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央大街

陈青进主屋厨房想找口吃的，被老妈刘桂芹逮了个正着。

“刚才我去喊你吃饭你人去哪了？”刘桂芹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陈青的鼻子，质问道。

“我和我姐夫捞鱼去了，忘了跟你说。”陈青脸不红心不跳的将责任全推给自己姐夫。

刘桂芹并不打算就此放过陈青，追问道：“上哪捞的？而且去了一早上，我怎么一条鱼都没看见？”

“没找对地方呗，明天我们还去，到时候一定弄俩条鱼给你补补身子。”陈青舔脸笑道，话里话外说明自己还会去捞鱼，提前打点预防针。

刘桂芹想了一下，觉得陈青还有俩个月就要进厂了，让孩子出去玩玩也好，但还是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去玩可以，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陈青点了点头，也曾当过父亲的他十分理解母亲的心思，嘴上却应付道：“知道了妈，还有没有吃的，出去一早上，饿死我了。”

理解归理解，但他的人生还是想要自己做主。

“都给你留着呢，就在那碗柜里，用不用我给你热热。”刘桂芹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哎呀，大夏天的，吃点凉的没事。”陈青将老妈推出了厨房，老妈要是继续留在这里，不知道又会墨迹到什么时候。

“臭小子。”刘桂芹笑骂了一句，到前屋看电视去了。

碗柜里是一些昨天剩下的饺子，表皮却变成了金黄色，显然是被刘桂芹炸过的。

这可是陈青的最爱，小时候他最喜欢吃炸饺子了，可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回。

现在供销社的价格降低了不少，再加上工人工资涨了一些，才能几个月吃上一回。

毕竟这肉票和粮票是真不好弄，也就是陈青他家人口少，换作人口多的家庭，现在还有不少吃不饱饭的。

吃过了饭，陈青打了盆水将碗筷放在里面泡上，一会儿老妈做午饭的时候就会刷。

没错，陈青他家一天能吃上三顿饭，生活条件相当不错。

走出家门，陈青有点头疼了，他们家的房子其实属于齿轮厂的家属房，离中央大街正经有一段距离。

家里的自行车早就被他大哥骑跑了。

无奈之下，陈青只能选择坐公交车。

背着个装钱的军绿色斜挎包，在站台等了半天，才看见一个圆滚滚的公交车从远处驶来。

这年头的公交车体积还很小，满打满算也就能坐下十来个人，可坐车的人还不少。

陈青只能用力向着里面挤，艰难的挤进去后，从兜里掏出俩毛钱递给收费员，然后他看似不经意间将背包甩在了身后。

任谁看到他这副年纪再加上漫不经心的表情，也不会认为里面会有三百多块钱。

拥挤再加上车内无处不在的汗臭味，差点没把陈青熏吐了，可他也没什么办法，除非你不坐车，要不然几乎每台公交车都一样。

咣当了半天，售票员大喊一声，“中央大街到了，要下车的抓点紧。”

陈青跟随着人潮一起下了车，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把手伸进了背包，看看丢没丢钱。

这年头的三只手太多，尤其是在公交车和火车上最为猖狂。

有的甚至就和明抢没什么区别。

陈青就听说过，铁道飞虎公然拦下一辆火车抢劫，最后虽然被警方击毙了，但不少人的钱都没追回来。

此时的中央大街明显没有后世那么繁华，但比起陈青他家那里已经好很多了。

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甚至还有不少俄国人，当然了，陈青也认不出他们是大毛还是二毛。

大毛一般指的是莫斯科那些人，二毛则是乌兰人。

在哈的外国人多是大毛二毛，毕竟双方贸易在这个时候还是很频繁的。

街道的两边还能看到不少鬼鬼祟祟的华国人，每当有外国人找上他们，就会进到一旁的小巷子里。

目的显而易见是兑换一些卢布，这个时候的华国银行汇率显然和黑市有着不小的差距，不少人通过私下兑换卢布发了大财。

毕竟一些想要出国的人，在本国银行根本兑换不到多少外汇，只能私下兑换，这一来一去外汇贩子应运而生。

刚开始干这行的还是邮电局的那帮人，只不过后来大家看这玩意赚钱，就有不少社会闲散人员参与了进去。

陈青闲逛了一会，发现居然有个华国人找上了那些外汇贩子，不由得上心多看了俩眼。

尤其是看到那人掏出了不少国库券要和贩子兑换的时候，陈青心里一紧。

现在就有人收国库券了？

陈青舔了舔嘴唇，慢慢靠向正在交易的俩人。

“怎么才给换9块钱，我当初可是按照10块钱扣的工资，不行，你得给我涨点。”

“不可能，你去别家打听打听，你这五年期的票最高就是9折，再多不可能了。”

“要不是急用钱，鬼才来你这换，你就不能行行好，帮帮忙？”

“别跟我在这扯犊子，我行行好，谁帮帮我啊！你愿意换你就换，我又没逼你。”

换钱男子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掏出一把国库券，道：“那你帮我换了吧。”

外汇贩子接过国库券数了数，从兜里掏出一沓子大团结，抽出几张递给了换钱男子。

陈青眉头一皱，一般家庭谁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的国库券，这个换钱男子看来也是个二道贩子，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国库券，然后倒卖给外汇贩子。

眼见着俩人交易结束，陈青装作东张西望的样子，避开了俩人的视线。

身体却跟上了换钱男子。

可没跟多久，在一道巷子口时，换钱男子突然加快了速度，直奔巷子深处跑去。

陈青一看就知道自己暴露了，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

俩人你追我赶，速度飞快。

直到巷子的尽头，居然是处死胡同，换钱男子这才停下了脚步，转而面向陈青，脸上狠辣神色一闪而逝，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怒声道：“你是哪家的小崽子，这么不给面子，追我这么长时间。”

“呼~”

陈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见状连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合…作一下。”

换钱男子看起来二十多岁，身高却和陈青相差不多，一米七的样子，体型偏瘦。

换钱男狐疑的打量了下陈青，眼角却瞥向周围，寻找着可以逃跑的地方，明显不相信陈青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