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万蚁噬心
司音音坐在屋里闷的慌,就想到外面走走。
她轻轻的推开门走出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斑斓。
西屋旁边是一个鱼塘,里面开满了粉嫩的莲花,脚下的小径是用鹅卵石铺成的,一旁是用琉璃瓦砌成的一座凉亭,前面种满了奇花异草。
在一棵参天大树下有一个用藤蔓制成的秋千,上面还有盛开的鲜花。
清风吹来,真令人惬意。
“司姑娘,你病还未痊愈,不可随意走动。”
“你是……”
“我叫溯夜,是公子的近侍。”
“哦,溯夜。我没事了,没有大碍的。不过,这里是哪里?”
“这是公子的池府。”
“哦!那他人呢?”
“怎么,莫非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着,那人便从门外进来一脸傲娇的说道。
额……这人怎么还是那么自恋,真想抽他。
司音音鄙夷的翻了个白眼。
“我只是想跟你道谢。”
这时,那人走到司音音面前盯着她。
她被人这么一盯,竟有些不好意思,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人的均匀的呼吸声。
于是脸一下唰的红了,这是别人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男子看着眼前这个娇羞的女子,觉得有趣的很。于是就想捉弄她一番。
“道谢就不必了,公子我救了你又不是一两次了。不过,你的脸为何这么烫,是发烧了么?”说着,他便伸出手故意摸了摸她的额头。
这样一来,她的脸更红了,耳根也微微发烫。
脸怎么这么烫?真是该死,这混蛋的脸是如此的妖孽,偏他离我这么近,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真想揍他!司音音在心里暗骂道。
“要不找大夫看看,你病还未痊愈,如今又发烧了,这可不行。
溯夜,快去叫鬼医。”说着,他便向溯夜喊道。
“不用了,我没事,不用请大夫的。”司音音着急的说道。
“哦,那你的脸…是害羞了么?被本公子迷人的容貌折服了?”
“你,你少自作多情,我,我才,没有呢!”哎呀,这被他看出来了,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你说话为何如此结巴?”
“我结巴是因为,是因为……”到底是因为什么?自己还不清楚?
真不知道怎么说。
“反正不是因为你。”说着,她就跑进了屋子里。
原来她也有这么有趣好玩的一面。看着她那个样子,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溯夜站在一旁喃喃道“殿下终于展露笑颜了。以前,只有她会让殿下笑,可如今,这女子也让殿下笑了。但,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哎呀,这回真是丢死人了,那家伙他分明就是故意整我的。都怪他那张妖孽般的脸太魅惑了,气死我了……”
池易就那样听着屋里女子的埋怨声。
“还说不是因为我,真是口是心非。”他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但转瞬,他绝美的面容变得阴翳冰冷。
黄昏,司音音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看着夕阳一点一点的西沉,直到全部消散。
她很安静,就那样坐在台阶上看着远方。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忧伤,但随即,便恢复了以前的盛气逼人。
男子靠在大树下静静地看着那女子,没有说任何一句话。看着她孤单的样子,想到她来这个地方,肯定也很想自己的亲人吧?
一阵风吹来,满院的花随着风婀娜多姿的摆动。树叶也沙沙作响,随即,便有树叶飘落下来,纷纷扬扬……
她也穿的单薄,就那样任风吹打。她的发丝和单薄的衣衫也随着风飘起,昏暗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别有一番风味。
就这样,他和她一直坐着看黄昏。
夜晚,在床上翻来覆的睡不着觉,于是就决定出去吹吹夜风。
她简单的披上衣衫,推开门出去。这时,她听见了一阵悠悠的笛声。看来,有人和她一样,也睡不着觉。
于是她就顺着笛声走去。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她站在哪儿听着那人吹笛。
凄凉而悲哀的笛声悠长而绵绵不断。司音音听到这样哀绝的笛声,不知为何,她心里如此难受。吹笛人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吹出这等叫人断肠的哀曲。
曲毕。
司音音出于好奇,就想问问那人是谁。
“何人在那里?”
黑夜中,一个黑影慢慢的向司音音走了过来。在淡淡的月光下,她看清了那人的脸。
“怎么会是你?你为何在此?”
“怎么不会是我?你又为何在此?”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我也是。出来走走。”
“刚才,那曲是你吹的?”
“难道不是吗?”
“你那曲为何如此凄惨?”
“我为何要告诉你?”
“不告诉就不告诉,谁稀罕。”
说着,司音音走到了凉亭里,坐了下来。她抬起头望着远处的星星有些淡淡的忧伤。他见状,也跟着走到了凉亭。
“你想听故事吗?”
“不想。”
“我讲给你听吧!”
这人今天怎么了,怎么有些异常。司音音表示疑惑。
“在南闵很久之前,有一个少年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只因为那姑娘在人群中的惊鸿一瞥,那少年便喜欢上她了。
但是少年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谁,就跑去找。可是人太多了,他没有找到那个姑娘,于是只好闷闷不乐的回家了。
不久后,他遇见了那个姑娘,并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姑娘也同意了。姑娘对少年说她也喜欢他。
于是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少年吹的一手好曲,他对姑娘说,他想给姑娘吹曲,问姑娘愿不愿意。
姑娘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少年吹曲,姑娘跳舞。他们说,那是送给对方的定情信物。
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他们许下了山盟海誓,说此生此世定不负相思意。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消逝,他们对彼此的爱也很浓厚。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她遭受到了至亲之人的背叛,她的父母被杀,她也被囚禁。
少年知道了此事,就要去救姑娘。可是他当时遭受到了小人的暗算,并且受了很重的伤。
当少年找到姑娘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她最后对少年说,她恐怕是要食言了,不能实现他们的诺言。
最后姑娘死在了少年的怀里,姑娘被诅咒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从那以后,少年就变了,他一直痛恨自己,都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才让她离自己而去。”
他一直在等自己心爱的姑娘,他相信她会回来的。
“其实那人,便是你吧!”
“何以说明?”
“直觉。”其实刚才他说的时候,就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可不知为何,自己心里那么难受,就如同被万蚁噬心一样。
“咳咳咳…咳…咳…”夜风从她的脸上拂过,女子的咳嗽声愈来愈严重。
“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没事…咳咳,咳…”
她突然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血顺着她的嘴角滴落到身上,白色的衣服也被染成那鲜艳的红。
她这样吐下去恐怕会有危险的,男子于是拦腰抱起司音音就跑向西苑。
“司音音,你怎么了?”
怀中的女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可是血还在不停的从口中喷出。迷糊中,她清晰的感觉到池易在抱着她着急的跑着。
“溯夜,溯夜,快让陌桑来西苑。”
“公子,司姑娘怎么了?”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快去!”他几乎是用吼的。他不知道自己会如此担心她。
他将司音音放在床榻上,用灵力把她的心脉暂时封住。
床榻上的女子,看起来好像没有了生机。虽然暂时封住了心脉,但是血还在不停的溢出。
“发生了何事?”
“陌桑,你快看看她。”
“我用灵力暂时将她的心脉封住了。”
说罢,陌桑就为床榻上的女子把脉。
只见他眉头紧锁,似乎情况不太好。
“陌桑,怎样?”
“她的脉象很乱,几乎感觉不到脉搏还在跳动。”
“怎么会这样?”
“你们之前在哪,她在这之前可有异常?”
“我们在东阁的听竹亭,我给她讲了一些事。之后,她便成了如今这样。”
“你可听说过万蚁噬心?”
万蚁噬心,顾名思义就是有数万的只的蚂蚁在啃噬着心脏。最终那人会因为血尽痛苦而亡。
“曾听说过,你是说……”
“没错,她现在正在受万蚁噬心的痛苦。因为像是数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心脏,使心脏受损,血脉断裂,血液喷射,最终,血尽而亡。”
“怎会这样?”
“受万蚁噬心之人皆是因为记忆的最深处被触动。”
“那可有何办法。”
“有倒是有,但就是有些不容易。”
“但说无妨。”
“需要尸鸢花。”
尸鸢花喜欢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是很难寻到的。它生长的地方,可是充满危险的。
“我去找。”
“你也知道,那尸鸢是很难寻到的,而且生长它的地方都是危险至极的。”
“我知道。”
“你知道还要去?”
他看了看床榻上的女子。那女子的呼吸很微弱,好像下一秒就不行了。他毅然决然的说道。
“我的灵力只够维持三天,若三天一过,她便会死的。”
“你为何对这女子如此上心?”
“我也不知,可能是因为她吧!”
“这三日,麻烦你替我照看好她。三日后,我便回来。”
“那你可要小心!”
说罢,他就不见了踪影。
陌桑看着床上的女子,的确发现她眉宇间和她有一些相似。她看着女子的苍白脸上布满了汗水,想必是梦魇了吧。
他如今为了这个女子而不顾自己的安危,仅仅是因为她们长的像?你这样,值吗?
“溯夜。”
“陌桑大人。”
“你说你家殿下为何会为这么一个陌生女子而赌上性命?”
“可能殿下觉得司姑娘是重要的人。”
那女子的嘴角还在不断的溢出血,眉头皱在一起,她很痛苦。
她为何会受万蚁噬心,难道她记忆的最深处是不堪回首的吗?他对她说了什么?
这边,男子到了源溪江。
源溪江这里的环境是阴暗潮湿的,极有可能是生长着尸鸢花。
他只有三日的期限,如果三日后还没有找到,那她就必死无疑了。所以,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
不知为何,他很担心她,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为了她来找尸鸢。但他知道,她一定不能死。
池府西苑,陌桑正在为床上的女子施针,他要用银针封住她的穴位,以防它的漫延。
但这只能维持一日,能拖一日是一日吧,尽量为他争取一点时间。
司音音陷入昏迷,陷入了梦镜。
梦中,树下坐着一个男子,他吹着忧伤的曲子,等待着姑娘的归来。司音音上前问那人,“公子可是在等一个人?”
那人默不作声。突然,那人笑了起来,他的笑,充满了悲痛欲绝的伤心。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他说,“她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哈…哈哈…她回不来了!永远回不来了……”
转眼,又是另一个场景。满地的尸体堆积如山,河水也被血染成了红色。
她就站在这中间,看着眼前的景象,她没有畏惧,而是有一种痛楚在她的心里漫延开来。飘渺虚幻的梦境,却又是那样真实。
这时,不见了地上的尸体和血水。司音音此时站在一片波涛汹涌的红色的湖面上。又是那个梦境!
她看着这湖面上肆意盛开的红莲和翻滚的湖水,好像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水淹没。
她感觉自己在游走,环顾四周,原来她是在一朵红莲里面。忽然,那朵莲闭合上了花瓣,正在慢慢的沉入湖底。
她想大声呼救,却奈何怎么也说不出来,就那样任其下沉。
天亮了,这已经是第二日了。
“池易,你还有一天的时间了。”陌桑站在窗户边叹息道。
过了今日,就只能看她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