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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早熟

知道她早熟,但没料到她早熟得彻彻底底。

昨天半夜,他去厨房拿水时碰上柴月,她当时站在冰柜前,穿着浅灰色的棉质睡裙,露着细白的胳膊和小腿。

喻司尧没出声,倚着门框,看着她研究啤酒罐的样子,她指尖在罐身漫不经心敲着,脸被头发遮住大半,露出个漂亮的鼻尖。

她始终没察觉有人来,把啤酒放回冰柜后才看到他,眼睛一亮。

他把双手放进裤兜,问她看什么。

“看你啊。”她很直白,“好看。”

这个字眼,从别人口中听到过很多次,从她这倒是头一回,新鲜了。

喻司尧正琢磨着,她笑了,嘴角与眼尾都向上勾,有点媚,又有点野。

“你知不知道酒放哪儿了?”她把冰柜门合上,问他。

“大半夜喝酒?”

她抱上手臂,还他一句:“未婚夫这就上纲上线管我了,是不是快了点?”

这话说得故意,喻司尧笑一下,往旁抬下巴:“隔壁,藏酒室。”

热带的空气燥得很,他回房洗完澡,开了从冰柜拿的啤酒,喉结上下浮动几下,下去半罐酒。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喻司尧擦着头发朝门口去,把门打开,意料之中的人出现眼前,晃了晃手中的红酒,说:“要不要喝一杯?”

声音软得不像话。

反常,相当反常,跟平时在他面前耍小脾气的她很不一样。

“干嘛,”她又说,“就喝个酒,你怕什么。”

怎么说,好奇是有的,他把门敞开,擦过头发的毛巾随手一扔,人往单人沙发坐。

她坐到旁边的长沙发,叠起腿,身上的裙子缩短一寸,脚尖轻轻摇晃着。

喻司尧脑子里有首歌在转——《Got It》。

想不起在哪儿听到的,反正就在她脚尖晃起来的一瞬间响起来了。

房间剩一盏落地灯,散着暖色调的光,暗红色液体滑进玻璃杯中,折射出点点晶莹,宛如窗外的斑斑星光,她拿起一杯酒,另一杯推至他面前,也不等他端起,兀自碰了杯壁送入喉中。

接下来,除碰杯的声音外,再无其他。

喝到第四杯,她依旧没讲话,一手撑着沙发,一手晃着酒杯。

这场酒喝得喻司尧看不懂,原以为她是想灌他酒,可她现在更像是顾着自己喝痛快,即使他杯里的酒没动多少,也不催他喝。

他想这些七七八八时,她已经开始喝第六杯,喝的速度明显变慢,脸颊现在是红的,眼神是涣散的,状态在半醉不醉的边缘徘徊。

喻司尧伸手摁住杯子。

她先是一愣,接着主动放杯子,人站起来,胳膊环住他的脖子,一个侧身,坐到他腿上。

老实说,身边打转的妞很多,借故亲近的招数也见不少,而这种近乎明示的性暗示她能做得脱俗又高级,让人想入非非又不敢沾染,仅有她一个。

喻司尧的手臂搭上扶手,身子朝后靠。

她始终不说一句,只是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情欲,偏偏耳后那股木质玫瑰香四处撩拨。

“想做什么?”

喻司尧无法用一贯的逻辑模式去分析她的行为目的,也找不出问题所在,只有直接问。

而她,在他的问话后,伸着下巴慢慢凑近,停在一个不大安全的距离,呼吸起伏大一点嘴唇就能碰。

可她看上去并不像想接吻,更像是某种试探。

……

这种豁出去的谈话方式让柴月的心跳得七上八下。

并非本意,却亦是本性。

又或者说,是在扮演一个角色。

——昨晚见到你那小未婚夫了,然后呢,我借着喝酒的名义帮你试探了下,看人家那意思,对你还差点意思,不过不要紧,只要你喜欢姐姐一定帮你把到手。

这是盛欢昨晚给她留的字条,盛欢具体对喻司尧做了什么不得而知,可无论盛欢做什么,等同于她做。

她是在柴月十四岁出现的。

那段时间经常一觉醒来就有人对柴月说一些她根本不记得而非说是她做的事,起初她不懂这种情况是生了病,当真以为是自己记性太差的缘故。后来是柴予敖发现不对劲,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那时候才知道是心理出问题。幸好早期干预得及时,病情通过治疗得到控制,才没有对柴月的正常生活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

可以说,柴月骨子里那股野是从盛欢来的。

盛欢不止野,还聪明非常,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尽管偶尔添点小乱,但总体来说,她是个好人格。

“三五十个?”喻司尧悠悠评价一句,“你玩挺开。”

说完,他把咖啡放她手里,转身进了隔壁超市。除水果外,他还自作主张买了一堆零食,回去路上,插兜的手和夹烟的手都用来提东西,姿态上依然慢条斯理。

柴月悬了半天的心也总算在他无所谓的态度里落了地。

放松一日后,苦逼的学生党被家长们安排到书桌前,柴月手撑着额头,圆珠笔在手中转悠。

同样是转笔,喻司尧只在思考的时候转那么一两下,而后便能在纸上写下正解,初三的功课对小天才喻司延更是小儿科,三两下完成今日份的作业后就开始悠哉悠哉打游戏。

反正她在两个尖子生面前等同一个学渣的存在,人比人,气死人。

“唉。”

这声叹气引起喻司延注意,他问她怎么了,柴月冲他招招手。

喻司延坐着转椅滑过来,她给他指那道数学竞赛题,“小天才,这题你应该会吧?”

“这题啊……”

喻司延眉毛扬起来,柴月一脸期待望着他,谁知他忽然一个转舵,摇摇头:“不会。”

“你们这种学霸不是都超前学习?”

“学霸都是超纲学。”喻司延指一指喻司尧,“我哥这座学神在呢,你不问他?”

“你哥除了是学神还是火坑,我要是问他,他能变着法地羞辱我信不信?”

啪嗒。

圆珠笔落到桌面。

她和喻司延一同看去,喻司尧站起身,一言不发朝这走。

喻司延特会看事,忙不迭给他哥让座,柴月嘴巴动了动,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喻司尧坐下来了,并迅速进入阅题状态。

这情况,她也不好说什么。

学神是不一样,很快提起笔,在草稿纸上洋洋洒洒,而柴月这会儿思绪是飘的。

留意很久了,他身上的味道。

从那件白t开始,再到那件校服,柴月很少在男生身上闻到喜欢的气味,怎么个好闻其实很难形容,整体感觉像是夏夜里吹过的那道风,淡淡的,很舒服,是干净清爽的男孩子气息。

“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用什么牌子香水?”

喻司尧愣了下,旋即笑起来,很邪气的那种笑。

“你笑什么?”她问。

“我给你讲题,你跟我调情?”

柴月切一声,“你真是很会自作多情,这句话在你那里都能跟调情划等号。”

“赖不上我,赖你自己有前科。”

他这一说,“坐腿上玩”的画面在她脑海闪过,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耳根还有点烧,好在喻司尧没抓着不放,把草稿纸放她面前,“解题步骤,能不能看懂?”

柴月扫一眼,“懂了,谢谢你。”

接着拿起笔就要往试卷上抄,喻司尧却抽走草稿纸,“让你看解题思路,不是让你抄。”

“那你倒是讲。”

柴月后悔了,让喻司尧讲题根本是个错误,她忽略了学霸的脑子跟她的脑子构造不同的关键问题,他不光讲思路,而且延伸一些有的没的的超纲内容,完了还要提问题给她,答上还好,答不上他就举一反三,丢出一连串相关知识点让她消化,柴月消化不了,自尊心又作祟,脑中那根弦蹦得死紧,这么久以来,头一次对喻司尧产生畏惧感。

喻司延在旁边看着都心惊,那种被支配的恐惧他深有体会,当下有点自责,早知道不瞎制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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