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辽远城
晓行夜宿，商队在南灵洲商道上又走了五日，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
辽远城位于一片河谷中，背靠数座小山，一条大河绕城而过，高大的城池外有大片农田。
顾妙妙看着周边地势，沉默不语。萧龙佑在一边调侃道：“战神，看够了没有？”
顾妙妙瞪他一眼，道：“瞎说什么，勾陈大帝才是战神。”
萧龙佑收敛笑容道：“妙妙，即刻入城，我们需要更衣，你和顾欢欢扮作庄夫人侍女，我和徐均平扮作商队伙计。你要切记保护好自己。”
顾妙妙点点头，道：“萧萧师兄放心，我有欢欢。”
萧龙佑欲言又止，顾妙妙把目光再度移到辽远城的地形上。既然是用命换钱，当然就要用最少的命换最多的钱。
庄夫人一身绛红衣裙，披着黑色大氅，风姿绰约的从马车上下来，对着城门官嫣然一笑，风情万种。
那城门官涎着脸道：“夫人，城主有令，入城车马都要搜查，呃，人也要搜查。”
庄夫人媚眼一抛，道：“大人，您亲自动手搜查么？”
城门官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话都说不出来了，直勾勾的盯着庄夫人不放。
庄夫人嗤笑一声，从城内出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个灰袍老者，见到城门官的丑态，重重的哼了一声。
城门官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躬身道：“乔主事，属下正在盘查入城客商。”
乔主事不屑道：“城主的命令只是严格盘查有无江东城的奸细，并且外来客商不得停留超过两日，没叫你搜查女眷，你这是打算亲自动手？”
城门官“嘿嘿”两声，搓手道：“我见这位夫人面生，所以盘查得细心一些。”
乔主事冷冷道：“这位夫人是楚将军的朋友，他特意命我来迎接，你盘查完了没有？”
城门官忙道：“查完了，全部查完了，您请。”
庄夫人冲身旁的伙计眨了眨眼，那人立刻上前将城门官拉到一边，塞给他一包灵币，城门官笑逐颜开，不住点头。
顾妙妙和顾欢欢二人跟在庄夫人身边，看完整场好戏，又跟着登上了马车。
庄夫人对顾妙妙解释道：“我事先找人联系了楚将军，以防节外生枝。”
顾妙妙“嗯”了一声，继续看向车外。这辽远城的房屋以木板房居多，想必是因为城外山上树木葱郁，取材方便。房屋建筑得粗糙，不像海阳城那么讲究。街上店铺虽然都开着门，顾客却不多，路人行人也不多，一个个来去匆匆，不时有兵士列队往来。
商队经过一座宏伟的府邸，门前围着不少人，一个面色苍白的蓝袍修士站在门口的告示牌前宣读着什么。
庄夫人娇声问乔主事道：“主事大人，这是做什么呢？”
乔主事瞥了一眼，不屑道：“这是穆天师在招募弟子和修士。哼，神神鬼鬼的玩意儿。”
庄夫人娇笑道：“乔主事，这灵洲大陆可不就是修仙福地，追求的就是神啊仙啊这些事。”
乔主事叹道：“修仙就自己上山去苦修，依靠城主府，利用辽远城的资源和人力，算什么回事。灵洲每个城邦都是和附近的修仙门派互相帮助，把修士养在城内的还只有辽远城一家。”
庄夫人没想到不苟言笑的乔主事会跟自己这个外人说这些，这个应该算是妄议城主了。
顾妙妙也听见了，她早就看出来，乔主事一行人全都来自军中，便衣罩在甲胄外。他们每个人路过天师府都面带不屑，看来军中对天师府的存在不仅仅是不以为然，而是赤裸裸的厌恶，甚至已经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
商队穿过半个城池，直接进了将军府后院。乔主事领着庄夫人去前厅拜见楚将军，她看了看顾妙妙，又看了看人群中把脸涂得乌黑的萧龙佑，大声道：“你们抓紧时间卸货。”
顾妙妙等庄夫人离去，避开在场的辽远城军士，走到萧龙佑身边，低声道：“军队与天师不和。”
萧龙佑手里不停干活，轻声道：“天师府在招募修士，我和徐均平去应试，你明日跟庄夫人回去。”
顾妙妙摇头道：“我暂时不回去，和顾欢欢留下，在城里四处看看。你不放心就留几个人给我。”
萧龙佑无奈道：“整个商队都留下等你吧，我叫庄夫人想办法。你没学会什么法术，千万不要逞强。”
顾妙妙道：“我知道，后面还有大事。”
庄夫人见过楚将军之后，将商队带到了事先预定的客栈休息。吃过饭，庄夫人向萧龙佑、顾妙妙和徐均平禀报了她今日在将军府的所见所闻。
萧龙佑看了顾妙妙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庄夫人不解道：“殿下，是属下做错了什么？”
萧龙佑道：“你做得很好。如今我们知道辽远城的将士已经厌倦了战争，还要看看城中百姓的想法。你想想办法让商队在城里多留几日。”
庄夫人道：“此事不需担忧。楚将军对我们商队送来的兵器和药材非常满意，向我了解了海阳城的货物品类，约定明日详谈之后再下一批订单。我可以讨价还价拖延时间，唔，还可以申请设立风家商行分号，留下一些人。”
顾妙妙问道：“庄夫人，他们清楚你的身世吗？”
庄夫人垂头道：“他们知道我在布衣卫主事，有心拉拢我，还想通过我向海阳城安插一些人手。我与平湖城的关系，他们应当不知道。”
萧龙佑提醒道：“庄夫人，你不要掉以轻心，也不要操之过急，我们还需要时间准备，取得他们信任才是当务之急。我和徐大人明日会去天师府，他们在招募修士。”
庄夫人大惊失色，连连摇头道：“殿下，万万不可，辽远城的穆天师来历不明，法术如何高深不清楚，据说和灵洲各大仙门关系极好。他喜欢招收童男童女做弟子，但是他的弟子没一个留在身边，传说都推荐去了各大仙门。他此前招募修士是为了对付平湖城，那些修士没见一个回来。这一次招募修士是为了对付江东城，结局九死一生。”
萧龙佑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正中下怀。”
还在正月里，辽远城却没有什么欢乐气氛，街上也没什么路人。顾妙妙和顾欢欢远远跟在萧龙佑和徐均平后面。
萧龙佑用了易容术，把自己扮成一个瘦削的少年，穿着灰色的道袍，风尘仆仆，满面憔悴，俨然一个下山历练的苦行修士。徐均平也是一副落拓天涯的沧桑模样。
顾妙妙默默看着两人顺利的通过了天师府门前修士的盘查，被一个小童引进了天师府。
顾欢欢忍不住问道：“殿下这是担心他的安危？”
顾妙妙有些讶异的看她一眼，心想这姑娘何时变得这般八卦多事。顾欢欢吐了吐舌头，低下头回复一脸漠然。
顾妙妙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看看天师府的招募标准，除了修士，他们不是还要招募弟子。”
“殿下也想进天师府看看？”
顾妙妙觉得顾欢欢比以前机灵了不少，点点头道：“眼见为实，我要看清楚对手的真正实力。”
两人在天师府附近站得久了些，显然引起了门口那蓝袍修士的注意，他走过来，苍白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问道：“二位姑娘从哪里来？”
顾欢欢满脸警惕道：“仙师有什么事吗？”
顾妙妙露出天真娇憨的笑容道：“仙师，我们姐妹俩是从海阳城那边过来的，你们这里过年好冷清啊。”
那修士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见两人是寻常大户人家丫鬟打扮，放下心来，问道：“二位姑娘是跟随主子过来探亲访友的么？”
顾妙妙用力点点头道：“过两日就回去啦。”
修士诱哄道：“辽远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也有很多好吃的食物，两日不够玩啊。”
顾欢欢道：“妹子，我们该回去了，夫人找不着我们会生气。”
顾妙妙一脸郁闷道：“夫人哪有时间管我们，好不容易溜出来，什么都没看到。”
修士对顾妙妙笑道：“小姑娘，你可知道辽远城最好玩的地方在哪里吗？”
顾妙妙眼睛一亮，问道：“在哪里？远不远？太远了就不能去了。”
修士指了指身后的天师府道：“就是这天师府啊。穆天师是灵洲最有名气的仙师，法力无边，他的府邸里面有灵洲最美的景致，最好吃的食物。”
顾欢欢不屑道：“你哄小姑娘啊，我们海阳城也有仙师，没一个像你这么吹牛的。”
修士继续诱哄顾妙妙道：“你都到了门口，进去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吹牛。”
顾妙妙犹犹豫豫看着顾欢欢，又满脸向往盯着天师府的高墙，修士接着哄道：“我家穆天师慈祥和善，尤其喜欢姑娘这样伶俐而又标致的孩子，等下见到他，姑娘嘴巴甜一点，给他老人家拜个年，一定可以拿到压岁钱。”
顾妙妙喜滋滋道：“欢欢姐姐，我们进去给穆天师拜年。”
顾欢欢哼了一声，眼神扫过街角闲逛的同伴，不情不愿的跟着顾妙妙走进天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