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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共对萧条雨雪天

容枝意看着自己陷入雨水中不见影子的双脚愣神,这里的情况,比她想象的严重多了。她的马车走到半路进不去了,实在怕车轮打滑出事故,她咬咬牙,也不管脏与不脏了,当机立断决定下车用脚淌过去。气温骤降,雨水冰凉刺骨,哪怕撑着伞也毫无用处,不一会儿就糊了眼睛。她撑着伞拿着个灯笼在前面找路,后头侍卫抱粥桶婢女打伞,除了有些狼狈,也算得上井然有序。

她嘴里正说着,这趟回去就给大伙发三倍赏钱,一个不留神不知哪来的黑影一蹿,蹿到了她艰难存活的伞下。她本该吓一大跳就将人踹出去的,可这鼻子一吸溜,闻着味儿了,如此熟悉的味道那必然是:“赵珩?”

“我远远瞧着就是你。”他顺手就接过容枝意的伞。

她也没问他怎么在这,开门见山道:“如今什么情况了?”

“整个长安的雨都往这儿灌,你再往前去就知晓了,水都漫过小腿了,根本没法呆人。阿谚想把人与畜都转移到别处去,熬过这场雨再说别的。”

容枝意虽撑着伞,但雨太大了实在不顶用,全身衣裳都湿了,好在方才换了身男装,衣物湿了也没有那么贴身。她打个哆嗦点点头:“我带了些粥和姜汤,还热乎着,你看看要不要给大家发一下。”

“还是你周到,柴火湿了生不了火,里正只能发些白面馒头,又冷又硬的。”他说到这看了看路,喊停了队伍,“这有个泥坑,滑的很,我先带你过去,叫人来接应你的人。”

这儿的雨已快漫到大腿了,雨势汹涌,被雨水糊了眼,她只好眯着眼看路,听他这一提醒,更是小心翼翼步步谨慎了,手下意识就攀上了身旁人的胳膊。赵珩想也没想,干脆直接拉着她停了下来:“你撑伞。”

容枝意啊了一声,随后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双脚离地腾空而起,像个麻袋似的被抗在了他的肩头。她暑热晕倒那回也是这样被他抗去找太医的,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叫唤一声后也没闹腾,生怕这人再一个不小心把她撞的头破血流,安安稳稳趴在他肩头打伞。

总算到了百姓们避雨的简陋雨棚,容枝意亲自上手,拿勺打粥,他们也无处可去,好些人家中都被这无情的雨给浸透了,只好一大帮子人挤在这临时搭的雨棚里躲躲雨。照水会些简单的伤口包扎,被叫去看顾受了外伤的病人,轻云则跟着赵谚救人去了。

突如其来的雷声又让刚刚被安抚完情绪的孩童们大哭了起来,受尽摧残的雨棚里充斥着乱嚷乱叫和七嘴八舌的议论。赵珩不知从哪忽然出现,找来件斗笠叫她穿上,可容枝意看他自己都没有,赶忙拒绝了,他还要领人去救那些被困的百姓呢,她不过来送个吃食,哪里用得着这些。

可他听不进去,径直给她披上了:“我不给你穿,一会儿你表哥见了又该说我了,说我不懂照顾妹妹。再者,他肯定也要解下自己的给你,我得风寒事小,他得风寒那可就糟了…”

赵珩边穿边说,眼下都说到国家根基上了,容枝意正在给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盛粥,她手也没停下,打断道:“你不过是怕我染风寒,何至于寻那么多理由。”

赵珩给她戴帽子的手一停。

嘈杂的雨声里,有人在喊叫,有人在狂奔。慌乱的天地里,她语调从容不紧不慢,又轻又柔,不过低声的喃喃。侧面看去,眼睫上悬着的雨滴随着睫毛轻颤而滑落,顺着脸颊流至下颚,眼眸里还有层朦朦胧胧的薄雾。

下一瞬,他又故作镇定的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然而这样难得温情的画面也没能持续多久,赵珩很快就又被叫走了。随后有个小吏搬了把椅子让容枝意坐下休息会儿,她接过道谢,自己倒是没觉着累,转眼瞥见了方才那位抱着孩子站在角落的妇人,正在艰难地喝着粥。

那孩童被裹在厚实的棉布里酣睡,身边还立了个十岁的小女娃,正害怕地抱着大娘的一只腿,容枝意看得颇多感触,走了过去,这短短的距离,仍不断有人向她道谢,她笑着说无妨,走到那大娘身旁邀她过去一坐,大娘诚惶诚恐。忙摆手说不用,容枝意摸摸女娃的脑袋,又劝道:“坐着好吃粥,孩子也能睡得舒服些,我好不容易挤过来一趟,您就别拒绝我了。”

她大概也是抱得累了,没再拒绝,由容枝意搀扶着挤了回去。她道谢坐下,忽的道:“小娘子一定是极好的人,这粥里的米都是好米呢。”

容枝意不懂这些,但宁府肯定不会把钱省在这种地方。可这么一说,忽然想到她这回偷了这么多米,朱氏回去会不会来找茬呢?那到时就按市场价给她补回去好了,用银子能解决便不算是麻烦。

“大伙能喝便好。”容枝意笑道,看着大娘身边这一儿一女,想了想又问,“大娘,怎么不见您家郎君?”

“哦,我家郎主随那两个俊俏的小郎君救人去了。”她只喝了一口,便把粥给一旁的小女娃了,还轻声让她给阿爷留一些,“两位小郎君也和你一样,不是普通人吧?我瞧里正都对他们点头哈腰的。”

容枝意摇摇头:“天灾面前,人人都是普通人,”转而又道,“可他们,还有您家郎君,都是今夜的英雄。”

“小娘子也是。”小妇人轻拍襁褓中的幼孩,笑眼柔和。

容枝意和名叫秋儿的小女娃打成一片时,赵珩跟赵谚一起回来了,两人像是去坭坑里打滚了一番,满身泥泞,她更是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赵谚。他只道了句辛苦妹妹便又匆忙跑开,赵珩怀中还抱了个哭闹不止的孩童,身后有人架着块木板,上头趴着个背后插着一根断裂木枝的妇人,血和雨水掺杂在一起,将她整个后背的衣裳都浸透了,实在触目惊心。

秋儿看了一眼便吓得躲回阿娘的怀抱。

“雨把房屋冲垮了,妇人抱着孩子,用脊背撑下砸下来的砖瓦,如今昏迷了,咱们得快些离开这里。”赵珩解释了几句,容枝意顺手接过他手中的孩子。

身旁立马就有人认出:“这是郑三家的孩子!”

赵珩满脸淤泥,容枝意抱着孩子让他去洗把脸,然后学着大娘方才那样轻拍,试图安抚这个孩子。可不知是她的方法不对还是什么原因,孩子竟然越哭越响了。

大娘凭借经验猜道:“姑娘,他许是饿了,给他喂些粥汤吧。”

容枝意哦了声,找了个碗倒了些桶中仅剩无几的粥汤,那大娘的夫君就是抬人的,现下也走进来了,秋儿把喝了一半的粥递给了他:“阿爷,姐姐说您是大英雄。”

杨大郎这才看见容枝意,向她道了谢后又摸了摸秋儿的头:“姐姐才是英雄,秋儿长大要跟姐姐一样,做真正的英雄,好不好?”

秋儿一口答应,容枝意不好意思极了,她不过来发个粥,何谈英雄呢。可她眼下手足无措,还来不及与他们细说,抱着个孩子不知该换哪只手拿碗,大娘将孩子交给孙大郎,便站起身来帮她,给她纠正了抱孩子的姿势后,便耐心十足地一口一口给孩子喂起粥汤,嘴里还哼着小曲轻声细语地哄着孩子别哭。

小小的雨棚里上演着这温情的一幕,为这个寒冷的雨夜增添了点点的星火。可窗外依旧是风驰电掣,暴雨如同倾泻而下的瀑布,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天空黑沉得仿佛要塌下来了一般,迷潆一片。简陋的雨棚终于坚持不住了,在一道震耳欲聋的霹雳过后,轰然倒塌,电光火石之间,在外头的众人四处逃窜,容枝意被挤在雨棚最中央,一时无处可去,在一阵慌乱之中,抱着孩子躲进了施粥的木桌底下,顾不得疼痛,整个身子都摔进了雨水当中。

她蹲在桌下,雨水漫过脖颈,不知何处飘来的落叶枯枝从胸口浸入。容枝意没有法子,只好高举啼哭的孩子,好让他免受雨水侵蚀。

雨棚不过是几层油纸做的,便是砸在身上也死不了人,可那几根撑着雨棚的木桩也一哐啷砸在正中间这木桌上,万幸这木桌还算结实,她与孩子都无事,否则听这声响她都已经看到自己溢出的脑浆了。四周皆是漆黑一片,孩子突如其来的哭声又让她变得有些心慌起来,只有刺骨的雨水在提醒她,要稳住,不要害怕,表哥与赵珩一定会来救她的,一定会来的。

“可有人受伤?”她强忍慌乱问道。

她仿佛一颗定心丸,周围人很快互相询问了一番:“暂且没有!”

想来是木桩倒下来时桌子挡了一番,缓冲了强烈的撞击,木桩本也算不得粗壮,再滚下去时便没有那么有力了,可坏就坏在,木桩将雨棚四个角压得严严实实,黑暗中,众人根本寻不到逃出去的缝隙。

“大家别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怀中的孩童都停止了哭泣,久到容枝意都习惯了黑暗,正想着要不要自己寻法子出去,远处便传来一声声叫喊。

“容枝意!容枝意——”满目漆黑动弹不得倒让她的耳朵变得更灵敏了一些,是赵珩与婢女侍卫们在喊她,她终于重获希望,放声大喊道:“我在这!我在木桌下面!”

听到周围的人一个又一个被救走的声音后,容枝意总算放下心来,老老实实坐在这雨水中等着救援。眼前重新出现光亮的一刻,她不适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映入眼帘的是赵珩跪在雨中焦急到满面通红的脸庞,哪怕在黑夜里她也看得一清二楚。他全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有什么东西从他眼角滑过,容枝意分不清是雨水汗水还是泪水。

因为下一瞬,他抱住了她。

她被迫往后倒去,他紧紧抱住她,手从她肩头抚至后脑,不顾婢女们紧张担忧的哭泣声,不顾周围的兵荒马乱,像要把她揉进骨髓一般。比起她被困雨棚,更着急的人好像是他,需要安慰的也是他。

雨水吞噬了周遭的一切躁动,翻滚着,咆哮着。眼前朦胧一片,哪怕是这样,她也能听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急促得就快要跳出来。

良久后,她像是安抚怀中孩子一般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脊背:“没事了,没事了…”

“意儿!”如同方才那样焦急的声声呐喊将二人拉回了现实。赵谚在雨中不顾形象地奔跑着,雨水溅地到处都是,身后跟了一群人。

赵珩扶起他,哭得满脸泪的照水接过孩子。

容枝意快步向赵谚走近与他报平安:“表哥,我没事儿。”

赵谚喘着粗气,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又看了眼站在一旁垂眸皱眉的赵珩,确认两人都无事后才松了口气:“无事便好。”后头有人递来把伞,他接过给他二人撑上,又走近一步,伸手拨开容枝意眼前的发丝,再次确认她是否毫发无损,“把我吓坏了。”

容枝意再次怔怔,经历了这场小小的灾难,她此刻前所未有的觉得,从前好像是她太悲观太小看自己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姨母,还有两个一直被她忽略,却很在乎很在乎她的人。

确认她无事后,赵谚便开始发刚派人满长安搜集来的雨具,准备带领众人离开这里。容枝意问他要带着人去哪,他神色寡淡:“去东宫。”

进宫?这么多人!容枝意惊呆了:“这…不合规矩,朝臣能同意吗…”

赵珩冷笑一声:“这帮子老顽固眼里,做什么合规矩?他们又不住皇宫!若非我府上比这好不到哪去,我便带人去我那了。”

郢王府在东北方向,那里地势也不比这高,只是好在那大片都是些王公贵族,宅子也牢靠,况且被淹了也不愁没地方去。去东宫,的确是目前最稳妥的法子了,不然哪里能去找淋不着雨又能待下这么多老百姓的地方呢?

想到这,容枝意灵光一闪,还真有,绝对比东宫稳妥!

我有个法子!不如去寸光阴吧!”容枝意眼睛都亮了,开始分析起利弊,“寸光阴有三层楼,丝毫不怕被雨淹了,还有前院后院,上上下下那么多房间,足够待人了。离市集也近,要买什么都方便…”她越说越觉得这是个好法子。

可赵谚却摇摇头:“你已助我良多,不能再为你添麻烦。”

“这哪里是添麻烦?表哥,我们自幼读书,夫子总教我们说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一切要以百姓为先。我非皇室中人,却白白得了皇家的养育,自然要为皇家为朝廷分忧。您无须再拒绝,便定下吧,就去寸光阴。”

容枝意态度强硬,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叫他说出这番话,赵谚面色看不出情绪,就在容枝意以为他要批评自己几句时,他却忽的问道:“从前只觉得你坚韧可爱,今日一言一行却总另我又惊又喜,听你的,就去寸光阴。”

这是哪里的话,他才让容枝意大吃一惊才对,一个本可高高在上的当朝太子,下得了泥坑,抬得了石板,丝毫不怕肮脏与混乱。

他向来周全,此刻也无丝毫慌张的部署着:“昀升,此地混乱,你带着意儿先行一步去做准备,我与阿旭善后,你看如何?”

赵珩点点头,同容枝意说:“那我们先走。”

近三更的时候众人终于被安排妥善在寸光阴坐下了,一间房安排了两户人家有,又给每户人家发了干净的热水做些简单的洗漱,至于受伤的,赵谚连夜找来了太医医治。

照理来说她将人带来这里,该先同宋嘉夕与唐可儿事先说明的,然今夜实在没来得及,只好让人等到辰时她们起身时去府外候着,否则她们今日一来定要吓一大跳以为寸光阴遭贼了。

总算安排好一切,容枝意便同其他人一样,靠着墙坐着,周围也响起了似有若无的呼噜声。赵珩提着这个食盒过来:“王府里送来的,你奔波了一夜,多少吃一些吧。”

食盒里装满了精致的糕点,若是往常,容枝意必然要吃个三四块才满足。可此时此刻,看着昏暗灯火下的赵珩,便回想起他在雨中抱住自己的那个画面,那样炽热,那样迫切,让她心底的疑惑越发深了。

容枝意心想,是时候该把话说清楚了。

赵珩见她不接,默然收了食盒,也靠墙坐下。

“赵昀升。”容枝意抬眸直视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赵珩拿吃食的手在半空中一顿。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她为什么要问这样的话,对她好需要理由吗,难道不是从小就这样吗?

他迟迟不答话,她继而说道:“我阿爷的死与你无关,与郢王殿下无关,你不必对我有愧,不必弥补我。你我其实心里都清楚,我们长大了,经那一遭,再也回不到从前,裂痕会永远存在,无法修补,你不必如此费劲讨好我,又是送我生辰礼,又是给我做马鞍…”

“从来都不是费劲讨好。”赵珩毅然打断道,“的确想要有所补偿,可我更是发自本心的希望你开心,不想看到你失意迷惘,就像生辰那日,孑然一身躲在院落里饮酒,连哭泣都要隐忍。我想要你日后喜乐自得,因为——”

“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也问过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心这么回答了我,所以我直截了当的告诉你。”

赵珩不再避开她的眼神,眼里明晃晃的,都是少年郎最最真挚的情意。

可容枝意觉得自己看不透也摸不透。

正欲开口,忽有人走近:“意儿。”

赵谚步履疲乏,见二人之间那有些不大自在的氛围,后知后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可他来都来了,只好道:“都处理好了,走吧,我送你回府。”

“那妇人怎么样了?”方才受伤最严重的无疑是那位背部刺伤的妇人。

赵谚叹气:“失血过多,伤口感染起了高热,就看能不能熬过今晚了。至于孩子,先交给了杨大郎一家照料。”

容枝意点点头,便想起身与赵珩道别。

“我送吧。”没曾想他也站了起来,朝赵谚道,“你不是还要回宫禀报情况吗,此事不能耽搁,我来送便是。”

赵谚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只道:“也罢,那你送吧。”

回去的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经此一遭,谁都累得不行,容枝意在犊车里便睡着了,第二日一早醒后发现自己在内室榻上还有些奇怪,她是怎么睡到榻上来的?

“娘子不如先清洗一番吧?”照水见她醒了,打了水来给她擦脸,容枝意这辈子没这么臭过,自己也有些受不了,便没再多想,跟着去洗漱了。

坐在浴斛中才想起来,她昨日一烧,烧光了容府大半的存粮,朱氏定然要来闹,昨夜是找不到她人,可今日一早怎的也没见她来?这可不像她的风格。

轻云在一旁玩她浴斛里的水,顺道给她解答了疑惑:“娘子昨夜睡得五头猪在您身旁打呼噜都叫不醒,世子怕走正门会被传闲话,扛着您翻墙就够折腾得了,还碰上了守株待兔的大夫人,又是让赔钱又是让赔米面,世子舌灿莲花说得大夫人哑口无言,她怕是接来下一月都不敢来找您麻烦了。”

“当真?”容枝意笑得前仰后翻,“你们再给我好好说说,他是怎么骂她的!”

净室里传来主仆三人的嬉笑声,容枝意洗了几盆子的污水总算把自己洗干净了,又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吃了碗鸭花汤饼,顿时神清气爽感觉自个已经重新做人了,这才带着人去寸光阴,临走前也不忘记把银钱给朱氏送去。

到的时候赵谚和赵珩都在,并且带来了商讨的结果,说统一给住在光化门那的百姓造牢固的新房,由国库和皇家各出一半钱,就连造房子期间百姓们的住处也都有所安排。大伙听了都很高兴,能免费住新房谁不乐意呢?纷纷转身向皇城方向作揖道谢。容枝意看得热泪盈眶,正在偷偷拭泪,秋儿却跑到她跟前说:“姐姐,那往后我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容枝意笑着弯下腰摸摸她脑袋:“怎么会?以后姐姐常去看秋儿好不好?”

秋儿笑着点点头,又伸出手指:“姐姐,拉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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