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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十二时辰

青铜房屋陷进土里有一尺多深,估计跌穴符已被它压得粉碎。

少年不敢轻举妄动,担心这青铜房屋里有什么暗含的机关、符、阵之类。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南乡在里面。

假若南乡在里面,轻举妄动有可能会伤到她的。

如若不是南乡在里面,里面别是什么妖魔鬼怪、瘟疫毒药等伤人的东西,别再给多灾多难的老渠柳带来灭顶之灾。

他心转如电,要采取最稳妥的方式,打开这青铜房屋。

少年绕着青铜房屋转了两圈,他确定那副七巧板,就是开门的锁。

他尝试着挪动那七块青铜板,却不得要领。

索性掣出折扇,随手一摆,招出名剑——幻魔白龙枪,对着七巧板就刺了进去。

幻魔白龙枪并没有损坏七巧板,而是顺着七巧板的缝隙渗进去。

少年双眸星辰闪烁,幻魔白龙枪能进的地方,他都能看得到。

门锁的机关簧舌,被看得一清二楚。

少年抖动幻魔白龙枪,挑动锁舌,青铜门应声而开。

他把小黄狗放在地上,回身挥舞双臂,高呼着闪开,让村民们远远躲避。

粪堆、柴垛就在人群最前面,想要过来,也被他赶走。

如果有危险,他们上来只会徒增负担。

如果没危险,他们上来又能帮上什么忙?

少年推不开那青铜门吗?

他能。

少年推开青铜门,看到顶天立地的山架之间的通道里,蹲着两个人。

见门打开,那两个人都齐齐回头看。

一个赫然就是南乡,还有一个猪头一样的男人。

两人中间的地板上,有拇指头大小的一堆粉末。

想来两人蹲在地上,就为观察它。

见是少年,南乡像只小鸟一样欢快地蹦跳起来,来到少年跟前,欣喜地笑着问道:

“你来这么快?”

“快?”

少年有点懵圈,这“快”从何说起呀。

“是啊。”

南乡仿佛没觉着少年在发懵,像只小喜鹊,叽叽喳喳,道:

“你看。”

她回身指着那小堆粉末,接着道:

“我才把石符摔在地上,你就把门推开。

这石符好奇怪,我按你说的去摔。

它既不蹦跳,也不碎裂,却成了粉。

就像把一团湿泥摔到铁板上的感觉。”

她说的石符,就是拿来骗花微媚的,那个所谓“灵珠子”。

那是少年用一块极其普通的石头磨制而成,上面刻了庚戊伏宫符,和戊庚飞宫符。

伏宫符强取,飞宫符换地儿,跌穴符承接。

花微媚的青铜宝库就这样被掳掠而来。

在谋划中,少年并不知道青铜宝库的存在。

他只想能尽量多地强取一些金银。

他预想,飞来的,应该是和麦子山一样,具体而微的金银山。

哪知会有青铜宝库。

青铜最懂符道,就这样裹挟着金银财宝,随符而来。

南乡眉飞色舞地说着,氶达乾走了过来,对着少年抱拳作揖。

“这是?”

少年一边还礼,一边用眼神询问南乡。

“我们的郡守啊。”

南乡立即回答,然后捂着嘴笑,道:

“你公开了他给我的纸条。

这不。

被他老婆打的。”

少年的脸“唰”得红了,也不好意思接南乡的话茬,赶忙再抱拳作揖致歉,又做出“请”的手势。

南乡却抢先走出来,看着不远处围观的人群,美滋滋地对少年道:

“这就是老渠柳?”

少年点点头。

氶达乾却一脸的惊慌。

“这……

这……”

他不知该如何表达骇异,道:

“这花微媚关上的门,怎么转眼间打开……

这是哪里……”

他结结巴巴,絮叨没完,以掩饰自己的害怕。

南乡也发现了不对劲。

她看着少年,指着天边,才露出来的太阳,道:

“这什么什么时辰?”

“卯正。”

“卯正?”

南乡不敢相信。

花微媚带她进来时,明明是辰巳之交,还看到了守卫换岗。

这怎么一眨眼,倒流回到了“卯正”。

说话之间,粪堆、柴垛带着乡亲们,围了上来。

“你初几进去的?”

凑上来的柴垛听到南乡的困惑,立即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便插嘴问道。

“初五啊。”

氶达乾抢着回答。

现在最糊涂的就是他。

南乡只说要带他走,他却怎么也弄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方式,这又到了哪里。

“今天初六呀。”

柴垛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到兴奋,道:

“还一眨眼。

你在里面,足足待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

南乡的眼睛里像上了雾一样,迷茫她的是,“一眨眼”和“一天一夜”,怎么会是同样的时间?

少年还惦记着,埇原那边别露了馅,便一把关上青铜门,一边给粪堆耳语道:

“待会儿,你带人来清理一下,看有多少银钱。”

一边让柴垛带路,请南乡和氶达乾到老祖的院子里休息。

进了老祖的院子,少年要柴垛好好照顾南乡两人。

又把南乡拉到一边,问她怎么处置氶达乾,出乎意料的是,南乡竟然非常认真严肃地回答,道:

“我要嫁给他!”

少年瞠目结舌,顿了顿,道:

“你确定,你能……”

氶达乾竟然走过来,打断了少年的话,又从袖口掏出一沓票据,递给少年,道:

“我能带出来的,都带出来了。

我只有这么多。

郡守府里除了郡里的,和花微媚的,我只有这么多。

我是和南乡私奔的。

我不会回去。”

他可能在震惊中没有完全清醒,说话有点颠三倒四。

少年看他递过来的票据,有几张银票,数额都不大,那是郡守的日常开支。

有十来张“照身”、“过所”,这是好东西,出门在外,全靠这个应付“有命花”的盘查。

还有一张地契,一百多亩地,位于在老渠岸边,在乐游客栈与蝶浪楼中间的地段。

那是一大片枣林,少年曾经坐着马车从那里经过。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氶达乾的产业。

而地契上写的地主之名却是“赵达一”,想必这“赵达一”便是氶达乾的另一个身份。

少年把银票还给了氶达乾,留下照身、过所和地契,问道:

“这些给我用?”

氶达乾没有接他递过来的银票,诚意十足,道:

“都给你用!”

少年收下,揣在怀里,转身要出门。

“诶!”

氶达乾又喊住他,仍然是真诚的样子,道:

“我有云起境界的修为……

你要不要采取些手段?”

少年不答,反而看向南乡。

南乡上前,走到跟氶达乾肩并肩的位置,拉住氶达乾的手,笑道:

“采取什么手段?

这样拉着可行?”

氶达乾乐着,想笑,却又疼得呲牙咧嘴。

少年红着脸,也在笑,笑着走出去。

那边柴垛也笑着过来,拉着南乡的手,羞她道:

“妹子,撒手吧,天亮着呢,不是下手的时候。

走,跟姐姐去忙活。”

能把南乡这样的老江湖,说红脸的,也只有柴垛这样的大大咧咧,敢作敢为。

老渠柳的老少爷们算是开了眼。

村口的麦子山还没有清理完,这又来了一大屋子的金银珠宝。

少年回到广场时,粪堆带人仅仅打开了几只木箱,便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

别说他粪堆,就是老渠柳人老几十辈子,夜没人见过这么多钱。

少年也是没见过,但他不以为意。

他心里装着好多事,而且都是关于生存或是死亡,哪有心思管着银钱之类的事情。

少年把照身、过所交给粪堆,让他挑一批能对得上号的人,准备出门。

又转身回到老祖的院子,却不进去,而是走进院子后面的竹林。

在竹林深处,少年把避难符与必归符扔在地上,抬脚踩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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