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终极天选
钓叟曾给师甫说过,这名剑谱内,“血影”代表域外天皇,“七星”代表钓叟他自己。
没了“血影”,没了“七星”,也就没了这两个人。
这是师甫早已预料,却又不愿相信的结果。
他不相信钓叟已死。
他觉着钓叟就在他的身边,看着他茫无头绪,看着他忙中出错,还偷偷地笑话他。
师甫怆然地瘫坐在地面上,背靠着桌腿,掏出老烟袋,开始抽烟。
烟雾袅袅,在小屋里久久不散,它们凝聚成钓叟的模样,跟师甫说说笑笑地聊天。
师甫把自己的决定告诉钓叟。
钓叟夸他英明神武,裁量得当,做得好。
师甫有点纳闷,钓叟什么时候这么欣赏自己,这么认可自己。
这不是在做梦吧。
想到这茬,他陡然醒悟,这就是个梦。
师甫慢慢睁开眼睛,还是那个光线暗淡的小屋。
烟雾已散尽,他还是背靠着桌腿,坐在地上,不知是口水、还是泪水,打湿了前襟。
他站起身,想着别是自己看花了眼,也抱着最后一点希望,一丝侥幸,再次翻开了名剑谱。
没错,还是血池、不上岸、暗七星。
没有血影,也没有七星。
师甫终于死心:
钓叟真的不在了。
“你要是看到,神雷从天而降,那就是我,最有尊严的背影,当浮三大白,为我饯行……”
想着钓叟临别的话,师甫不禁泪眼潸然,仰天长叹:
“老友啊,无缘再见,一路走好!”
他又点燃一锅烟,仍坐在地上,背靠着桌腿,神思与烟雾一起缥缈……
良久,烟锅已冷。
师甫再次站起身,他忽然想到,钓叟说血影和七星,分别代表他和域外天皇,那不上岸和暗七星肯定是指小荷与老皇,这毋庸置疑,那血池指的是谁?
他想起父山下,烟波池边,式盘呈现的那血浪滔天的大海……
有一种紧迫感,在催促他。
师甫果断殇情,把式盘从包裹里取出来,放在地上,把当作包裹用的破被单缠在腰间。
万事俱备。
他恭敬地双手捧起名剑谱。
小屋忽地就明亮起来,就好像在烈阳下,被扯掉了遮光的眼罩,刺目,根本睁不开眼睛。
师甫似乎早有准备,紧闭着双眼,凭着记忆,把名剑谱放在桌角,搬起式盘,放到桌上,再轻轻挪动,直到小屋暗淡下来,他才停手,睁开眼睛。
式盘有三尺成圆,几乎占了八仙桌的全部桌面。
师甫又修正一下它的位置,使它正好居于桌面的中央,这样看着舒服一些。
摆好式盘,才又恭敬地捧起名剑谱,放到式盘底子的中央。
钓叟告诉师甫的就只有这么多,至于成与没成,成了之后是个什么样子,师甫心里也没底,只能等出去验证。
他不再耽搁,把“神龙摆尾”砌成方形,他到了香樟林外。
再把方形拆成手串,他到了大江锁门的高皇山江流谷。
从这里驾剑光,穿过茫茫大海,到达圣女大陆,需要五天的时间。
五天以后,小荷与天皇太子的决战早已落下帷幕,不管胜负如何,师甫决定带着人族离开。
离开征战的前线,离开威胁;离开硝烟弥漫的战场,离开杀戮。
给你,都给你,你要的都给你,待我们兵强马壮,你怎么吞下的,再怎么原样吐出来。
今天大踏步地离开,就是为了明天大踏步地回来。
人族,我来了!
师甫一时竟豪情满怀,那是这辈子都没有过的壮怀激烈。
天皇太子此时的豪情,一点也不输于师甫。
他的细作早已把圣女大陆的一切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老牧早已把圣女大陆的一切阻碍,荡得一干二净。
现在有资格出战的,只有老牧的五姐。但,诸无以下皆蝼蚁。
天皇太子赢了,人族就要交出圣女大陆。
若不交,百花杀战阵就必须出动。
“谁也挡不住我灭掉人族。
我要用事实证明,我那个被雷劈而死的父亲,他是错的,是错的!”
天皇太子的豪情疯长、膨胀,这无际涯的天域,都要装不下他。
他风风火火地赶到女娲陨落地,踌躇满志,却正好看到小荷从树林中走出来。
无数的蝌蚪文,沿着树林边缘来回穿梭,呼啸而过,似乎在费力清除,其实并不存在的屏障。
所有的处心积虑,只为对付天皇太子。
既要让天皇太子接受她这个对手,还要让天皇太子扯去警惕之心。
小荷不得不,耍了个诡计,再装出傻到可爱的样子。
她笑得很单纯,有点傻呵呵的那种,道:
“尊敬的殿下,我毁了女娲陨落地。
天选之子,我是最后一个。”
“你……
你是?”
天皇太子并不识得小荷。
想着,来的应该是五儿,可这形容外貌,对不上号啊。
“我是小荷呀。”
小荷笑得,像幼时的好友,虽被年轮改变了容颜,但热情不减当年。
“小荷?
女皇?
那……
你怎么能,是天选之子?”
天皇太子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脸不红、心不跳,竟一时语结。
“是啊,我是终极天选之子,最后一个。”
小荷不仅可以笑得很单纯,直到傻的边缘。
还能又甜又腻,且没有违和感。
甜甜的简单,腻腻的清纯,是青春的原色。
如果再考虑圣女姣好的容颜,就是最让男人心动的那种,俗称“傻、白、甜”。
“女娲陨落地早就消失了!”天皇太子拒绝跟她闲扯,要撕掉她的伪装。
“是啊,消失了,我干的。”
“你撒谎!”
小荷瘪了瘪嘴,受了委屈似的,惨吟吟地道:
“哪有啊。
我又没有冒充师父的儿子……”
这句话,直指天皇太子最脆弱的那一点,就好比蛇的七寸,龙的逆鳞。
果然,天皇太子情绪激荡起来。
“你说什么!”
他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怒了。
“没有啊。”
小荷又恢复了单纯到傻的笑容,道:
“我说请殿下赐招。”
这个貌似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居然是个刺头,让天皇太子觉得处处荆棘,无从下手。
也罢,唯有一战!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巧言令色都是懦弱,任何阴谋诡计也都是徒劳。
“来吧!”
天皇太子大喝一声。
他左边大袖一抖,金光闪闪地跃出一副卷轴,被他一把抓在手里,又背在身后,右手顺其自然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足够炫目,也足够帅。
看来,为了这场战斗,天皇太子废了不少心思,也下了不少功夫。
古人说过,战斗从来不是请客吃饭,更不是卖萌耍帅。
花里胡哨的招式,花拳绣腿的攻击,都是战斗的大忌。
小荷却不懂得珍惜,天皇太子骄傲地馈赠的机会。
反而化身小迷妹的样子,两眼放光,继续“呵呵”傻笑,道:
“你们域外之族是愚蠢的,这么威武霸气,都不让做天皇……”
这是瞄准了天皇太子的七寸,又插一刀。
“你瞎说什么!”天皇太子的情绪已濒临失控,怒斥道:
“根本没有这……”
小荷故作神秘地摇摇手,道:
“我可听说,域外之族在盛传,你并未拿到菊花令,百花杀………”
“闭嘴!”天皇太子彻底被小荷激怒,完全失去了理智。
因为这个甚嚣尘上的流言,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倒无所谓。
关键,这个流言,它是真的。
虽然他与百花杀战阵的将军们,都默契地闭口不提,保持表面上的和谐共生。
但,禁不住,野心家与阴谋家地蛊惑与利诱。
他有可靠的密报,说有几位百花杀战阵的将军,在没日没夜的冲击诸无境界。
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