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吃了整整三日的药膳,容枝意这病总算是好的差不多了。闲着的时候也不忘捡起荒废的武艺。此刻容姝坐在一旁自顾自缝嫁衣,照水在身边指导她针法,一派岁月静好之像,前头练武场上却唉声四起。
见容枝意被轻云追得满场跑,可把雪遇急红了眼:“轻云姐姐,娘子病后精神气还没复原呢,您高抬贵手放了娘子吧!这都练了快两个时辰了!”
照水闻言也抬眸看了眼早已燃尽的那炷香,今日怎的练了这么久?眼见轻云那一棍就要落下,忙斥道:“轻云!时辰已然到了,为何不停下?”
“照水姐姐别怨我,娘子几日不练,实在落后太多了,再这样下去,毫无基础的二哥儿都超上来了!”说话的间隙,容枝意躲开了好几棍,心中默默给照水磕了个响头。
“二哥哥超上来?你确定?”容姝放下针线,都不用转头,光是听后头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哎呦声便知他超过容枝意又多无望了,“阿姐还能逃过几棍子,二哥哥棍棍都被打个结实!轻云你就放心吧,再给二哥哥十年也超不过阿姐的,阿姐可是武将的女儿!”
轻云这一走神,便被容枝意一记猛棍击中了。
“瞧,阿姐还能报仇呢,二哥哥连根棍子都拿不住。”容姝摇着头无奈道,她还是管自个绣嫁衣吧。
“四姐姐!”刚把照水说的不好的地方改完,便听得一声小娘子家急匆匆的喊声。容姝侧头看去,竟是…
“小六?”若是平常的六妹妹,她也不用如此惊讶了,可看容婼今日这身打扮…
“今日家中来了什么贵客不成?平白无故的你穿成这样作甚?”
说到这,小六扭捏了一番,可一想不行啊!扭捏这事儿一边去,她可快要来不及了。
“三姐姐呢,我是来找三姐姐救命的!”小六话还未说完,容姝头一扬,给她指了指方向。
容府这比起长安其他豪华府邸实在显得有些寒酸的练武场上,鼎鼎有名的南川县主与晋阳侯关门弟子轻云这场你死我活的比拼终于由容枝意绝地反击稳扎稳打地挡住了十连棍结束了。
轻云师父棍一丢:“今日便练到这。”
雪遇忙跑上前,对着容枝意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捏肩捶腿的一顿忙活。
容枝意才坐下歇了半口气,便见穿着有些夸张的容婼哐嘡往地上一跪:“三姐姐!小六有一事相求!”
容枝意吓了一大跳,她真是越来越不懂这个年岁的小娘子在想什么了,前有张萍儿后有容婼:“六妹妹快起来,有事便直说,姐姐能帮一定帮。”
容婼眼睛一眨巴,泪都要涌出来了,身旁婢女见了忙劝:“娘子,好不容易上的妆,仔细别哭坏了。”
她一个激灵,哦对对对!
容枝意该庆幸她比张萍儿直接多了:“三姐姐,母亲不让我出府,我想托您带我出府一趟。”
“你要做什么去?”若是平常她肯定就应了,可她今日穿的这样奇怪,完全不似平日小心谨慎的作风,难免要多问几句。
“我…我就是想出门一趟,三姐姐就帮帮我吧。”
“你不说去做什么,我如何帮你?”若是她要去干啥事,那容枝意还能由着她去不成?
容婼抿唇,本还犹豫不决,可以想到那人此刻正等着她,心一横,将容枝意拉去了一边,跟做贼似的:“三姐姐,这事您一定要替我保密!阿婼只告诉您一个人…”
就她这个性子,能做出什么事?容枝意点头应了她。
就见她脸红了半边,都不敢正眼看容枝意,似乎真是什么极为难以启齿的事:“我…我有了心悦的郎君,今日借了二哥哥名义约了他见面。”
“谁?哪家的郎君?我可曾见过?如今几岁?是何模样?”有了心悦的郎君那该是喜事啊!没想到小六开窍的这么早!
容婼咬着牙,仍旧不敢看她:“我若是说了,三姐姐会帮我出府吗?”
“你倒是说!”容枝意急了,心想她平日就胆小,遇到这样的事定然不知所措,作为过来人,该给她肯定,“你先说,若是此人尚可,姐姐给你做主。”
容婼默了半晌,终是决定道出实话:“此人…姐姐见过,且觉得他尚可。”
“便是闻录事。”
容枝意愣住了。
“胡闹!”容姝这个四姐姐显然忘记自己是在偷听,“闻录事那是阿爷给小五定的亲,你还未及笄呢你凑什么热闹!”
“四姐姐您听我说,”容婼不声不响地又跪下了,“自上回闻家来过府上后,给五姐姐定亲这事阿爷再未提起,想来是已经作罢了,既已作罢,那我为何不能争取?上回三姐姐也说过,闻录事是个好人,阿婼深知身份低微,这辈子所求也只是嫁得良人,这才不想错过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求二位姐姐帮帮我吧。”
容枝意看她的眼神越加复杂了,分明是个小心谨慎到多说一个字都要深思熟虑的,分明平日格外傻里傻气的,今日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除非她本就是这样的性子。
“六妹妹下月便要及笄了吧?”容枝意蹲下身扶她,“也是该为自己负责的时候了。既然如此直白地向我提起这事,我当你是思量清楚了,作为姐姐,我帮你这一回。”
容婼从前在家永远都是默不作声最不引人注意的那一个,大伯父二儿三女,总是爱有偏颇,总会被忽略。这回如此难得的提出了自己的恳求,容枝意实在不忍拒绝。
“但是,”必须与她说清楚,“我能帮你出府,剩下的,只能看你自己。”
闻录事是个清醒的人,自上回来过府上知道小五不喜这门亲事之后便再未登过门,也再未打探过大伯父的想法。这样知轻重的人,容枝意相信他不会胡来,容婼要去便放手让她去吧。
当然,既是以二哥哥名义约见的闻录事,那就得把他也捎上了,容枝意若有所指地朝容姝一笑。一炷香后,容府一行三个小娘子,并着被坑蒙拐骗来的二郎君容茂仁,同坐一辆马车从后门出发了。
容茂仁还在跟妹妹们生气,连看都不想看这几人:“若是被爷娘知道我陪你们三个出来干这档子事,非得将我腿打折了不可!”
容枝意偷笑:“二哥哥多虑了,您可是大伯母的掌中宝,大伯母指望着您光宗耀祖呢,怎会将您腿打折?怎么也要等春闱之后吧。”
“三妹妹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但…这妹妹抢了姐姐相看的郎君,还借着哥哥的名义将人约出来,你们就不怕这事传出去惹旁人笑话?”
“若事事都怕惹旁人笑话,那不如别活了!”容枝意撩了把泪,“你瞧我,不过卡个鱼刺,都不知被笑了几日了,我说什么了?”
容姝忍笑:“我昨日去舅舅家路上瞧见,那些个专吃鱼的馆子都贴上告示了,说‘上好鱼脍肥又美 童叟无欺绝无刺 县主来了都吃得’!”
此话一出,容枝意这脸拉得就更长了,撸起袖子就朝她挥拳:“容姝!我今日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阿姐!说好的端庄矜持贵女呢!贵女可不能打人啊!”容姝笑得花枝乱颤,又是往二哥哥那藏又是往小六那挤,容茂仁无奈:“罢了,就陪你们闹这一回,一会儿我带着六妹妹进去,你二人自去寻个暖和地坐着等我们便是。”
既跟着哥哥出门,那自然是听哥哥的吩咐。容枝意和容姝鼓励了小六一番后,拐道进了间酒楼,正直午间用膳时,酒楼里人不少,中间搭了个戏台子,上头一男一女咿咿呀呀地唱着,很是热闹。容枝意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敲诈一波容姝了,上了三层雅间后把那店小二递上的点菜胆子翻来覆去报了个烂,还指着对面捂着荷包有苦说不出的容姝:“找这位娘子结账!”
店小二弯腰道好,嘿咻嘿咻下楼去了,险些撞上一楼最南侧雅间里走出的锦衣华服妇人:“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夫人恕罪。”
那妇人看也没看他一眼,正贴着门偷听里头的动静。小二奇奇怪怪地偷瞄了她一眼,分明是这位夫人定下的雅间,怎的自己不进去,要在外头偷听呢?
这年头怪人是越来越多了。
容枝意这头支着胳膊等上菜,另一头的差点已经端上了。
闻书源实在想不通,对座这一个大男人,来茶楼竟然点了杯温热的果子饮。
容茂仁本在观察他,这位年过二十四的闻录事,今日穿了一身薄柿色的衣裳,气质平和,相貌平庸,与他都无法相比,更别说三妹夫和四妹夫了。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那从头到脚展露的一览无遗的老实气质,六妹妹难不成就是看上了他这一点?
似乎是察觉到有些怪异的氛围,容茂仁尴尬一笑,他二人本就不熟,上回他来府上时有健谈的陈璟安在,根本轮不上他说话,他又自问除了读书一窍不通,如今忽然跟个比自己大了四五岁却还有可能要做他妹夫的男子坐在一间茶室里大眼瞪小眼你不言我不语的,简直让他如坐针毡。
到底还是闻书源年长了几岁,先出了声:“不知容郎君此次约我所为何事?”
容茂仁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闻书源垂眸:“若是为了你我两家的婚事,我以为上回您家妹妹的态度已经够清楚了。”
小五那个半死不活的态度惹的闻家人心中有怨,容茂仁心里清楚,所以才难开口啊!但想起另两个妹妹拐进了对面酒楼,他都不知道多久没尝过外间酒楼的菜了,只好坚定决心要与他速战速决。
“您放心,此次我并非为了五妹妹一事而来,”容茂仁顿了顿,见闻书源眉头舒展了几分,又说道,“是为了我那六妹妹。”
闻书源愣住了,这是何意?但看容茂仁那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正了正神色:“这门亲事本就是我闻家高攀,令妹既不愿嫁,不嫁就是了,你情我愿之事,我闻家绝无怨言。这些话,还请您转告令尊。”
“若无他事,我便先行一步。”闻书源起身欲要告退,容茂仁甚至来不及去拦,茶室的门忽然开了,走进了一个着天青色衣裙的小娘子,看模样才十五岁左右。
闻书源忙撇过头。
容茂仁夹在二人之间,更觉尴尬了,不自觉的挠挠头:“这便是我六妹妹。”
“见过闻郎君。”小娘子言语中有些拘谨,红着脸行了一礼。
闻书源诧异,竟直接将人带过来了?这可不像书香门第的作风。他不想当着小姑娘的面发脾气,转头问容茂仁:“恕在下不懂容府这做派是何意,还请容郎君明示。”
容茂仁看了眼容婼,向她使了个颜色,随后一笑:“闻录事,您有疑惑和怒意我理解,就让我六妹妹来跟您解惑吧。”
他逃得比谁都快,容婼嫌弃地看了眼,脸色一变,径直在闻书源对面坐下了:“闻郎君,不介意我占用您一盏茶的功夫吧?”
小娘子语调轻快,甚至还略饮了一口桌上的果子饮,饶有趣味地看着闻书源,方才的拘谨和羞涩是半分没有了。
闻书源尽管有气,但对一个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的小娘子,哪里发的出来?且他还真有些好奇,容家究竟要做什么,于是乎,黑着脸又坐下了:“您直说便是。”
“是我借二哥哥名义邀你出来的,”容婼的直说比他想象中更直接,“我叫容婼,家中行六,闻郎君读过《玉篇》吧?婼,不从也。”
闻书源被她这前前后后判若两人的样子吓了一跳,这真是他阿姐口中的容六娘子?他忍不住抬眸看了看这位小娘子,她肌肤胜雪,比常人都要白皙一些,再配上这身天青色的衣裳,只觉她非尘世中人可比。
至于脸如何,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娘子,闻书源没敢细看。
他望着那带着俏皮笑容的嘴角,忽而就开了口:“那日离开容府,家中姐姐提的最多的便是你,说你虽有些怕生,但天真乖巧。今日一见…”
“那是我装的。”容姝直言不讳,“父亲不疼爱,主母愚钝,大哥哥愚蠢至极,二哥哥有些憨气,四姐姐也不是个明白人,五姐姐更是心狠手辣。阿娘却很懦弱,若我不装,如何活得下去?”
这是头披着羊皮的狼?闻书源看他的眼神都紧张了些许,但一想到自己比她大十岁,有什么好怕的!强装镇定问:“那为何如今又不装了?”
“因为有了想要的东西。”容婼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甚至可以看清她眼底那没有丝毫掩饰的欲望。
闻书源咽了咽口水:“什么?”
“你。”容婼答道。
闻书源被这眼神盯得,竟后知后觉开始害羞了起来…偏生她轻轻松松吐出了这个字后还抿了抿唇角,好似下一秒就要吃了他似的。
他端起茶掩饰面上和心里的慌张:“我…我不过一个九品芝麻官,小娘子想要的东西,我怕是给不了您。”
容婼朝他展颜一笑,她的理由也很简单:“三姐姐说你是个好人。”
容家三娘子?因她这一笑自在了许多的闻书源困惑:“县主并未见过我,怎知我是个好人。”
容婼复述了一遍那日在廊下碰见他时容枝意的话,闻书源更困惑了,他当时可没想这么多:“兴许县主只是随口一言,容六娘子何苦如此执着呢?且这世上好人多了去了,您年岁还小,一定能遇到更好的。”
“我遇不到,更嫁不到。我们姐妹几个虽托生在一个家里,但命运截然不同,我没有三姐姐四姐姐那样的出生和样貌,有人自愿捧着她们护着她们,有什么好东西巴巴的送给她们,就算同是妾,阿娘地位也不如五姐姐阿娘。我若是想要,就必须主动,不然等着我的,便是一辈子躲在漫无天日的宅院里,被主母随意嫁一个毫无出息的郎君,不停的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忍气吞声替他纳下一个又一个妾室。这样的日子,光想想就觉得窒息,可我已经如此过了快要十五年了。”
“那日在回廊上匆匆看了你一眼,我忽然觉得自己有救了。”容婼苦笑道,“你就是那个唯一能救我的人。”
闻书源没有打断她,静静地听着,这些话实在难以让人联想到是从一个十五岁的小娘子口中说出来的。
“再说回你,二十岁之前都在读书,考过明经科后在国子监待了半年,刚要升职,突遭家中变故,如今年过二十三尚未娶妻,姐姐不仅要忙宫中事宜,还要为你操持,想来你也会觉得过意不去吧?我曾问了些人,都说你为人太过耿直,处事更是不够圆滑,因此才晋升得慢了些。当然这都不是问题,因为我可以帮你。”
容婼边说边偷看着闻书源的反应,见他竟然还拧眉未有所动摇,心里不得不开始着急了:“我虽只是个庶女,但因阿爷是国子博士,格外注重学识学问,所以我也读过不少书,应当能与你说上几句话。再者,国子监里我识得不少官员夫人和小娘子,日后你与同僚打交道也方便…近来我也与母亲学过管家,与三姐姐学过宫中规矩…另外我还擅长女红,上回你阿姐也夸过我好几句…”
容姝说不下去了,毕竟她确实算不上有什么优势,可闻书源仍旧默不作声看着她。
“自那回见过你,后来几日我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那一眼,若我说是上天怜悯对我有所指引,找你来拯救我的余生,你信吗?”她心里打着鼓,想着赌就赌吧,再次满怀期待看向他,“三姐姐说你是个好人,我信了。”
“所以闻书源,你愿意娶我吗?”
这目光同她说的一样,像是即将坠入悬崖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像是沙漠中千难万难找到的绿洲,像是她愿意把整个人交给他。
不知为何,如同是中了什么蛊惑一般,这目光,真让庸碌平凡了一辈子的闻书源对未来有了些憧憬,叫他想要抛下以往的桎梏,让这个身如薄柳、无依无靠的小娘子,牵住他的手。
闻书源下定决心抬眸与这目光对视:“既上天有所指引,那闻某便信他一回。”
至于容枝意,当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能惹得小六如此大的反应,她今日出门,只负责大快朵颐了。被容姝按住了要加菜的手,正教育她正儿八经的世家贵女不能如此抠搜时,一楼大厅内豁然响起一阵哭声。
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她容枝意,这不,容姝还按着菜谱呢,容枝意人已经趴在门外木栏上看戏了。
“就你也望向娶本姑娘?简直白日做梦,去大街上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吧!”话音刚落,南边雅间里就有一小娘子夺门而出。
容枝意眯起眼,这小娘子身形怎的…如此熟悉?
但这是在做什么,有人欺负她了不成,容枝意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时刻准备管闲事。
当然,被欺负的显然另有其人,哭声的来源竟是位与她对立而站的郎君,那墨青色的身影捧着脸,支支吾吾指着他:“你你你…你竟然打我!”
小娘子大笑起来,学着他那样子:“我我我,我就打你了!怎么着吧,有本事告去殿前与我对峙,我看你有没有理!”
“敏儿敏儿,你这是做什么!”有一妇人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蹿出,脚步飞快,“你这孩子!好端端的打人做什么?”
敏儿?敏儿!
容姝在一旁叹气:“这娘摊上个这样的女儿也是够呛,出来相看竟还把人给打了。但看她二人衣着不俗,不知是哪家的,阿姐可见过?”
“阿姝,”容枝意欲哭无泪,“这便是你一直想结识的,齐国公府。”
是的没错,这位打人的小娘子便是容枝意义结金兰的好姐妹,袁家四娘子袁诗敏。
容姝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魏国公府陈家二房长子,也就是她未来夫君陈璟安的亲哥哥,娶的就是这齐国公府的三娘子。容姝一直想找机会结识一下,以便日后更好的立足,今日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见着了!可怎么…她家的姑娘都如此彪悍的吗?容姝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这位小娘子,你打了人怎么还如此理直气壮呢?”
容姝愣了愣,听这声音…以及前头容枝意僵直着脖子与她对视了一眼,更加确信了。
我的天爷呀!二哥哥!你管什么闲事啊!
容茂仁不知讨哪来的正义感,拦在那被揍的郎君身前:“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比你还不讲理的小娘子!”简直比他那四个嚣张跋扈的妹妹还要不讲理!
“呵!”袁诗敏冷笑,轻蔑地瞥了眼容茂仁,因方才那郎君的几句调侃,她如今正在气头上呢,“你谁啊?也敢管我的闲事?”
也不知道容茂仁发的什么疯,平日里碰上这种事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装消失,今日不过是跟蒋枞学了几招,竟觉得自己能做拔刀相助的江湖大侠了?拼命地往上凑:“你管我是谁?我就是正义的化身!”
完了完了,容枝意和容姝双双对视一眼,你拉我扯地往楼下跑。
齐国公世子夫人见有人出来维护,还是个傲气十足的郎君,忙扯扯袁诗敏:“敏儿,罢了,咱们走吧,一会儿你阿爷又要骂你在外头惹事了…”
“阿娘且慢!”袁诗敏狠狠盯着面前郎君,“我堂堂武将世家的姑娘,这辈子就没怕过谁!来啊,有本事打一架吧!”
容茂仁想到他都被蒋枞揍了一上午了,能逃过他好几招了!这小娘子能比蒋枞厉害?他不信,随即摆好姿势:“打就打!我一个大男人还怕你不成!”
容枝意拉着容姝百米冲刺,就差直接从三楼腾空跳下做个倒挂金钩,也没能阻止袁四娘子狠戾的拳头…砸在了他们状元预备役二哥哥的脸上。
容茂仁怔了一瞬,鼻腔中有什么东西排山倒海般涌出,他下意识伸手一摸,竟是——血啊!
他两眼一翻,轰然倒地。
袁诗敏嘁了一声,在众人的震惊下一脚踩上容茂仁胸膛:“就这?”
“二哥哥!!!!!!!”两声嘶吼划破天际,酒楼中人四处逃窜,只有戏台子上唱至情深之处的男女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