰的拉扯下向前踉跄一步，直接被坐在地上的光羽辰绊了一下。
他向前扑去，面前正是打开门的碧璇。
碧璇更是没想到她开个门会引出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等她反应过来，月晗夕已经扑向她，她本能地尖叫一声向后退去。
这便是刚才声音转折的缘由，然而，事情并未完。
月晗夕向前扑去的时候光羽辰意识到自己这样做的错误，所以他为了弥补迅速抱紧了月晗夕的双腿，想试图挽救局面。
但这一下让想伸手扶门框稳住身体的月晗夕硬生生偏移了方向，手指与门框擦之而过。
再加上并上的双腿很难再保持平衡，最终他面朝下摔在地上，连带着把抱着他腿的光羽辰彻底带倒了。
与此同时，碧璇尖叫后退的那一步，不幸地撞上了站在她身后的冰雪舞。
门口发生的事都被碧璇挡住了，冰雪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碧璇也不知道她跟了过来。
所以说，这一撞，特别实在......
冰雪舞的伤还未愈，哪经得起她这么实在的一撞，顿时向后倒去。
碧璇退的太快又突然停下，在惯性的作用下也绊倒了。
好在彻底倒下前碧璇及时伸手托了冰雪舞一下，护住她的后背，防止让冰雪舞未痊愈的内伤再次加深。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弹，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短短的一瞬间，由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变成摔在地上的四个人。
而下一刻，一道声音打破了僵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看去，大长老出现在他们身后，同他们一起围观这一画面。
雪南薰挡住大长老的视线，尴尬地解释道：“这、这可能是太累了，想、想躺会......”
正说着，只见月晗夕气急败坏地蹬开光羽辰的手站了起来，然后把光羽辰从地上拽起来：“你个兔崽子想害死我吧？要死别拉着我！”
光羽辰捂着摔倒的脑袋：“对不住了兄弟，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愿意相信吗？。”
风飔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我觉得，你们更对不住屋里还躺在地上那两位。”
又是片刻寂静，光羽辰猛地跳起来，冲到屋里，月晗夕紧随其后，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作出决定，光羽辰扶起冷着脸的冰雪舞，月晗夕扶起满是怒火的碧璇。
碧璇刚被扶起就甩开了月晗夕的手：“你们两个搞什么！”“我......”
月晗夕觉得自己真的是有苦说不出，自己被光羽辰拉来垫背，明明他也是受害者好吧，但显然此时的碧璇并不想听他解释。
碧璇扶住冰雪舞手臂：“雪舞姐姐对不起，你、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啊？”
冰雪舞摇头：“没事，不怪你，你不知道我在身后，害的你也摔倒了，还不忘伸手帮我垫一下。”
见碧璇还想说什么，便又开口道：“你都照顾我一早上了，我不是个废人用不着这样的。这个时辰该去学堂了，你快去吧，多学些东西才能保护好自己。”
“好，我去学堂......对不起......”碧璇又低声道了句歉，垂下头转身慢慢离开了。
冰雪舞望着她离去，又看向大长老：“大长老这是又来探病了？”
“看看你这丫头恢复的怎么样了，顺便告诉你一下，你砍断的那根梼杌的獠牙是个好东西，等去除了上面的煞气我便用它给你做件法器。”
光羽辰看着依旧有些虚弱的冰雪舞：“你怎么不在床上休息到处乱跑，伤本来就没好刚才还摔了一下。”
冰雪舞瞥了他一眼：“碧璇在里面忙前忙后的我看着不自在，想着让你进来接替她，好让她上学堂去，所以打算站在她身后给你个暗示，谁料开门后是这个样子。”
光羽辰自知理亏：“对不住对不住，真的纯属意外，我都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冰雪舞冷哼一声便想回床上休息，大长老抬手拦了一下。
“大长老还有事？”
大长老踌躇了一下：“丫头，这个璇丫头拜师的事......”“大长老怎么连你也开始......”
“不，我不是来劝你的。眼下璇丫头她的家族与璞氏家族交战，情况不是很好，学院不能插手家族间的纷争，只能护璇丫头一人的平安。你这几天不在学堂不知道，碧氏家族的情况在学堂里被传开了，所以璇丫头现在处境和状态都不太好，可她为了表示拜师的诚意还是坚持每天来照顾你。我就是想提醒一句，如果你真的不想收她为徒，那就拒绝时尽量委婉点。”
冰雪舞沉默片刻：“休息太久了，我还是去学堂转转吧。”
光羽辰挑挑眉：“该不会是心疼了吧？”
冰雪舞的脚步顿了顿，声音幽幽传来：“少揣度我，再说，那个房间被碧璇弄得，我也不想再待着了......”
听她这么一说，光羽辰才注意到屋里打碎的瓶瓶罐罐及洒的到处都是的汤药，一片狼藉。
他眼角抽搐，知道冰雪舞待不下去的原因了。
这边碧璇已经到了学堂，她走了几步，低垂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鞋。
旋即一个轻慢的声音响起：“听说，你想拜冰雪舞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