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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章 猪头商行

昆韶说,“五子衍宗”是蔡权为其养父蔡扬饲养,为的是医治蔡扬“不生养”的暗疾。

这人又说,“五子衍宗”要与九死还魂草配合,缺一不可。

这真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

或许,只有一种可能。

医治“不生养”,只是“五子衍宗”的附带功效。

其主要功能,是要与九死还魂草联合,才能实现。

那它的主要功能又是什么呢?

突然,少年脑袋里灵光一闪:

知道了“五子衍宗”的主要用途,也就能知道,谁是需求者。

那这位需求者,即使不是大劫案的实施者,也一定是幕后黑手,至少是出钱的推动者。

这个念头在少年的脑海里盘旋不去,心里的急切,也随着这“盘旋”,急速长大,恨不得,立刻、马上,就能知道答案。

可谁能告诉他呢?

少年盯着戏台上的黑衣人,最终没能压制住心中的“急切”,脱口而出,问道:

“它俩搭配能成什么事呀?”

少年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

这样询问,很不礼貌不说,谁又会轻易泄露这样的秘辛。

比少年的嘴,更没有把门的,是雁哈哈的嘴。

他那句“你不说清楚,怎么知道,你不是为抬高价格,故意瞎说”的话已到了唇边,在少年抓住胳膊的拉扯下,才没有滑落。

就这,戏台下稀疏人群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少年身上。

目光里只有一个嫌弃又斥责的字“滚”。

潜台词却是:

戏台上黑衣人的威望很高,值得信赖。

少年的脸“唰”地红到耳后根。

幸好,有头套遮挡。

他低下头,发誓,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都绝不开口。

出乎意料。

戏台上的黑衣人,还真给了少年一个诚实地回答。

他淡淡地道:

“这我真不知道。

你去煮酒营找庶阿尼吧。”

庶阿尼本该是个闻名遐迩的人物,可因为不为人所知的缘由,只有极少的人,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如果这个戏园子算是江湖的一部分,那“庶阿尼”这三个字,就是第一次踏入江湖。

少年往戏台上投以感激的目光。

但,戏台下烛火昏暗,戏台上的黑衣人,应该看不到。

少年还在歉疚的心里打转,那边的竞宝已经结束。

九死还魂草,竟然卖出本场的最高价,十五万两黄金。

至于花落谁家,他却没注意到。

这才是个极其重要的线索。

抢了“五子衍宗”,必要这九死还魂草。

顺着“九死还魂草的买家”这根藤,一定能摸到“大劫案的主使者”,这个隐藏的瓜。

少年没有注意的事,雁哈哈却看得真切。

竞宝结束,雁哈哈拉着少年就往出口的人堆里挤,曾丛紧紧跟随。

出了戏园子,三人跟着一个黑衣人,走到一片大树的阴影之下,朦朦胧胧的月光,也到不了的地方。

那黑衣人停下来,转身,递给雁哈哈一块腰牌。

雁哈哈只是瞥了一眼,接都没敢接,忙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

直到那黑衣人离开,背影也融入黑暗中,他才敢直起腰。

少年看到,那腰牌上,用极简的笔法,活灵活现地刻绘了一只猪头。

少年不懂,想问。

却看见雁哈哈与曾丛,都微低着头,脚步沉重,匆匆要赶回客栈。

也只好强压住好奇,漠然不语,低头赶路。

回到客栈,三人齐聚在少年的房间内,摘下头套,褪下手套,人都清爽许多。

而管事的,早已安排好夜宵。

夜宵品种丰富,以水果和蔬菜为主,还有飘漾着清香的酒。

管事临走前,专门又提到这酒,说是煮酒营的酒,值得品尝。

“又是煮酒营……”

少年叹息一声,有点焦躁。

“该说又是猪头商行……”

曾丛也叹息道。

少年听他这样感慨,便想到那块刻绘猪头的腰牌,便问道:

“猪头商行?

怎么……”

“唉……”

曾丛又是一声叹息,忧心忡忡地道:

“那对青铜人像……

是我做的……”

“啊?”

少年与雁哈哈同时诧异莫名,心底升起一丝恐惧。

这是个来自试剑亭的悬赏,说要寻找这么一对人像,图形尺寸,一应俱全。

而赏金是“中秋试剑的武试第一名”。

不论你在哪个郡,在哪个州,不论你哪年参加中秋试剑,只要你参加,你就是武试第一名。

这是不是意味着,禽州的中秋试剑,也是武试第一名。

雁哈哈的疑问,只得到了曾丛的摇摇头。

曾丛摇头的意思不是否定的答案,而是不知道。

少年清楚这其中的蹊跷,雁哈哈给他做了解释。

说要想升迁到“总司命”、“总司命从”这两个品阶,禽州的中秋试剑,是必过的关卡。

这下少年恍然大悟。

“有命花”的官员升迁之路,也是艰险重重,除了利益交换,和利害关系,全看命运。

但,如果能在武试中拿下第一名,这好比给即将翱翔的鸟儿,又镶上一对带有神奇光环的翅膀。

这不是关键。

雁哈哈对少年的认知做了个扭转性的补充。

晋升“总司命”、“总司命从”品阶的最终决定权,在禽州试剑亭。

没有禽州试剑亭的承认,一切都是徒劳。

这下,少年可以想象,这赏金的份量,到底有多重。

他的心里,自然也为曾丛捏了一把汗。

这样的事,你曾丛不仅敢掺和,还敢造假。

你曾丛是活腻歪了吧?

曾丛自是有他的苦衷,找上门,逼他造假的人,手里拿着一块腰牌。

腰牌上,刻绘着活灵活现的猪头。

曾丛没有胆子说“不”。

也就是说,被猪头商行盯上,不合作只有死。

若合作,有可能死。

在“一定死”和“可能死”之间,谁都会选择后者。

曾丛当然也不能免俗。

要怪只能怪曾丛命苦,被猪头商行盯上。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要怪只能怪曾丛手艺高明,这好比美女招流氓,花香引蜂蝶。

猪头商行,是个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

它主要是为“有命花”效命。

作为一名“有命花”,你若穷得除了钱,一无所有。

那么,猪头商行,可以把你的钱,变成你想得到的一切,百无禁忌。

没有哪个“有命花”能拒绝猪头商行,也就没有哪个“有命花”能制住猪头商行。

更别提“有命挣”了。

“有命挣”里,很少有人知道,有这么个猪头商行。

猪头商行与“有命挣”没有交集。

它是非富即贵者的专有商行,门槛太高,“有命挣”迈不过去。

猪头商行的东家是谁,一直是个迷。

在传说和谣言里,这猪头商行是芮州监林业的产业。

这样传言,是有其依据的。

据说,在林业完成“单身踏黑泥”的壮举之后,才有了猪头商行。

这也许只是巧合,也许是穿凿附会。

传言里的话,有几分是真的呢。

谁又能分辨其中的真假。

也有可能,世事混沌,本无真假。

“那黑龙符师一招败林业呢?”

这个问题盘桓在少年心里,憋屈在胸怀,已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趁着聊到林业,他就势问了出来。

他问的是雁哈哈。

百年前的事,雁哈哈即使没有亲身经历,也应该是有所耳闻。

在百年前耳闻,和现在耳闻,那就有着天壤之别的不同。

“黑龙符师跟我兄长,颇有些渊源。”

雁哈哈直言不讳。

可能杨金环已死,而且在某种意义说,是死得不明不白。

关于他的事,雁哈哈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

说出来,有可能对查清死因,还有着莫大的作用,也说不定。

“我没见过黑龙符师,但我看见过那条黑龙。

林业被那条黑龙打得口吐鲜血,昏迷倒地,失去直觉。

那黑龙却又把他裹挟而去。

这事就发生在柳泉乡,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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