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压寨夫人

司音音一觉醒来 ，却发现自己的伤口不知被何人已经包扎好，她站起身子趴在设了结界的玄晶门上，“我要喝水！”一束光亮在黑暗中射了进来，缓缓照在了她沾满灰尘的脸上。“寨主……我想喝水… …”青衣男子隔着缝隙盯着里面那个灰头土脸的女子，良久，他才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青龙隔着玄晶直接穿了进来，他又是上下一番打量，十分不悦。

一道青色的光影突然飞来，那女子来不及躲闪便被打趴在了地上。青龙眼眸骤然冷了几分。若是那人，他的这一招根本伤不了她。明显，面前之人不是他们要等待的人。司音音擦干血迹，站起。“寨主这是何意？”青龙瞥了一眼，十分鄙夷的看着她。

“无非是你这副容貌使我想起了一个人。”青龙停顿，有些愣神，似是在想那位故人。司音音苦笑，这副容貌，到底是福还是祸？不过只是他人的影子罢了。“青龙大人，您好好的一方神兽不在天界待着，怎么跑到人间做起来了这山匪呢？”司音音倒是不怕死的问道，瞬间，青龙脸色大变，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放肆！你是何人？”青龙心里一震，他们这一百年隐藏真实身份，不曾有人发现过他们的真身，如今却被一个凡间女子识破了身份。女子脸色通红，呼吸不顺，好像下一刻便会窒息而死。“青龙大人别误会，小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没有恶意的。何况大人乃四象之神，又怎会识不破小人，就算小人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欺骗您啊！”

青龙松开了司音音，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若想活命，便听从我的安排。”女子听话的点点头，“做黑龙寨的压寨夫人！”她差点没有喷出一口老血，大为震惊。“压寨……夫人?”青龙点头，又道“若你助我这一回，我便放你离开。”司音音抬头仰望，想着堂堂四象之神也不可能说话不算数，何况他也不是真正的想要伤害她。等帮助完成青龙的任务，她便可以去灵山去求取碧灵根了。

女子答应了青龙后，那人便把她给放了出来。朱雀前来领着司音音去往住处，道：“青龙那人虽说做事冲动，但心肠不坏，阿音你别介意。”这个名字，朱雀她终于叫了出来。“嗯，我知道。”她看了一眼这被神力所环绕的四神山。

只见四石山的神像威严神姿，山清水秀果真是钟灵毓秀之仙境。

她坐在朱雀为她准备的住处，笑着问道：“不知青龙大人为何要小人假装做这黑龙寨的压寨夫人？”朱雀惬意的翘起二郎腿磕着瓜子“这事我可不能告诉你。不过明日青龙准许我带你下山去购置成婚用的东西。到时候，你只听候青龙的安排即可。今日你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朱雀已经一溜儿烟跑了。司音音躺在榻上忧心忡忡，想来如今这假成婚一事倒也并非简单。

夜下，男子独坐在枯藤之下喝着闷酒。深秋夜寒，他面容稍许红润，女子悄声走来，轻轻的抚上江九欲的背。“主，后日便是那黑龙寨寨主成亲的日子。”男子目光冰冷，他起身躲开了轻霜的拥抱，眼底闪过厌恶。如今毒公嘱咐他们只安静待在大燕，一切事宜那老狐狸已经交由了漓蚩去做。

“后日，你便跟我一同去吧。”轻霜脸上闪过笑意，忙去准备。

江九欲指尖出现一簇琉璃净火，将那手里的酒杯焚烧殆尽。

梦中人，再相见。

“阿音，今晚我想和你睡！”朱雀抱着被子笑嘻嘻的说道。司音音坐在菩提树之下仰头闷了一口酒，恍惚间，她好似看见那个爱笑的云蓝。那日在长生殿，云蓝便是笑得这般灿烂。“好啊。”可朱雀是朱雀，不是云蓝。

“怎么，有心事？” 朱雀又拿了几壶酒，顺势坐在了一旁。

千万年前，有一人也喜欢在菩提树下的黑夜喝着闷酒，朱雀那时还没有化形，它喜欢在那女子的旁边听她自言自语，听她说那些三界趣事。而朱雀为了那女子，为了能够永远陪在她的身边，用了整整一千年才化作一个女像。可朱雀化形后，却不见那坐在菩提之下喝着酒，为它讲故事的人了。朱雀找不见她，只知道她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就这样过了几世轮回，朱雀已从那个朱雀族的小神鸟成为了那个守护一方的朱雀族长和四象之神……直到后来，朱雀也学着她的样子，穿上了那人最喜欢的颜色。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说说你吧！你比我更有心事。”司音音看着那个明媚娇艳的朱雀，眼底尽是温柔。朱雀回过神来，笑笑，她仰起头，将那烈酒喝的底朝天。朱雀脸色潮红，不胜酒力。“我？”她又笑了几声，眸子有些暗淡。“神的一生太漫长，漫长到你都不知道过了几世轮回，那个想要见到的人，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在回到最开始的美好……我本是天界神域的一只神鸟，因为一个神却甘愿坠入无间轮回去寻找她！”朱雀醉了，她爬在石桌上声音轻颤“可是阿音，那个普渡众生的神却渡不了自己……阿音……”

是啊，不管怎么努力，都已经回不到最初。

司音音将酒饮尽，却丝毫没有睡意。

秋风摧残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枯枝，她挥手，枯枝上便开出了最艳丽的凤凰花。可风一吹，那短暂生命又残败凋零。

青龙和白虎立在后方看着那树下的女子。许久，白虎道：“纵使几世轮回，可一个与生俱来的神性是无法抹去的。”白虎有些怅然。

鸡鸣啼叫，晚秋的萧瑟已经像是染上了冬日的寒意。

朱雀一睁眼，却发现榻上空无一人。退门而出，那女子已经站在菩提之下了。“上神？”朱雀一时怔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朱雀，青龙大人准许我们晚点回来。走吧，我带你去人间看看。”原是她，朱雀这才发现那人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之人，她道：“来了。”

集市上，朱雀像是初时看到外界的新生命一样，对待一切新事物都是充满希望。

“阿音！你快看，这个真好看！”朱雀拿起一个荷包爱不释手。司音音跟在后面将那荷包买了下来。

“阿音，这个真好吃你也快尝尝！”…………

看见朱雀那样开心，她也会心一笑。

“你说那也真是可怜，怎么就遭人暗算了呢？他两口子一向待人友善，怎么好好的就没了呢？他堂客肚子里还怀着就要出世的孩子呢！”

“听说是因为漓疆悬赏的那人曾经在哪歇过脚。”

司音音心里一缩，她疾速走到议论的人群中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那人见面前的白衣女子一脸杀气，“就是那老板因为几日前收留了漓疆悬赏的人遭遇到了暗算呐。”女子握紧了拳头，额上的青筋肉眼可见暴起。“阿音，你快过来看看这个！”朱雀忙着挑选那些有趣的东西，却丝毫没有发现司音音脸上的杀意。

“朱雀，我突然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先玩着，我晚点回来。”

“那好，你可千万别逃跑啊！不然青龙可不会放过你的！”朱雀大手一挥，那成衣铺的老板可是喜笑颜看。

她戴着面纱来到了当日那个圆润憨厚的中年男人铺子前。

一地还未干涸的血迹，男人黑红的脸上是日积月累的风吹日晒，他睁大了眼睛，手里还握着那日她留下的一锭银子。原来那日她匆匆离去，那憨厚老板便每日都在铺子前等着那个多付了钱的女子，他本以为等来的是那个自己要找给钱的女子，殊不知等来的却是家破人亡!

“你来了。”一个黑袍男子突然出现，狞笑着看着面前这个叫他恨了千万年的女子！“是你杀了他们！”司音音手里的七杀剑已经冒着寒光，指向了那个尸王祸世时半路阻拦的黑袍人。“当然不是本座杀的！若本座说是漓蚩，你会信吗？”无道抬起双臂陈述道。

司音音持剑袭来，她一剑劈在黑袍人的心口，可那人却分毫未伤。“如今你已经没有神魔之力，又怎能像之前一样睥睨众生！你看看你，如今就是一条丧家犬!一条任人践踏的狗！”无道大笑，他一掌风将女子打趴在地，口吐鲜血。可司音音刚翻起来，黑袍人又是致命一击。

她的白衣上尽是鲜艳赤色，无道的脚踩在她的手上，似是要一根一根踩断。“你不是那个受人敬仰尊崇的神么？怎样，坠落神坛任人践踏的神！”黑袍人踩在她的脸上，讽刺着，践踏着！

“你不是爱苍生么？如今怎未有人来相助你这个虚伪的神呢？”

无道将一把闪着血光的妖道法器无间钺抵在了女子的脖子上。“去死吧！去为我的阿元陪葬吧！”

眼见无间钺就要落在司音音的心口时，她突然眼睛充血，拼尽全力挣脱了无道的束缚。“七杀！”她筋脉断裂涌出鲜血，持剑站了起来。“该死之人是你！”与此同时，七杀剑已经刺穿了无道的名门。

这不可能！一个凡人，只凭借蛮力怎会伤到我修炼千年的妖躯？

无道的妖力逐渐散去，他本想要杀那女子时，一团碧色的火焰飞到了无道的袍子上。琉璃净火焚烧，无道的真容完全暴露于司音音面前。

“净尘？”司音音回想起那时一席袈裟满目慈祥的净尘大师！

原是妖僧。司音音欲杀死无道时，谁知那妖道竟然化作一条黑色的小蛇就不见了踪迹。

“姑娘，我们可曾见过？”一个男子前来，笑着问道司音音。

再次重逢，她却是满身伤痕一身狼狈。女子抬头望着那个人，眼里满是酸涩，她心口一扯，是刀割般的疼痛。“不……不曾。”她别过头去，不想叫池易看到她如今这般。

“可为何见到姑娘我的心会这样疼？”司音音攥着手指，有些站不稳。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为何！此时双生情蛊已经感受到了两人皆已动情。

司音音转过身去“多谢公子相救。”女子内力不稳，又吐出一口血险些栽倒。“小心。”池易扶住她，刚要为女子运输灵力时，朱雀着急忙慌的赶来。“阿音，阿音！”朱雀从池易手里夺过司音音，紧紧将她护在身后。

“朱雀，我们走吧。”

“好。”

说完，朱雀便抱着那满是血迹的女子离开。

池易目光望着那人离开。良久，他才重复道：“阿音……”

黑龙寨内，朱雀一脸担心。“青龙，怎样？她无事吧？”青龙施法，脸色阴翳。

“明知自己修行受阻，却偏要逆天而行，真是不怕死。”青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办法。朱雀擦去了女子嘴角的血迹，眼里含着朦胧。“青龙你肯定有办法的！你快救救她，她不能死！她真的不能死！”朱雀眼睛猩红，欲将自己的灵丹给她。“朱雀！你别陷入无间痴望之中，她不是上神，她不是！”青龙顿时大怒，“玄武白虎，将朱雀拉住！”黢黑魁梧的玄武和白面书生将朱雀拉住，使朱雀不得冲动。

“可七杀剑已经认她做了主！”其他三人皆为之一震。

上界神域有两把自创世以来的神剑。一曰涅盘，主焚烧恶念，为生；一曰七杀，主惩罚罪行，为死。

过了许久，青龙才说“只有帝君才能救她。”

正说之际，一个男子便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帝君。”四神低首行礼。烬衍望向榻上毫无生气的女子，前去握住了她的手。

阿音，这次我不会弄丢你了。

冗长的寂静后，司音音的脸上恢复了神采。烬衍冷冽的声音道：“青龙，此事你准备的怎样了？”

“回禀帝君，已经准备妥当。”烬衍笑了笑。

明日，你便是我的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