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诛仙弑神

人间的雪，落在了男子的碧色眼眸里。

他抬起头看着九重天际，心里时不时传来刺痛。

“你爱他么？”“爱……”

“我不会因为他而杀你！可我会因为万物苍生而杀你！”

女子的话刺进他的心里，像炼火一样将他吞噬焚烧。

阿音，你既然爱他……那我呢，我又算什么？百无聊赖的消遣？和他长得相似的替代品……你既然爱的是他，为何要来招惹我？

他猛的砸碎手里的酒壶，躺在屋檐上任由雪将他淹没。

丝丝苦涩在百孔千疮的心口开出一朵朱曼沙华，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那女子捧着自己的脸说：“这是我们看的第一场落雪红梅……”他以为的心动，原来是不属于自己的相思。

他眺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嘴角是苦涩的苦笑。“你关乎万物苍生，你爱他们，我学着你的样子，也看见了你眼里的苍生。”

碧色的魔瞳突然映出一抹赤色，他盯着面前之人，喃喃自语道：“阿音，是你来了么？”雪地里的一抹胭脂对着自己露出灿烂的笑容，“君荼，是我！”女子的声音是对恋人的无比温柔。

一双玉手滑过男子妖孽的下颌，游走到结实的胸膛上，女子附在男子的背上，在耳边温柔呢喃。“君荼，随我去魔界吧，那里不会有人拆散我们，再也不会有人要杀你了……我们走吧，去过属于我们的生活……”

她解开男子的斗篷，看着男子闭上眼睛沉溺温柔乡。她缓缓低头，丹唇快要触碰到男子的嘴角时，君荼突然睁开眼睛，用力的捏住女子的手，将她推开。

“你不是她！”尧音不会是那个自私自利的人，她不会放下其他人不管，面前之人，根本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那女子忽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勾起妩媚的笑容，媚眼如丝，勾人心魂。

“魔主还真是痴情呢？既然知道我不是她，为何不杀了我啊！”青衣女子媚笑，勾起手指就要揽住男子的脖颈，不料君荼一把掐住那人脖子，妖孽的面容毫不保留的露出鄙夷。

“本尊说怎么一股味道，原来是一股狐狸骚味！”青衣女子半跪在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的屋檐上，呼吸困难。听到男子如此的羞辱，她气的满脸通红，大口喘着气。“你……竟然能…看出我的本身？”

君荼用力的扔下青衣女子，伸出白皙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不过是一只粉白狐妖……呵，还是靠修习媚术的妖呢！”男子人神共愤的容颜流露出嫌弃，指尖出现一簇琉璃净火，慢慢爬上女子的手心，面颊……

“如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想勾引本尊？”他侧过脸去，连一个正眼都懒得给那已经吓傻了的女子。

“君荼！难道你不想知道尧音在哪里吗？”跪在雪地上的女子埋下头，露出阴森森的笑容，因为琉璃净火的焚烧，她的双手瞬间被烧的焦黑，风一吹，好像就会化成一堆齑粉。

男子的眸子闪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可是因为你，甘愿被囚禁！一代战神，居然因为你而低三下四！哈哈哈哈哈……”

心里被撕扯了一下，瞬间是万箭穿心的疼，喉咙一阵苦腥，他像是失去理智一样，攥紧了她的脖子。“哈哈哈……魔神动情，万劫不复！君荼，尧音必定会因为你而死！”

刺耳的笑声实在是叫人心生厌恶，他死死的掐着女子的脖子，将她从高处扔了下去。殷红染青衣，她蜷着烧焦的双手，挣扎着要爬起，却被如疯子一样的君荼又一脚踩到了雪地里。

她的脸埋在冰冷的雪地，却仍然止不住的大笑，男子的脚又用了几分力度，恨不得将她踩得粉身碎骨。

“想死，本尊自会成全你！”

雪落在她红肿的脸上，她只是躺在望不到边际的雪地里大声讥笑。

断尾之痛，折指之恨，尧音！君荼！我不会放过你们！

尧音坐在空无一人的宫殿，目光低沉的看着外面。

自她中了仙幻散，醒来后便被烬衍囚禁在了嬅秋宫。她看着窗外，心里却七上八下，像是悬着一个千斤重的石头。

嬅秋宫是天界中距离神域最远的宫殿，却又是离辰霞宫最近的地方。不远处便是诛仙台。据说诛仙台上曾经扔下过无数违反天规的仙……

女子看了一眼诛仙台上方的翻滚墨云，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轰隆”一声巨响，闪电交加，诛仙台上被劈开了一道口子。

昨夜她醒来，却听见一些魔界的事。据说是魔界魔尊冥姬不满神魔两族签订的协议，要撕毁约定直入南天门，攻打天界！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又听见了雪芫上仙惨死妖道的事情。

今日刚好烬衍不在，她便可以前去暗中调查此事。

刚推开宫门，一个粉衣女子带着几个仙士走了进来。

“尧音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岚漪抬起狐狸眼，示意身后的人拦住尧音。

“怎么，公主是来公报私仇的？断尾之痛，公主是还想再来一次么？”尧音望了一眼后方，笑着道。

岚漪被戳到痛处，极力压制住愤怒，她摸了摸手指，狐狸眼是无尽的幽怨。“上神真是会说笑！妹妹我啊，今日是来送姐姐归西的！”粉衣女子走到尧音的耳边，凑近她的耳朵恶狠狠的道。

尧音闪过一丝杀气，阴恻恻的声音回荡在岚漪的耳边，“烬衍不在，你又何必装作无辜的样子！我看到，会忍不住作呕！”

岚漪气的无话可说，只好指着后边的仙士怒道：“杀了她！杀了这魔头！”

一时间，众仙只好接二连三的围了上来。

三界禁地，烬衍穿着一袭金色的战甲，挡在了黑衣男子的前面。

“君荼，这是你自找的！”

黑金光束缠绕，震得不远处的冥河翻涌，卷起千堆墨浪。

苍穹之上突然出现血色，他心口暗暗出现疼痛，却不料被烬衍划伤了胳膊。

“今日你拦我一次，我定杀你千遍！”君荼一脚踢开烬衍，魔瞳闪出碧色，嘴角勾起放肆的邪笑。金衣男子捂着伤口连退几米，四周惊起的气流卷起了地上的积雪。

阿音！

君荼心口宛如被刺入一剑，吐出了一口血。

他冲破阻挡，疾速穿梭于云尘，直奔向天界。

烬衍看着君荼的方向，又急忙追了上去。

魔宫里，冥姬瞟了几眼外面的冥河，又暗暗垂下了眸子。

近日的风言风语她多少还是有所耳闻，尧音的为人，她自是相信的。可怕的就是，有人会利用舆论，图谋不轨。

“紫雾，去探探外界消息。”她走到回生六极门的浮屠塔前，仰起头盯着上面关押着的邪魔。方才三界禁地的打斗，浮屠塔里的邪魔像是感受到了魔体的存在，可她观察，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动，许是她过度紧张了。

尧音曾经将混沌之魔的魔魂——邪魔，封印在了魔界的回生六极门，生怕他有一天会感受到魔体存在而觉醒，因此命自己务必看守好浮屠塔。

见是一切正常，冥姬对着一旁看守的魅魔道：“看好浮屠塔。”言罢，转身离开。

阴森诡异的塔里突然传来一声笑声，那看守邪魔的魅魔突然出现一抹痛苦的神色。

诛仙台上黑云翻滚，急促的雷声穿过耳膜，震耳欲聋。

岚漪看到地上那些捂着伤口，面露怯色的仙士，骂了一句，“废物！”说着便拿起束妖环，看了一眼诛仙台。

刚到诛仙台，一个阵法忽然出现，岚漪不敌尧音，捂着胸口吐出血后退几步。

“你知道，妙颜为何会突然被关到罗刹之门吗？”

尧音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料这个动作却被女子看在眼里。她捂着嘴一笑，“不如，就叫她去地府告诉你吧！”阵法加强，一个穿着淡蓝色仙衣的男人突然出现，将一把冰刃插进了女子的眉心，冰刃迅速消失，尧音只感到诛仙台下的风在嘶吼。

女子的眉心流下血迹，她一掌打在男人的心口，却发觉那双眼睛和自己在仙域禁地看到的那双眼眸极为相似。

“殿下，你就去吧！”芜桦山的徐掌门狞笑道。

“阿音！”一抹黑色闪过，直冲向诛仙台。“君荼……”女子神力被封，在和岚漪等人的拉扯中，不慎被徐掌门直接从诛仙台上面推了下去。

尧音为上神，诛仙台并不会将她怎样，最多只会擦伤一点皮肤。若是被芜桦山的寒毒冰刃封住神力，小小诛仙台，亦是会要了她的命。

君荼来不及多想，跟着尧音从上面跳了下去。

赶来的烬衍却只看到岚漪红着眼睛惊恐万状，不知所措。“尧音！”烬衍趴在上面看着尧音不断下坠，锋利的仙力千刀万剐一样划伤了她的全身。

“贱人！”男子一巴掌扇在岚漪的脸上，吓得一旁的徐掌门一句话也不敢说。“帝君息怒！岚漪公主本是来看望上神的，不料遇见了上神要私逃出宫，公主只好劝说上神，可尧音上神一时怒火攻心将公主带到了此处，说是要将公主扔下诛仙台。可上神一时间踩空，险些坠落，好在岚漪公主及时拉住上神，可诛仙台仙力太强，公主是狐族，自然是不能全力将上神拉上来。不过帝君也莫要担心，区区诛仙台，是上不了上神的，至于那个魔……恐怕就不好说了。”

烬衍听到这一番说辞，充满怒气的脸上顿时和善了不少。尧音是神，区区诛仙台，又怎能伤的了她？不过君荼，因为尧音而甘愿跳下，恐怕是九死一生了！

他伸出手扶起哭的梨花带雨的粉衣女子，生出爱怜之色。“岚漪还莫要怪我，方才在我冲动了，打疼你了吧！”男子搂住岚漪，轻轻的拍打着女子的背。

“岚漪自是不会怪衍哥哥……只是尧音姐姐……”她哭的眼睛猩红，仿佛真的姐妹情深。

“好了好了，她不会有事的！诛仙台，是不会伤到她的！”

是啊，小小诛仙台怎能伤到神呢？可若是没有了神力呢？

要不是弑神台有雷神看守，否则，她定会让尧音挫骨扬灰！

岚漪靠在烬衍的怀里，嘴角上扬。

“尧音！快醒醒！”

君荼不断下坠，只为抓住女子的手。可这仙力太强，他根本够不着女子的一根手指。

尧音紧闭双眼，浑身都是被刀割开的伤口。

他用力向下俯冲，一把抱住女子。“阿音，没事了，我来了……”他抱着浑身宛如冰雕的女子，碧色的眼瞳出现惊恐之色。

耳边的风声呼呼而过，他将尧音抱在怀里，替她挡住那些好似刀子一把的烈风。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像是经历了百年春秋。

他半跪在地上，四周是一片阴暗的花海。

据说被扔下诛仙台的仙人，因活不过三日，便会死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渊，尸体开出花朵，骨头成为养料……

“阿音，我错了，我不该和你赌气，让你被陷害……阿音，你睁开眼看看我！”

君荼将女子放在地上，看着她的皮肤被划开，仿佛森森白骨可见……

“君荼……”女子抬起血淋淋的手，轻轻的抚上男子的眉心，“你可真傻……我不会死的……”她的语气温柔眷恋，像是恋人之间的低语。

一滴胭脂落在男子眉心，染上他的碧瞳。女子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嘴角的笑意像是看见了爱人般的欢喜。

那年人间，她死在桃林雪地。当时，少年便是如同君荼这般，眼瞳的碧色出现绯红，像是初见时，少女羞红的脸。而她就像是现在这样，在少年眉心点下一滴胭脂，这样，她下辈子便不会忘记他了。

“那年人间……雪满头……桃林……三世，君说……相思，却道…上邪……”女子的手滑落，一滴胭脂成为妖娆的印记……

“你忘不了他……可我依然要带你走！”

君荼苦笑，抱起女子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