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青铜宝库
花微媚的宝库坐落在郡守府的后花园。
从外面看,那是栋南北、东西均有约四丈长的两层楼,四周有守卫,十二个时辰不间断把守。
花微媚带着氶达乾、南乡、婢女,一行四人,来到后花园宝库前。
此时,正值辰巳之交,守卫换岗。
门前的四名守卫,给花微媚见礼后,一起远远地走开。
其中两名回去休息,两名笔直地站立,就地警戒。
花微媚拿钥匙打开门,推开。
南乡以为,眼前一定是一片,让人睁不开眼的宝光。
哪知,顶头却是面黯淡的灰绿色的青铜墙,墙面上是简单的祥云纹饰。
原来外面的两层楼,只是宝库的遮掩。
花微媚的宝库是青铜铸造。
三丈三见方,一丈半高,下以十六个石墩垫基在九宫格的交叉点,离地三尺。
上不见天日,下不履尘泥。
看得南乡目瞪口呆。
这……
这……
这青铜宝库,不会影响符的力量吧?
她听少年讲过,青铜在符文方面的重要作用,心里不由忐忑起来,脑门也沁出一层细汗。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从花微媚的状态看,她的生命不会有危险。
南乡顾虑的是,若这次劫财不成,以后就很难再有机会。
青铜宝库无窗,门前是石阶,门锁是“七巧板”式的鲁班锁。
花微媚独自走进楼内,踩着石阶来到门前,以身遮挡,拨动七巧板,打开了青铜宝库的门。
可仍然没有南乡想象的宝光外泄,只有整整齐齐排列的,高至库顶的山架。
山架上,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大小不一的木箱。
“进去!”
花微媚站在石阶上,侧过身,对着氶达乾喝道。
氶达乾慌忙跑进青铜宝库,站在门口,转身,回望,一脸的茫然。
“往里走!”
花微媚又对他喝道。
这次,氶达乾一直跑到后墙,才敢停下,回头张望,说不尽的惶恐不安,还有瑟瑟的悲戚
花微媚又一指南乡,亮出“灵珠子”,道:
“你,拿着这个,进去!”
南乡乖巧地依她所言,接过“灵珠子”,迈进青铜宝库。
花微媚一边关门,一边对南乡道:
“事成,你使劲砸门,我自会来开。
不成,以三天为期,我来接你俩出去。”
“嘭。”
她说完话,毫不留情地锁死了青铜宝库。
走出楼外,依旧给门上锁。
花微媚为自己的机警与狡猾暗暗得意。
我管你是真是假。
若是假的,自己挖的坑自己跳,自己说的谎自己圆。
若一切都是真的,我便双宝俱得。
对于南乡的去留,看心情喽!
花微媚才来到客厅坐下,一口茶都没喝进嘴里,就有人来报,说少年派人来,请示斗宝的时间。
“回他,就说三天后再定。”
花微媚吟吟一笑,心道,我先拖你个三天也不迟。
反正,人在我的手上,量你也不敢造次。
想到这儿,又觉着谌瘟黥真不错,比自己家那不争气的玩意,不知强了多少倍。
感谢谌瘟黥的主意,才有她花微媚,稳坐钓鱼台的现在。
要不然,还不得憋屈死。
她在这里把小算盘打得噼啪乱响,蝶浪楼里,却急得少年抓耳挠腮:
“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
她拖这三天,意欲何为?”
吴辛世、耿四儿一样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少年的疑问。
“走!”
少年喊着耿四儿,道:
“去命馆!”
他想着去问问曾丛,那条路可有回音。
到了青石作坊,曾丛偏偏不在,可能也在忙着打听消息。
少年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能在青石作坊里等。
百无聊赖之际,他拽出插从到手,就一直插在腰间的青铜白羽扇,细细把玩。
青铜厚重,硬度低,延展性差,磨制成如此轻薄的扇骨,着实不易。
扇面说是用白凤绒羽织就,这少年是真的看不懂。
在他的感觉中,只是要比一般的纸张,要细腻许多。
这扇子扇起来却是十分趁手。
一般的竹纸折扇,过于轻飘,扇动时,要手上用力压风,不如这扇,自在随性。
少年扇动了几下,由衷地佩服先人的才智与手艺。
没有真才实料,是想不到,也做不出,这又雅又巧的玩意。
然而,就是他扇动了这几下,秋凉的风吹过他的面颊,仿佛吹走了蒙在他心头炽热的急切。
刹那间,他的心里有了转折性的警觉。
他只顾着要搭救南乡,却忘记,在原本的谋划中,南乡本就是要进入郡守府的。
这一惊,非同小可。
若是南乡在郡守府里依约行事,自己却没有准备好接应,那岂不是害人匪浅,亲手断送南乡的性命。
想到这一折,少年恨不得立刻返回老渠柳。
但,现在他也算埇原的名人,光天化日之下,往老渠柳方向狂奔,那又是个,断送老渠柳的行为。
只能等晚上。
念之及此,他走出青石作坊,打发耿四儿驾车回到蝶浪楼。
让他就在那守着,有事来报,无事不可轻离。
也就是坐等消息。
少年自己则在青石作坊里,以青铜残片为符承,以青铜白羽扇为符摹,刻符。
他用四块碗口大的残片,刻两枚癸己避难符,两枚丁庚必归符。
他准备借用这青石作坊,做一个简陋的,与老渠柳来往的,固定传送点。
为避免有人误入,少年把传送点,选在青石作坊后面的草丛里。
他只是随手往草丛里,丢下一枚避难符,一枚必归符,就把传送点做好。
当然,这还不能使用,要等老渠柳那边,也放置好避难符与必归符之后,才行。
青石作坊到处都是青铜残片,草丛里也有很多,不会有人在意。
布置好传送点,少年又用一块盆口大的残片,刻画缺少一笔的丙戊跌穴符,用来接应南乡。
一切准备妥当,曾丛仍没回来,天却已经暗黑下来,正是太阳沉海,星月未升的时刻。
少年把衣袍反穿,找块破布蒙上头脸,又找只口袋,装上跌穴符,背在肩上。
就像一个得手的小偷,蹩出命馆,沿着墙角钻小巷,趁着行人这视线最差的时候,一溜烟绕到老渠岸边。
顺着老渠一路狂奔。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就能走进老渠柳。
一夜的风尘,有一道迅疾的白光从星空下一闪而过,他都没有注意。
同样,那道白光夜没有注意到他。
少年来到老渠柳中心广场时,老渠柳的村民仍在沉睡中。
晨曦初现,视野渐清。
他管不了那么许多,扯掉蒙住头脸的破布,把背后上的口袋扔到地上,取出跌穴符,放置在广场中央。
又用幻魔白龙枪,补上最后一笔。
“喀喇喇……”一声响亮,一座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砸得地面,猛然震颤。
有瓦片从房顶簌簌落下,“哗啦”作响。
若不是少年腿脚快,差点就把他闷在底下。
若是那样,就不是腿断胳膊折那么小的伤,可以打发的事,除了身化血泥,不会再有别的结果。
少年暗叫好险。
老渠柳的村民全都被这巨响、震颤惊醒,纷纷跑出门来看个究竟。
只见他们的小祖,衣衫不整,还是里朝外,凌乱的头发,随晨风轻扬,烟尘满面,眉眼也糊涂在一起。
他愣愣地看着,广场中央的青铜房屋,一声不出,似个有故事的老人,凭吊过往。
那条狐狸一样的小黄狗,直立着扑在他的身上,摇着尾巴,脑袋在他小腹上乱拱。
少年弯腰抱起它,就像在烟波池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