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以牙还牙
祭音埋葬了奴儿，从辛将军口中得知了祭宸身上的秘密。
当年，辛将军赶到内殿去救小皇子时，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却已经危在旦夕。他一路保护祭宸逃到芾尢谷，孩子也早已夭折在他的怀里。
当他从巫师那里得知要用他的灵力来延续祭宸的寿命，他决定以自己的寿命作为代价，来和巫师进行交换。
而祭宸的身上，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漫玄煜等人这么多年都在寻找先帝遗子的下落，就是为了得到小殿下身上的封印图腾。
祭音她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的皇弟早就死在了千年之前，却是辛将军以自身性命来封住他的灵脉，以保他安危。
至于祭宸身上有何秘密，便不得而知了。
密室里，女子打开石门，石柱上被铁链捆住的人满脸血污，那人艰难的睁开被湿发遮住的眼睛，抬眼看着面前的女子。
祭音掀开帽子，露出神秘帽子下的面容，她用剑柄挑起止秦的脸，看着这当年的叛徒。
“殿…殿下……”
他动了动发白起皮的嘴唇，垂下眼眸不敢直视眼前之人。这声“殿下”他终于叫出了口，她是他的主子，可他却背叛了她。
“当年三十二鞭封灵鞭，穿心之痛，祭家亡魂，止秦你可还记得！”
她的声音带着痛恨，她不明白，为何身边的人都要背叛她？
“属…下， 还……还，记得。”
一声属下，还真是莫大的讽刺。
女子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她现在恨不得一剑刺穿他的心脏，让他去向那些死去的亡灵谢罪。
但她偏不，她要慢慢折磨他，慢慢折磨漫笙，让他们试试万劫不复是什么滋味，叫他们体会身处炼狱倍受煎熬的痛苦，她要他们和她一样感受到痛失所爱究竟是何痛苦！
“止秦，你当年背叛我，不就是爱慕漫笙么？往后啊，我要你看着她慢慢被我折磨至死，听着她的惨叫，啧啧啧。”
她的发出的声音仿佛是魔鬼一般，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
女子凑近他的脸庞，贴着他的耳朵说道。
她变了，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祭音了，她如今已经完全被仇恨所控制。
他看着她的眼睛，又缓缓闭上了眼 。
看来早已注定好的一切，是阻止不了了。
祭音近段时日以来，性情有所大变。她整日待在黑暗的屋子里，就连祭宸她这几日也没见几面。
且她喜以宽大的帽子来遮住自己的面容，仟玥她也有几日未见了。她除了每日出入密室以外，就是将自己整日关在屋子里，不愿见人。
女子在黑暗中露出那双幽红的眼眸，盯着自己脖颈处的诡异图案。她害怕自己这副模样，会吓到他们。
祭宸已经寻回，冢英楼那里西燃也已处理妥当，宫中暗线也有元大人和仟玥，如今这些事都处理完毕，她要去给漫笙送上一份“大礼。”
媚影营，漫笙重新掌管，被派去漓疆执行秘密任务的姒浅也受到漫笙发出的消息，正在前往媚影的路上。
一直养伤的黎毓安和冷曦也悄声赶往，寒月正在营中调遣人数，等待着漫笙从帝都到达营中。
漫玄煜的病情暂时有所好转，七道鹤这妖师又在宫中，漫笙自然是放心的下，所以才重整媚影，以对付祭音。
熟悉的声音传来，寒月惊喜的抬头看向来人，笑容却突然凝固。
“冷曦，多日未见，你怎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消瘦的面容，苍白如纸的脸庞，她不知，冷曦怎会是这番模样。反而是黎毓安，他的伤已完全愈合，看起来容光焕发。
寒月她知道黎毓安一向以来练的是妖邪之术，隐约之中，她觉得这其中定有什么蹊跷。
寒月一把拉过冷曦，将她带到外面的长廊里，四下望着无人，才悄悄问起话来。
“冷曦，黎毓安可否是练了阴毒之功，怎见他不同于往日？”她扣住冷曦的手腕，不觉提高了音量质问冷曦。
“没，没有！”
她眼神闪躲，一把甩开了寒月的手，忽然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没有？那你如今怎会是这番模样？”她害怕自己的妹妹会受黎毓安此等小人的利用，却不曾想，冷曦早就命不久矣了。
“我这番模样？怎么，和你寒月有关系？”
寒月突然愣在了原地，她没有想到，冷曦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她们可是亲姐妹啊！心只是如刀绞一般痛。
“无关系？那你说，除了我，谁还会关心你，爱你！疼你！护你！”
“自是毓安。他说过，以后他会爱我，疼我，护我的，因为，我是她的女人。”说着，女子娇羞的低头轻抚着自己的小腹。
“什么？你说什么！冷曦，你！”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堕落到今日的地步。而且，她还有了他的孩子！
“冷曦，听姐姐话好不好，你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带你逃离这儿吧，乖，听姐姐话，好不好？”
寒月几乎是带着哭腔乞求，冷曦却不以为然，避开了寒月的拥抱，径直走向了黎毓安的怀里。寒月红了眼眶，泪水滴落。
冷曦看着寒月哭泣，强忍住眼里泪水，毅然决然的避开了她的目光。
“姐，对不起，这么多年来，是冷曦对不起你。”
女子瘦弱的身躯裹着一件暗红色的长衣，她的面容也完全被遮住，她身后还拖着一个巨大的箱子，里面时不时发出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路人的目光注视着这怪异的女子，却被她的凝视吓的急忙收回视线。
灵沧界的冬天是四季之中最漫长的时节，南闵已经连续下了数月的雪，到今日，似乎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距离春日时间还早，何时才能熬过这漫长的寒冬。
祭音离开溯域，抵达姽璿城已有两个多月，她不知，池易一路奔波只为寻找她。
某处的楼上，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街上怪异的女子，似要把那人看穿一般。
忽然，那拖着箱子的女子转过了头，却与楼上人的目光迎上，她急忙避开楼上人的目光，慌慌张张的在人群中逐渐消失。
他觉得那张脸好生熟悉，却又是说不出的冷漠和疏离。男子立马从窗户一跃而下，顺着女子逃跑的方向追去。
“那人，是池易吧！”女子低头喃喃自语，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心里只是很苦涩。
刚才的对视，他肯定认出来她，但她现在不能见他。
相思之苦谁言说，如今她明明想他，却不能和他见面，自己这副模样，谁见了都会害怕吧！
“音儿！”不知何时，那人已经追来，就站在她的面前。果真是他，他果然还是追来了！
祭音没有理会他，正准备用灵力撤离时，却被男子突然用手拉住，他紧紧的扣着她的手，不让她逃走。
男子慢慢将她逼近墙角，试图要掀开遮住她面容的帽子，她慌乱了，终于喊道“住手！”果然，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池易心里一阵苦涩，当即蔓延开来。熟悉的声音，却是疏远的隔阂。他弹指，那挣扎的女子忽然动不了身。
他抬手，慢慢掀开了女子的帽子，终于看到了他熟悉的面孔。祭音甚是痛楚，她急忙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将头埋的很低。
不愿见他？男子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会不愿见他，哪怕是一眼，都不愿么？
“音儿。”他双手颤抖的捧起她的脸，女子缓缓睁开幽红的眼眸，眼里却含满了泪水。自己，吓到他了吧！
男子轻轻捧着她的脸，低头慢慢吻上了她柔软的唇，多日未见，如今相见却是这番光景。
甘甜与苦涩交织，相思之苦全部都融在了那深情一吻中。
“再不要离开我了，音儿。”他声音里带着乞求的语气，女子的心当即软了下了，她靠在他的肩头，轻轻“嗯”了一声。
箱子里又是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他这才注意到脚下还有一只箱子。女子皱了皱眉，她还要去给漫笙“送礼”呢！
漫笙此次重整媚影，一是对付祭音，继续查询祭宸身上的秘密，二则是去救止秦，止秦在芾尢谷时替她挡下一剑，又被她俘虏了去。
漫笙知道止秦对她的感情不一般，但止秦对她来说，只是下属，只是她漫笙所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
她不知道，今日她将会收到一份“大礼”。
营外，有两人带着一只箱子，立在雪地之中。
“禀告殿下，营外有人要见您，说是给您备了一份大礼，请您前去。”
正在提笔写字的女子突然停了下来，随着那侍卫走了出去。
“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啊，漫笙！”
漫笙目光扫过两人，心中的怒火冉冉升起，这两人竟公然到她的营中来挑衅她，果真是活腻了。
“你这是来送死的？祭音！”她挑眉一笑，几日前在芾尢谷，祭音重伤了她，但她却被神秘人相助，功力可是又上涨了几层啊。
“当然不是，我今日是来送礼的！”漫笙看了看她脚下的箱子，心里顿时生起不好的预感。
女子忽然走到箱子旁，打开了箱子。她注视着漫笙的表情，不由得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啊！”漫笙忽然大叫起来，她不敢相信，那个满是血污，血肉模糊，看起来死了的人竟然是止秦！
活生生的人，竟被她折磨成了这副模样，太可怕了，她没有想到，她的手段是如此残忍和恶毒！
“你听见了么？她惨叫的声音是不是很美妙！”女子蹲下身来，对着仅剩一口气的人悠悠的道。
池易也没有想到，她的音儿的确是变了一个人。不过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报应，这是他们欠她的。
“殿…下，求…求你，停手吧……”止秦十分艰难的动了动嘴唇。女子不语，将手里的一枚药丸丢到了他口中。
她要他活着，备受折磨和煎熬，生不如死！
漫笙急忙跑过来，将止秦抱在怀里，圆目怒视着祭音，“没有想到，你竟如此恶毒！”
恶毒？真是可笑！她只不过是以他们的方式，原模原样的还给了他们！她的恶毒，哪及她漫笙的万分之一？
“恶毒？和你漫笙相比，我还真是差了点。”
“你！”漫笙身后的人已经准备好作战的动作，她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因为，那魔鬼般的男子还在这里。
媚影营刚经历了重创，这次再经不起折腾了。
“好好享受这份大礼吧。”
说完，女子和男子一同消失不见。
“漫…漫笙……”止秦抬起沾满血的手，为那女子擦拭掉眼泪。漫笙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因为止秦而哭，或许是，她需要他吧。
她握住他满是血污的手，触目惊心的血染红了她的白衣裙。
报复，这才是开端！
“教主，不如就让属下去寻那孩子的下落吧。”
侧卧的女人抚摸着手中的笛子，看向屏风前的男人，露出一抹勾人心魄的媚笑。“不急，如今那女子被魔反噬，你去，未必敌的过她。”
她低头看着自己涂着蔻丹的殷红指甲，手里幻化出一盏灯，交到了那人手里。
“这是青阴灯，你拿着此物去收急一些恶灵孤鬼的怨念，记住，怨念越深越好。”
男人抬起眼睛看了一下女人，又低垂下来。于是行礼颔首“是，梵冥遵命。”
传说这青阴灯，乃是上万年前冥界魔尊冥姬所造之宝物，只因此物为冥界之物，且法力无边，便被世人冠以阴邪之物。后之消失于世，无人知晓。
梵冥手里握着那盏锈迹斑斑的灯，眉头好似扭成了一股绳。“阿胭，许是又遭反噬了吧。”
男人望着天上那轮时隐时现的月亮，露出一抹苦笑。
“自从阿胭修行禁术被驱逐出北璇后，她的法力确是法力无边，但每到月圆之时她便会被反噬。如今，便马上是月圆了。”
他必须赶在月圆之夜，为他所在意的人寻到世间恶鬼的怨念，他不能看着她生不如死，遭受那样的痛苦折磨。
“阿胭，等着我，我一定会为你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